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 第236章

作者:楚山咕 标签: 无C P向

“你说你何苦呢?‘摇光’不比之前的文官,她的武功天下闻名,就算是你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叫你当王爷不肯,偏偏来做这等累人又损德的恶事。”

但祝晴止不是蠢货。

天子莫名其妙要收一个江湖人做义弟,动动脑子,她也知道其中大有蹊跷。

以世家的能力,她不至于打听不到当年失踪,以急病猝死告之天下的襄王世子。再把年岁掐算一番,祝晴止就越发惋惜起倾凤曲失了记忆。

这原本是何等富贵的命格。

不过,也确然是坎坷艰难的命格。

看着眼前真正的天潢贵胄,祝晴止忍不住问:“倾少侠,你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凤曲反问:“祝小姐难道不觉得是陛下藏着秘密吗?”

祝晴止一怔:“你……岂敢揣测圣意!”

可凤曲惨白的脸上竟然浮出一丝笑来:“不敢。”

他接过了祝晴止端来的浮圆子,祝晴止原本还想送去热一下,但凤曲端着碗,三两下囫囵吃了个干净。

他从碗里抬起头的瞬间,双腮鼓鼓的,眼睛衬着初升的太阳颇有些亮。

祝晴止话到嘴边,忍俊不禁:“吃这么急,谁和你抢。你这样子,和我弟弟没什么两样。”

凤曲擦擦嘴:“祝小姐还有弟弟?”

祝晴止点头:“养在东苑,平日不怎么过来。他也喜欢习武,所以不肯进太学,梦想着今后做个将军,还要带兵戍国……瞧我真是冒昧,倾少侠天人之姿,岂是我们能随意攀扯的。”

凤曲摇摇头,只说:“很甜,去年我错过了浮圆子,今年总算补上了。”

“为什么会错过?”

“……事发突然。”

倾五岳就是去年除夕遭了蛊的。

祝晴止还没反应,凤曲却是回过神来。

这样跌宕起伏的日子,竟然才刚刚过去一年而已。

阿珉所说的“延光四年”被提前了这么多,到底是因为天命若此,还是他自作聪明,反而招致灾难?

祝晴止见他不愿深言,也点点头不再说了。

想了想,她道:“你的体内有‘神恩’吧?不用惊慌,我毕竟是祝家的女儿,一无所知才奇怪了。”

“祝小姐见多识广,当然不凡。”

“这些话我原本只想烂在肚子里,今天说出来……”

“是凤曲偶然偷听,与小姐无关。”

祝晴止这才放远目光,望向朝霞渲染的天空。

半晌,她说:“陛下总是收到来自扶桑的书信。这不奇怪,从先帝起,大虞和扶桑的关系就缓和多了……可是,陛下收到的信大多是通过有栖川姐弟送去,格外保密,我偶尔也有些好奇。”

“陛下原本最信重的就是有栖川姐弟,尤其是有栖川遥。按理说,陛下要重用你,把你安置在有栖川遥那里还更妥当,因为有栖川遥管理着朝都观天楼。

“可是陛下选择了我和叶随,据我所知,有栖川遥对此介怀很久。

“尽管面上不显,但他们的矛盾好像越来越尖锐,而且有栖川野已经很久没有出山,陛下和他的姐姐都很不高兴,却拿他无计可施。”

“前些天我在御书房侍书,有栖川遥求见,想让陛下屏退左右。陛下没理,让我留下旁听。

“就是关于‘摇光’的事。陛下不太认可有栖川野,决定派你去做,有栖川遥却认为你一定认识‘摇光’,会对‘摇光’手下留情,甚至打草惊蛇。”

说到这里,祝晴止顿了顿,声音压得越发低了:

“陛下这时才让我退下,叫我只管带话给你。然后我出了书房,听到有栖川遥似乎忍无可忍,说了一句‘神宫的人已在路上,不日登陆,陛下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类似的话。”

凤曲眼睑一跳。

祝晴止道:“你既然知道‘神恩’,那么一定知道拜访‘摇光’的时候……陛下希望你把‘那个’也带回来。”

她说的,就是“摇光”体内的“九天”。

他们已经到了回收子蛊的阶段,连“摇光”这样早早效忠的手下都不肯放过。

“那我呢?”凤曲低声地问。

祝晴止的表情也动容瞬间,她有些不忍,只好装作不懂地安抚:“你若接受了‘义弟’,谁敢懂你一根毫毛呢?”

凤曲失笑摇头:“多谢你了,祝小姐。”

祝晴止说:“所以你还是等叶随回来再去见‘摇光’吧。”

那样还能拖延一些时间,以免太早被人卸磨杀驴,多活一天也算一天。

“没事,”凤曲道,“或早或晚,我都做不了陛下的‘义弟’,还是早些解决吧。”

-

元夕夜,天灯漫空,行人长往。

街市上悬灯挂彩,遥映着巍峨华丽的群玉台。但在两山相傍处,凤仪山庄却罕见地不再大开门庭,迎来送往。

半年前,几名赶尸人送回了大公子的身体,庄主商晤大骇之下一病不起。山庄上下群龙无首,一片惶惶。

幸好二公子返家,加以“天权”扶持,山庄总算有些起色,不再一蹶不振。

只有庄主对二公子总不满意。

庄主的卧房里总是传出一阵摔砸的动静,他对逝世的长子有多追思无限,就对苟活的次子有多恨之入骨。

——可除了商吹玉,山庄和他都不剩别的依靠。

这回商吹玉叫停了凤仪山庄例行的元夕宴请,商晤火大得想要动手,一片混乱中,却听说群玉台“天权”不请自来。

黑白双骏停在庄外,商晤对儿子一万分恼怒,也不能当着秦鹿的面发作。

终于恭恭敬敬请入了秦鹿,秦鹿也不客气:“听说庄主近来身子都不爽利,可要好生调养。那些琐事,本座和二公子说道就是了,免得费了庄主的心神。”

商晤笑也不是,气也不是,他这半年一直惦记着长子的旧事,可是秦鹿鲜少登门,他也没理由找去群玉台。

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尽管秦鹿话里话外都在劝他离场,商晤还是厚着脸皮开口:

“元夕佳节,家家户户都是团圆的日子,有您拨冗,寒舍真是不胜荣幸。特别是一见到您,商某人就又想起薄命的儿子……”

商吹玉阖眸不言,秦鹿则说:“说起来,新春祭祀的时候,本座还收到了别意的托梦。”

商晤一呆:“敢请大人指教。”

“只是闲话二三,本座也忘了许多。不过末了他有些忧心忡忡,交代了许多事宜,本座一一记得了,今后也不会辜负别意。”

“大人……”

“本座知道庄主担心什么,别意也很担心父母弟弟。庄主安心,只要凤仪山庄知礼守节,不犯本座的忌讳,等二公子接手了山庄,侯府都不会苛待你们。”

商晤还想说些什么,秦鹿抬了抬手:“本座来得不巧,庄主也该累了。二公子,这山庄的侍人越来越没眼力见,都不懂得怎么伺候主子了?”

商晤的面色暗淡下去,但也知道不能勉强。

秦鹿已经给了他想要的承诺,再怎么急于了解别意的遭遇,今天都不是时候。

他只得起身,赔了一个笑脸,两名侍人噤若寒蝉地搀起庄主,默默离开了客堂,留下秦鹿和商吹玉独处。

等到商晤走远之后,秦鹿的表情也沉了下去:“半年了,也不见你有点长进。任由老头子天天哭丧,就怕别意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商吹玉:“他安宁得太早了些。”

“那能如何?难道真照商晤的意思去研究那个唬人的夺舍邪术?”秦鹿冷笑一声,“到那时候,到底是他用你的身体,还是你用他的名头?反而便宜你了。”

商吹玉不理会他,比起商别意,他还有更在乎的事:

“……那些谣言,越来越厉害。开年之后,我不会再守山庄了。”

秦鹿轻笑:“什么?”

商吹玉抬起眼睛,目光像剑一样锐利:“你答应过帮我留意他的下落,我才代商别意守在这里。但这半年你都没有成果,我不能再拖延了。”

“所以你待如何?”

“我要找他。”

“找到之后呢?”

“……”

秦鹿摇开折扇,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乐不可支。

白布覆盖的眼睛再看不出从前那样的嘲讽,可商吹玉知道,秦鹿笑着的意味,就是在嘲笑他。

果然,秦鹿接着就道:“他如果想让你找到,你就不会只从旁人的嘴里听说他了。”

商吹玉勃然起身:“你——”

秦鹿反问:“我说错了?”

商吹玉的后半句话就这么堵在喉头,想要震怒,却对一个身无武功、还无视力的男人无计可施。

良久才默默握紧了拳头,压着声音诘问:“那我该怎么做?”

秦鹿道:“他珍惜你,知道你会盲目跟着他,而他不想让你弄脏了手。你就该懂得这份珍惜,乖乖做你的庄主。”

商吹玉面色冷冷:“那你怎么不乖乖做你的‘天权’?”

“诶……”

秦鹿难得被他问住,讶异片刻,面上又是笑色:“我哪里不乖了?小凤儿可是很喜欢我的。”

商吹玉漠然回答:“老师不在,你不必惺惺作态。你如果没有心思,今天就不会来这儿找我。”

这倒让秦鹿有些刮目相看。

他习惯了把商吹玉视作商别意或者凤曲的附庸,鲜少把他视作一个独立的人。可今天看来,这一年的颠簸流离,商吹玉也不是全无长进。

或者说,长进还不是一般的大。

秦鹿道:“近来,朝都死了一些老家伙,凶手的身份众说纷纭,但是杂七杂八,就连其他地方好几年前的凶案都扣在了这个凶手头上。”

商吹玉屏息听着,当然知道他说的“凶手”是谁。他也是听说了这些风闻才无法忍受,下定决心要去朝都看个究竟。

“闲言碎语,不足挂耳。”

“你是这么想,我也这么想,但天下人不这么想。”

“问心无愧,为何要管天下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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