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山咕
两人一间房,秦鹿又成了唯一剩下的那个,当然,他是求之不得。
小童先把几人叫到一起,寻了一间房,亲自给他们倒茶。
他看上去也就不到十岁,说话却是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很符合凤曲心中对道派的印象。
见五人都已落座,小童先问:“贫道先认一下脸,倾少侠、商少侠、穆少侠、秦少侠……您是姓五吗?”
五十弦道:“叫我冰蝶雅晶雪之梦女皇陛下也行。”
小童:“……”
小童:“贫道要报给师父听。”
凤曲哭笑不得,急忙拉回话题:“我们来时听胡大人说,考试内容都要到了酒庄才能知晓。不知道长现在能否明示?”
被叫了一声“道长”,小童眼睛锃亮,立刻端袖清嗓两声:“贫道当然可以明示!嗯……首先就从本次考试的规则说起罢。”
“你们可能还不理解,为什么连得知考试内容的初步考核都要惊动‘摇光’大人。事实上,这次考核不仅仅关乎考试,还关乎宣州百姓的安危,我们不得不慎之又慎。
“百里酒庄的客房,主楼侧楼一道计算,顶天了不过一百间。所以我们至多只能接纳两百名侠客。你们已经是倒数的了,再晚些来,除非先前的考生死掉,‘摇光’大人都不会再给出许可了。”
凤曲一愣:“等等等等……您刚才是不是说了‘死掉’这个词?”
小童点头:“就是死掉。包括你们在内,酒庄里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死掉。更具体一点,不如说……现在在观棠县、令仙县这几座靠北的县城里的人们,我们是一起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的危险。”
“或许你们过来的路上也听说过这件事。两三个月前,我们几座县城环抱的不正山出了一条蛇妖。你们是不是还当玩笑?但连贫道也亲眼见过那个蛇妖幻化的人形,它的笛声能勾动蛇患,那些野蛇无论长短强弱、无论曾经伤不伤人,听了蛇妖的笛声,就会对路过行人群起攻之。”
“先是一个樵夫被蛇咬伤,后来受伤的居民越来越多,县衙接到报案,便组织了专门的队伍上山打蛇。正是那天,他们共同目睹了那个恐怖的蛇妖,铺天盖地的游蛇织成大网,将他们全数赶尽杀绝。”
众人听得越发沉默,凤曲不自觉握紧了拳。
小童接着说:“就在官府联系上观天楼寻求帮助的时候,他们又发现,被蛇咬了都不是大事。最致命的,是见过蛇妖和蛇灾的人,都莫名害了怪病,卧病在床期间,凡是靠近的亲朋好友,一律未能躲开——那就是蛇妖的报复,它诅咒了他们。”
“诅咒?”凤曲皱眉,“这种诅咒会带来什么后果呢?”
小童正色道:“死。而且死状极其恐怖,个个死前都曾百般挣扎、痛痒难耐,那些症状贫道也无法描述。不过,宣州的考试内容就是以此为题,所有考生都要投入这场战争,只要剿灭蛇妖,到时还活着的考生,一概就算作通过考试了。”
穆青娥问:“那要是都死完了也不能杀死蛇妖呢?”
“……按照当前的意思,就继续招揽考生。几万考生都是江湖才秀,总不至于奈何不了一条蛇妖。”
秦鹿则问:“听上去,这诅咒很严重啊,你们为什么不向其他州府或者朝都求助?”
小童答:“那就不是贫道能打听的了。不过上面的人做这个决定,总有他们的理由。先前撞见蛇妖,精神崩溃试图逃窜的考生也有,不过嘛——现在的观棠县是可进不可出,一旦进来,蛇妖未除,就不可能再放你们出去了。所以,为你们好,还是安心帮宣州解除这次灾患吧。”
五人交换眼神,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凤曲问:“之前道长还说‘今晚就有一场正式考试’,这是什么意思?”
“嗯,这就是贫道接下来要说的。”小童用手指蘸了一点茶水,以桌为纸,画下一根竖线,“其实你们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上山参与今晚及以后的剿灭战,二是……所有遭受诅咒之人,为免殃及他人,我们统一安置在县郊的一座庙里,如果考生里有精通医术,或者实在不愿上山的,可以去那座庙里帮忙照顾。
“不过,上山的危险是直面蛇妖,留守庙里的危险,就是同样遭遇诅咒。可以说二者都不好过,端看你们作何选择了。”
不知是不是凤曲的错觉,小童说话时,他瞥见穆青娥的左手一抖。
小童的介绍到此结束,接下来就是他们思考“选择”的时候。
为了给他们留下些许空间,小童把茶水泼进了盆栽里,便起身告别,推门出去。留下几人坐在房里,虽然沉默,但各自心中都很快有了决断。
凤曲首先开口:“我只能上山去看看蛇妖了。”
他一不会医术,二不会照顾,去了庙里,说不定本来还有救的人们反而要被他折腾死。
商吹玉紧跟着:“我和老师一起。”
秦鹿对凤曲眨一眨眼:“妾身也陪夫君一起,夫君可不要被那蛇妖勾引了去。”
就只剩下两个女孩,五十弦左右各看一眼,试探着问:“小穆,你怎么想?”
在他们看来,穆青娥的武功绝对到不了面对蛇妖的水准。如果那蛇妖真有传闻里那么恐怖,那一群凡人恐怕根本拿它没辙,上山归根结底就是一条死路。
而且小童说到“精通医术”时,分明是多看了穆青娥两眼的。
身为太平山的弟子,悬壶济世乃是世代美名,无论怎么想,穆青娥都更合适去庙里帮忙。
但这样清晰的选择,穆青娥居然迟迟没有开口。
凤曲想起了此前穆青娥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议改道,可惜他们最终还是朝着观棠县自投罗网,现在进退两难,说不定穆青娥也正烦躁。
凤曲问:“青娥,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不是。”穆青娥放下茶杯,面色沉静不变,的确也不是什么悲伤气愤的模样。
她随后叹息一声,道:“不过,我也只能去庙里吧。”
不管她能不能救那些被诅咒的人们,至少她的确不是能和蛇妖对战的人。
五十弦顿时更犹豫了:“那我怎么办?”
“你身上还有伤,暂时也不要上山了。既然今晚就有行动,就由我们三个先去山上看看情况……但愿只是三人成虎,说不定蛇妖根本是子虚乌有。”
凤曲说罢,又想起微茫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知道花游笑怎么样了。令仙县的丐帮集会,莫非全是假话?”
正说着,房门忽然被人重重一敲。
华子邈的笑声隔着门透了进来:“新人!聊聊天啊,你们不无聊吗?聊聊天吧,找我打听一下情报啊,且去岛的那个凤什么?凤、凤……小凤啊!出来和我比一下剑嘛,我好想见识一下且去岛的功夫,你们出来聊咯!”
凤曲:“……”
五十弦长吁一声:“小凤啊,小华找你呢。”
商吹玉提箭起身:“我去和他说。”
话虽如此,但他的架势分明是“我去宰了他”。
凤曲把人拉住,摇摇头:“由他去吧。”
然而没有等到回应,华子邈的叫喊更加激昂了:“小凤啊!聊聊天嘛,你名字很好听诶,是你师父取的吗?我名字也是师父取的,你看我们好有缘分啊,求你了,跟我打一下吧,满足我一下咯,我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缘人啊!”
凤曲:“………”
穆青娥腾地站起,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几步上前拉开了门,华子邈刚刚露出喜色,却被她指间一根银针扎进颈前二寸。
华子邈的话音顿时一蔫,难以置信地捂住喉咙:“?!”
穆青娥道:“吵死了。”
华子邈瞪圆眼睛,发不出声,却也急忙用脚顶住门,食指拼命在空中笔画,像在写什么字。
凤曲看了一会儿,再联系他那副震惊无匹的表情,立刻理解了那两个大字——
“神医!!!!”
这回连穆青娥也懒得理他,一脚踩得华子邈吃痛缩脚,门砰地砸上,再不理会这个聒噪的剑客了。
-
最终,穆青娥和五十弦一道选择县郊庙里,三个男人则收拾行装,准备着参加夜间的行动。
凤曲报过门派身份,再开门时,大受众人欢迎。
除了华子邈还不放弃和他切磋,其余人等都对“且去岛”的头衔颇为崇拜。
更不提“倾凤曲”这个名字已经经历瑶城,传闻中,他连凤仪山庄的两个公子也能摆平,还有那早已传遍大江南北的徒手登崖,随心一“弱”的著名故事。
凤曲只消举着酒杯傻笑,就能被所有人解读为胸有成竹、意味深长。
被穆青娥临走才拔取银针的华子邈仍然不长记性,和凤曲坐在同一张桌边,忽然问:“我刚贴着门听你们说话,听到你们在说什么丐帮集会的事,你们也知道那件事吗?”
曹瑜面色微变,一掌拍向他的脑袋:“荒唐!怎么可以偷听别人说话?”
华子邈抱住头,困惑极了,也委屈极了:“我听力好啊,为什么不能听?”
“这是礼貌问题!”
“礼貌?我很讲礼貌啊,我刚才都敲门了!”
“不是敲门就算礼貌,而且你那种力度根本是砸门……”
华子邈照旧不解,看得凤曲都有些怜悯,侧头问商吹玉:“山上和海外都是一样与世隔绝吗?”
商吹玉面不改色:“老师比他强多了。”
华子邈:“?”
曹瑜知道同伴又闹了笑话,他自己也是啼笑皆非,好在同桌的都是熟人,也不至于真的翻脸。
见凤曲等人也没有太在意华子邈偷听一事,曹瑜暗自松一口气,介绍道:“子邈各位也认识了,这位是明雪昭,和我一样,都是记在十方会的游侠。”
明雪昭就是他们当中用弓的人,应声对几人一礼。
他长得眉目端正,年龄大概在曹瑜和华子邈之间,看上去二十出头,神气明爽。
曹瑜继续说:“我们队伍里也有医师,已经去到庙里了,此外还有一个剑客随行。”
他仔细看了一遍凤曲的队伍配置,笑说:“我们两队的确是有缘呢。”
虽然看不出秦鹿的武器,但一个剑客、一个弓箭手、一个医师总是没错的。
凤曲对曹瑜并无恶感,包括华子邈,虽然显得冒犯,但也不至于踩到痛脚。
他便同样介绍:“这是吹玉,擅用弓箭,弹琴也很好听。”
曹瑜恍然大悟:“原是那位大名鼎鼎琴客?听说二公子一曲千金,有价无市,久仰久仰。”
商吹玉淡淡还了一礼。
“这位是阿露,没有门派,不过一路帮扶我们许多。”
曹瑜同样致礼,秦鹿以帕掩面,柔柔地还礼。
这样便算三人熟悉了彼此,正巧后厨里端出菜来,华子邈一脚踩上长凳,兴奋地拿起筷子:“吃饭吃饭,吃饱了今晚干场大的!”
明雪昭见他舔过筷子还要夹菜,实在忍无可忍,主动夹了一筷子青菜到华子邈的碗里:“你吃这个。”
华子邈大叫:“凭什么?我要吃肉!”
曹瑜低声对凤曲解释:“他们两人向来如此,请别见怪。”
凤曲笑着摇头:“无妨的。”
曹瑜继续问:“不过,刚才子邈提到了丐帮集会,抱歉,不是我有意打听,只是有些好奇。您几位不会是……还被那个叫花游笑的花子缠着吧?”
凤曲怔了片刻,答:“只是路上偶遇过一次,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不过丐帮集会确实是件大事,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连我也听说,‘摇光’都为此事忙前忙后,很担心丐帮成功集会呢。”
凤曲问:“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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