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 第249章

作者:楚山咕 标签: 无C P向

其实仇恨算不上太深,他的价值只在于证明应折炎的诚意,让世家能够接受这位君主。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连凤曲都心知肚明。

但应折炎不甘地握紧拳头:“他迟迟不肯醒来,已经一个月了!难道这就是逼朕放弃他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疑问,偌大的殿中,只有病榻边隐忍的哭泣。

应折炎举步走了回去,凝望着榻上紧闭双眼、脸色惨白的凤曲。

虽然一直留有微弱的气息,可他不睁眼、不说话,对待一切呼唤都没有反应。好像真的在逼迫他做出抉择,逼迫他亲手斩灭那个濒危的“凤曲”。

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应折炎道:“朕会对外宣称,倾凤曲已经被秘密处死,而他是扶桑收买的刺客,才敢如此嚣张。”

商吹玉的拳头咯地轻响:“不……”

但康戟轻轻按上了他的肩膀,五十弦也悲哭出声,埋在商吹玉的臂间。

应折炎仰天忍泪:“至少,朕还想保住灵毕。假如他能醒来,就以应灵毕的身份活下去,我们都接受这个结局吧。”

话音未落,殿门外却响起宫人急切的脚步:“陛下,宣州、幽州、瑶城、玉城都有急报——还有‘摇光’大人的手信!”

应折炎皱眉伸手:“什么事这么着急,拿来朕看。”

他率先展开了“摇光”的手信。

没有“恭请圣安”一类的寒暄,信纸上只有一行字迹,来自被凤曲刺杀未遂后就折返宣州的“摇光”。

应折炎正想细看,但听身后传来常自珍的一声惊呼。

最接近的商吹玉一把握住了凤曲的手,颤声呼喊:“老师!”

应折炎猛转回身:“灵毕——”

殿外一道隐雷,电光映亮昏黑的内殿,也映亮了他刚刚接过的信上的字。

“摇光”在上面写道:

「城内万民群行,口中声呼:‘重审朝都凶案,还证英雄清白’。」

-

“重审朝都凶案,还证英雄清白!”

“重审朝都凶案,还证英雄清白!”

“重审朝都凶案,还证英雄清白!”

街坊里人头攒动,浅褐灰蓝的布衣一路拥行。男女老少一路呼喊,举起他们的手臂,一声声示威犹如磐钟,震彻天地。

两侧官兵尽力阻拦,但大都只是装模作样。

一方面因为这些游行的百姓总是突如其来,等官兵集结,他们又一哄而散;另一方面,虽然在官府当差,但那不代表他们听不见百姓高喊的口号。

最先喊出来的就是宣州。

具体是哪个人已不了解,但其中有一家三口,从南边一路喊话过来,所过之处都要闹腾一番,尤其活跃。

那家的男人都被抓进牢里警告过几次,可每回出来,又会故技重施,带着妻女引导游行。

而那个叫得最大声的小姑娘,大家喊她“唐小花”。

官兵们有时拦得烦了,看她又来等自己被抓去警告的爹,也忍不住和她聊天:“你们住在南边,往北边跑什么跑?”

“爹娘说了,凤曲哥哥是大恩人,他救过整个宣州,我们谁都不能当白眼狼!”

几个官兵反而被她一语堵住,相视一会儿,不禁取笑同伴:“看你,还不如小孩。”

取笑之后,却是长久的沉默。

等小花的父亲出来,他们就共同注视着唐小花和父亲相携而去的背影,直到有人站了起来:

“我弟弟也害过瘟疫,是穆姑娘他们的药救了一命。”

“我娘也……要不是他们送来的药,我娘早就撑不过去了。”

“那怎么办?咱们要当白眼狼吗?”

“……”

一道身影巧合般经过此地,少女转过头,似乎听到了他们正处为难的对话。

她笑着走近,递上一张手写的纸报。

近些日子也有诸多人把这些纸贴在街头巷尾,上边都是倾凤曲从瑶城到宣州一路出名的善举。

“几位若不嫌弃,请了解一下倾少侠的过往,和我们一起参加游行吧。”

“可这些不都是说书先生编的吗!”

“不,不是的。”

少女指着上边的第一条事例,认真地道,“这些都是幽州柳先生整理的,每一件都有人证。这个在花楼里被少侠救下的姑娘就是我,我叫映珠。”

-

他们说他救过花楼的姑娘、救过宣州的病患、救过明城的考生、救过遇匪的商贾……承认被他救过的人,甚至比传闻里杀过的还多。

农民、士兵、乞丐、僧侣、游侠、商贾,乃至落入监牢的祝晴止都笑了一声:“他甚至在雪地里帮我扶过马车。”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不动兵戈,却渐渐包围了朝都。

-

“我要你……长命百岁……寿终正寝……

“代我去听……大虞……苍生……的声音……”

-

凤曲睁开了眼。

隐约中,他听见应折炎似乎喜极而泣:“传朕的旨意,朕要尊重民意,重启调查,有关倾凤曲一切莫须有的罪名,在朕下令之前,谁也不准再提!”

第149章 八荒客

仲夏,碧空如洗,天如炙。

远在海岛也逃不掉喧嚣的蝉鸣,草木葳蕤、怪石嶙峋,沉岛机关带来的异变亘留不去,地表上依旧布满狰狞的裂缝,宛如一道道伤疤。

在临近海岸线的地方,摇摇晃晃支起了一座小楼。

小楼外晾着一件浅青色、已被洗得发白的外衫,迎着海风飘摇如旗,好像某人久久挥动的手。

但在如此炽热的天气下,岛屿边缘的小山竟然飘出漆黑的烟雾。

滚滚浓烟伴随着哔剥的燃烧声,困在山峦凹处,形成一只密闭的火炉。

黑烟下,火炉边,一道身影盘膝打坐,静听着炉内滋滋的响动。

另有一人越过无数枝头,穿林拂叶,灵活地上前:“主人,有船!”

一句话的功夫,一条细蛇已经从他领口游了出来,嘶嘶吐信,比少年还要亲昵地缠上“主人”的手腕。

少年嫉妒的眼刀来不及丢去,主人转过头来:“是他们到了吧。”

和主人撞上目光,有栖川野眼里的嫉妒和不悦立即收敛:“哦……又是他们。”

话里的厌烦和不耐却藏不下去了。

他们迁来这里也才三个月余,那几人前前后后已经烦过他们十数次了。

原以为可以和自家世子就这么隐居山林快活自在,如意算盘落了空,有栖川野甚至考虑起放几条蛇报复一下。

凤曲看他一眼,那张脸上毫无秘密,一眼就能猜个干净:“你姐姐那边怎么说?”

有栖川野答:“没说。”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或者你认为她有什么想法?”

“我猜,高兴。”有栖川野顿了顿,“我也高兴。”

他和有栖川遥还是孩童时就来了大虞,之所以对神宫这么忠诚,当然也有他们的苦衷。

二人并非亲姐弟,有栖川野只是蛇穴里豢养而成的孤儿,有栖川遥才是本姓“秋山”,还有父母弟弟困在扶桑为质。

应折炎最终不治他们的罪,还准许他们和凤曲一起隐居,可远方的亲人是否平安,有栖川遥依旧忐忑。

神宫已经和大虞彻底反目,她每晚都会梦到亲人遭到迁怒的惨景——然而,本该对她横眉冷眼的凤曲,竟然主动提出不久后计划前往扶桑。

二人对话时,一阵沙沙的脚步渐渐走近。

凤曲抬腕示意小蛇离开,不消抬头就听出了来人的身份:“吹玉,阿鹿……”

商吹玉刚张开弓箭,对那条刚刚逃走的细蛇怒斥:“这么肮脏的东西,居然爬到老师身上!有栖川野,管好你的畜牲!!”

意识到自己打断了凤曲的话,商吹玉的语气顷刻间又柔了下来:“老师,是我来了。”

秦鹿一路过来,还拿着顺手折断的一节树枝。

一到凤曲跟前,他伸手露出被粗糙表皮磨破的指腹:“夫君,有树欺负妾身——”

商吹玉的箭尖当即抵住了他的额头。

秦鹿委屈巴巴:“你看,现在还加了一个人。”

凤曲看得好笑:“你就别惹他了,好好叫我不行吗?”

秦鹿轻哼一声,反问:“嗯?好好叫?”顿了顿,秦鹿笑盈盈地补上后半句,“……您想听我怎么叫啊,国师大人?”

商吹玉的脸都气成了猪肝红:“秦鹿!不准对老师说、说——那种话!!”

“那种话?什么话?”

“你刚才说的话!”

“我说什么话了?还请庄主复述一遍。”

“你——”

这两个人都在瑶城,出海极为方便,所以来得最勤。而且每次过来,总会这样鸡飞狗跳。

商吹玉也尝试过独自来找凤曲,但他出海必须经过官府的批准,正方便手眼通天的秦世子忙里偷闲蹭他的船。

凤曲禁不住笑了:“什么‘国师’不‘国师’的,皇兄随意一句,你们怎么还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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