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 第201章

作者:楚山咕 标签: 无C P向

胸腔的怒火从未停歇。

恨康戟,恨莫怜远,恨孔清兰,恨曲相和。

恨天子,恨先帝,恨皇权,恨有栖川。

「只有剑。」阿珉说,「只有剑能给这些仇恨一个结果。」

凤曲无法回答,只能躺上床,闭合眼眸。

虽然明知将是噩梦,但他此刻更害怕清醒。

阿珉仿佛入了障,昏沉中仍在反复絮叨着:「只有剑……只有剑……」

随后凤曲就感到身软如泥,沉浮于茫茫的血海。

耳边好像有野兽咀嚼碎骨的声响,嘎吱嘎吱,令人头皮发麻。眼前又漂过一节白花花的手臂,腕上系着眼熟的碧色丝绳,让他禁不住脱口呼唤:“六师妹——”

头顶的太阳烤得他双颊发烫。

凤曲抬起眼,试图看清日光的来源。于是在高高的穹顶,那颗浑圆的、属于师父的头颅闯进眼帘。

他的血好像滚烫的雨,瓢泼似的冲洗而下。

凤曲被慑得发不出声,却听到天地四合都回荡着他的声音:“只有剑、只有剑。”

“……”

“阿珉?!!!”

凤曲猛地坐直,湿汗透过了衣衫,整张脸惨白一片。

有人推门进来:“叫谁呢?你声音好大。烧退了么?”

是阿绫。

阿绫捎来了汤药,还有两枚青碧色的玉印:“慕容麟听说你同意参加我们的行动,提前给了这枚玉印。他说,你已经通过老祖的考题了。”

“什么?”

“你应该没忘记吧?第一关是考‘信’。老祖问过,‘你有一个有恩于你,却于天下是个祸害的对手,你当如何’。”

凤曲怔了怔,记忆回到了初到玉城的那天。

彼时他和阿珉都有几分迷糊,又刚经过莫饮剑的狂轰滥炸……

等等。

有恩于他,却于天下是个祸害。

凤曲的冷汗又起了一层:“从那时起,老祖就预料到十步宗的翻脸了?”

阿绫平静地说:“你现在兑现了那个诺言,正是‘诚信’的体现,老祖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但愿吧。另一枚信物又是怎么回事?”

阿绫道:“那是莫饮剑送来的。”

凤曲的呼吸跟着一顿,良久才挤出一丝气音:“小莫?”

“你没拿到明城的信物吧?他决定弃权,把自己的信物给你。”

“弃权是指——”

“他要留守玉城,不会出去历练。等你杀回十步宗时,你们会再见面。”阿绫顿了顿,“毕竟,你不会食言,对吧?”

本该冰凉沁人的玉印忽然变得烫热无比。

凤曲瞠目看向它,澄澈的玉石却不知何时滚满血污,一下接一下地闪烁红光,刺得他眼瞳发痛。

凤曲猛别开眼:“我不要。”

“是吗?为什么?”

“我会想别的办法,而且我已经不需要什么考试,更不需要盟主之位。这本来就是一个骗局,我没必要再去搜罗这些信物……我不要他的信物。”

“那好吧,我先帮你收起来,和你的耳挂一起。”

凤曲浑身一僵,摸向自己的耳朵。

莫饮剑赠予的耳挂竟然真的不知去向,而他一直没有察觉。

阿绫道:“没偷你的。是他送你出来的时候,耳挂摇晃容易惊动守卫,他就替你摘了,一起交给我们保管的。”

凤曲深呼一口气:“谢谢。但是耳挂,请先给我吧。”

刚戴上时觉得多余且繁琐,有时候就算弄丢了好像也没感觉。

可是如果意识到它不在了,心中的怅然就会无法压抑。

阿绫没多久就把耳挂送还回来。

“还有最后一件事,”阿绫继续说,“你知道你出地窖后睡了三天三夜吗?”

“……啊?”

“是之前的外伤没能好全,引发了头热嗜睡。不过已经给你灌了两天药了,今天能醒,就说明没什么大碍。再给你一天时间休整,如果还不能退热,你就带病行动吧,我只负责给你吊一条命,因为且去岛那边已经刻不容缓。”

阿绫清一清嗓,“你的同伴和剑,也都准备好了。”

第119章 多歧路

阿绫把他带到了其他人休养的屋子。

莫饮剑虽然跳脱,却是言出法随,商吹玉五人当真被他和他的亲信从地牢里解救出来,甚至伪造了逃逸现场,引得十步宗上下大乱,匆匆往城郊寻人。

不过莫怜远脾气极坏,短短几天的关押都没有错过,丝毫不曾手软。

除了身为世子的秦鹿,其他几人多少都受了刑讯,商吹玉受刑最重,因为映珠最受关注,而他多次反抗试图解救映珠,就因此遭到迁怒——映珠才因他的庇护显得好了些许,但也不多。

莫饮剑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或许是知道几人的伤,不敢奢求凤曲既往不咎。

他把人送到十方会隐蔽的驻地,便头也不回地想走。

只有硬着头皮参与行动的桑栩一步三回头,不禁对穆青娥留下一句:“真对不住。”

这些话传回凤曲的耳朵里,几人相视而默,只有鼻尖散不去的血腥气提醒着先前的遭遇。

“老师可曾受伤?他们有没有对老师不敬?”最早开口的是商吹玉。

他被穆青娥强拘在床,艰难不已才能道一句话。

凤曲答:“我比你好得多了。”

商吹玉那张令人注目的脸上都添了好几道疤,不知道是不是行刑的人刻意毁坏。

而那藏在衣服下面的皮肤,直到包扎后都还沁出惹眼的血迹,让凤曲不禁攥紧了拳,恨得牙痒。

穆青娥收拾好用过的药瓶,问:“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几人难得又能商议后续,然而凤曲坐在原处,居然良久没有回神。

时过境迁,好像过了百年之久。他们之前担心的考试、盟主、队伍,都变得不值一提,可垒在眼前的大山一重接着一重,越发险峻。

房里只有同队的几人,凤曲低眼想了又想,道:“我们从头说起吧。”

“啊?从哪里开始?”五十弦紧张不已,唯恐他要从自己和“鸦”的关系开始清算,她急着解释,扯动了刑伤,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龇牙咧嘴地说,“天哪,看在我没动脑子也动了皮肉的份上,先别赶我走好不好?”

穆青娥斜她一眼:“还没说你。”

五十弦呜地长鸣:“早晚要说我的,我就不能先鸣个冤吗?”

凤曲摇头:“不,我是想说我的身世。”

闹腾的二女骤然停下,穆青娥望了过来:“你的身世?”

五十弦匆匆忙忙去找系统:“什么什么?剧情里没说过boss还有背景啊?我看看我看看!”

“我还不是特别确定,但康戟,就是八门行者,他和‘天玑’都认可了我的身份。据说在失忆前,我的名字该是‘应灵毕’。”

“老师的本名也很好听。”商吹玉毫不犹豫地夸赞。

穆青娥想的却比他多:“等等,居然姓‘应’……”

五十弦:“啊!难道你就是皇——?!”

秦鹿一展扇挡住了她的嘴,笑眯眯说:“妹妹,就算族谱没人,这些话也不能乱说的呀。”

五十弦:“……你才没族谱,你全家都没族谱!”

秦鹿:“不该说的话,你又说了一句。”

大虞的皇帝已经换了五代,远房的皇室宗亲也不算罕见,因此大家似乎都没有意识到姓“应”的问题所在。

凤曲道:“然后,我的生父是‘应淮致’。”

“噢,应淮致!”五十弦点点头,“我来看剧情里有没有这个人,他和秦家商家关系好吗?两个主角好像很少提他,这名字怪陌生的。”

秦鹿啪地合上折扇:“不用看了。”

这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室那些亲戚,这个名字出来的瞬间,他就懂得了凤曲的意思,“那是先帝最宠爱的胞弟,‘襄王’这个封号,天下无人不晓。可惜,襄王数年前有了谋逆之心,被先帝秘密处死。但对外还是宣称行宫走水,意外而逝,只有少数人知道内幕。”

他顿了顿,余光扫一下凤曲的神色:“……如今看来,这个‘内幕’之下,似乎还有‘内幕’。”

余下三人鸦雀无声。

半晌,商吹玉问:“老师要找皇帝报仇吗?”

穆青娥也问:“所谓‘内幕’,该不会是有关子蛊的争执?”

五十弦眨巴眼睛:“啊?”

“我不打算追究父母的过去,师父这么多年不肯说出这些,一定有他的考虑。但是就像青娥说的那样,我的生父确实给我留下了子蛊‘螣蛇’。那东西就在我的体内,虽然我毫无察觉,但所有人都说它在。

“因为它的存在,注定很多危险都会围绕着我。我不知道要如何摆脱,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摆脱。不过目前我很清楚,大部分危险的来源都是朝都的那位,他应该很需要‘螣蛇’,而且很清楚我的身份。”

五十弦低头沉思:“那岂不是要造/反才行?”

秦鹿:“你这张嘴可真是……”

但他抬起了头,笑意一丝未退,反而兴趣盎然地问:“所以,小凤儿有考虑过吗?你是襄王的儿子,当皇帝简直顺理成章。听说龙床还不如群玉台的床榻宽敞,需要本座帮你制一张新的么?”

凤曲:“你这张嘴才更可怕了啊!”

该说不愧是他们吗?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