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 第45章

作者:楚山咕 标签: 无C P向

妖魔之状,难道就是指这头白发吗……?

秦鹿用一块棉布擦净了伤口边沿的血,又仔细地撒上药粉。

似乎是感受到凤曲的视线,他微微抬首,灿金的眼瞳和凤曲对视一瞬:“说是坦诚相待,小凤儿还是初次见我这副模样吧?”

“是……”凤曲结巴一阵,“是天生的吗?”

秦鹿挑了挑眉,他连眉毛也是浅色,显得肤色更加的白,好像整个人都要羽化登仙一般:“是天生的,不过这几年白得更彻底了。吓到你了?”

“不,好厉害的样子。”凤曲愣愣说,“被惊艳了。”

秦鹿的动作顿了顿,低笑:“你们海外人也够奇怪。”

“哪里奇怪,是说我说话太冒昧了?”

“但害怕异常的东西,也该是天性吧。”

“嗯……我们也会害怕啊。”

“那你就该摆出害怕的样子。”

凤曲支吾半晌,乖乖摆出害怕的样子:“天权大人,请您务必施舍我们一枚信物吧。您要是不给我那个,我会害怕到从这里跳下去。”

一边说着,他一边指向窗户:“我要是摔得粉身碎骨,也坏了您这儿的风水啊。”

秦鹿都快被他逗乐了,三两下帮忙包扎好伤口,又拿热水给凤曲擦干净脸。

直到那张赏心悦目的脸蛋跃入眼帘,秦鹿才终于满意了些:“好了,现在可以好好谈了。”

凤曲:“?”

原来刚才是在嫌弃他脏?

“既然小凤儿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姐姐也就开门见山地问了。

“——你,为什么要包庇商别意?”

-

众所周知,秦鹿和商别意是两小无猜、情同手足的挚友。

两人焦不离孟,只要是其中一人的提案,另一人都势必会跟随挚友的选择。

凤曲原以为,商别意失踪一事秦鹿也是早就知情的。

但回想起事发时秦鹿焦急的神情,也不似作伪,那就成了商别意瞒天过海,连秦鹿也被他蒙在鼓里。

现在被秦鹿当面提问,凤曲心下一沉,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说。”

“是被别意恐吓了?收买了?还是你不认为他有错?”

秦鹿眯起眼睛,步步紧逼。

他原本对这个且去岛首徒有着数不清的疑问,但在经历了商别意失踪一事后,秦鹿就发现那些背景来历的疑云,都比不上当天那个支支吾吾、最终沉默的凤曲本人。

“不……”

凤曲低着头反驳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秦鹿便以指节轻轻叩着案几表面,格外安静地等他后话。

那一日的记忆再次回笼。

要为山庄献出所有的商别意、告诉他“那个最不重要”的商别意、三言两语逼得天越门彻底低头的商别意、近在耳畔称他为“帮凶”的商别意……

何其危险、何其可怕的商别意。

那他当日为什么不拆穿他呢?

凤曲沉默许久,终于出声:“我羡慕他,也害怕他。”

秦鹿眯起眼睛,端详着面前终于袒露一切的少年。

凤曲一边抚摸被秦鹿包扎过的掌心,一边哑声解释:“那种为了守护某样东西而野心勃勃、不择手段的人,我觉得,我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你说的不是武功吧?”

“不是武功。和那种决心相比,武功是最不重要的。”

秦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拖着下颌,饶有兴致地看着凤曲:“那什么才重要呢?”

“决心。”凤曲抬起眼,正色道,“假如那一刻我也有为了披露真相而不顾一切的决心,或者有为了捍卫人命而牺牲自己的决心……商别意就不会那么轻易得手。

“我的同伴说,比起责怪个人,我更该去反思这个世界是不是出了问题。

“但,即使悲剧的根源是世道不公、人心不古,我原本也有很多次机会改写那场悲剧。

“假如我是像商别意那么坚定,甚至比他更加坚定的人,春生的事也好,那晚的事也好,兴许都不会发生了。”

秦鹿定定看着他,仿佛时间都为之停滞。

眼前的少年郑重其事,无比诚恳地反思着这些天的所有。

可他分明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秦鹿莫名有些烦躁,他别过脸,换个角度藏住了神情:“你是受害者,不该这样苛责自己。有些事,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改变的。”

“抛开加害者和受害者的身份,我只是那场悲剧的参与者。身在局中,我就应该有为了自己所执之物而牺牲的觉悟。

“我可以是无罪,也可以是帮凶。但我此番入世,必须成为能改写悲剧的人。”

凤曲瞑目片刻,斩钉截铁道:

“我不能只是无罪,无罪之于我,就等同于冷眼旁观的帮凶。”

商别意只用一晚就看穿了他。

看穿了他的软弱、他的伪善、他的自卑。

商别意也只用一晚就重塑了他。

秦鹿的目光重新落回凤曲身上。

他一直都只当倾凤曲是个有些迟钝的剑客,至多藏了一两个有关背景的秘密。

单是看上去,倾凤曲论惨烈不如穆青娥、论执着不如商吹玉,除却一手高深到蹊跷的剑法,并没有什么值得他高看一眼的地方。

但这一刻,那些认知都被眼前的凤曲颠覆了。

秦鹿看着他,甚至能听清自己话音里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说你要成为什么人?”

凤曲重答一遍:“我必须成为改写悲剧的人。”

就像商别意为了凤仪山庄,

他也必须为了他的道义、他的本心、他的且去岛,

——从此刻起,义无反顾,奋不顾身。

-

“吹玉,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牙月悬在中天,月光又如刀光。

商吹玉刚回山庄取了弓箭,临出门时,却听见身后传来某人的询问。

时近寅时,对方显然是早就守株待兔。

一片稀疏的脚步声响起,南苑出口处聚起了十余名亲卫,他们的脸庞在阴影中看不明晰。

商别意从后方走来,轻声咳嗽之后,问:“近来春寒,多少人都病了。你回来这么晚,还往外边走,是在忙什么事呢?”

“既然这么晚,你来南苑又做什么?”

“我来看你。”

“不劳兄长担心了。”

商吹玉举步欲走,却听商别意继续道:“你要去群玉台吗?”

商吹玉的背影僵了一瞬,长久以来都被监视、被掌控的不适感涌上心头,话音也变得更加冷漠:“知道还问,连这种事也在你的意料之中?”

“我只是听说阿鹿要面见贵客,具体是谁,他也不曾告诉我。”

“与我何干?”

“吹玉,你不必对我这么大的敌意。你想加入凤曲的队伍,总要经过父亲的允许,你想好要怎么告诉他了吗?”

商吹玉从腰后箭筒撩出一支箭来,直指商别意。

一干亲卫立即拔/出刀来,警惕地围向商吹玉。

正在两人僵持之际,一道娇小的身影却从小路窜出。

没人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就在一旁偷听,只见她快步上前,扑跪在商吹玉的腿边:“二公子,不要!”

商吹玉被映珠的哭喊引走注意,神色瞬间阴沉下去:“你怎么在这儿?难道是你出卖了——”

“公子,把箭放下吧!大公子他不会害凤曲少侠的,我们说好了,他不会害您,也不会害凤曲少侠!”映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颤抖着道,“只要、只要拿到信物,你们就可以动身离开瑶城了!”

商吹玉被她打得措手不及,一时没有反应,商别意叹息一声:“你不信我,连她也不信?我若要害凤曲,那天方敬远的死大可推到他的头上。”

商吹玉冷冷道:“秦鹿找到了‘鸦’的黑羽,你栽赃不了。”

“是他找到,还是我让他找到?”商别意摇摇头,“你和阿鹿相处不睦,性情却很相似。也罢,那些都是后话,倾凤曲此人我已亲眼见过,性格背景都有了了解,现在我只问你一件事。”

商吹玉沉默站着,见他抬起眼眸。

往日还会摆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今晚商别意却终于不再伪装。

他既不命令亲卫收刀,也不暗示映珠退下,就那么面对着商吹玉手中尖利的箭,泰然自若、游刃有余。

“若当你和凤曲一道面圣,盟主之席非你即他,你当何如?”

商吹玉想也不想:“那是老师应得的。”

“……若当那时,山庄已经破败凋敝,非要你拿下盟主不可呢?”

“那种事与我没有关系。”

“你当真如此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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