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大佬那些年 第229章

作者:魏朝瑾 标签: 马甲文 轻松 灵气复苏 美强惨 白月光 无C P向

可是他所在的孤儿院,叫向日葵孤儿院。

虞荼踩着脚下触感真实的漆黑煤渣,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他努力去回想,记忆却又好似一片空白,他越发坚信,他不是无缘无故进入了这段时间。

煤渣的地面踩起来声响沉闷,虞荼穿过操场,去往的那片连腻子都没刮的平房。

这排平房是最原始的水泥墙,窗户是木头的,刷着绿漆,玻璃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用的也是古老的插销。

最前面那间是厨房,进门后能看到右前方有口很大的土灶,上面架着个大铁锅,放柴的灶口前有张窄窄的小板凳,板凳后是挨着墙摞起来的柴,小捆一小捆地缠成了把子,靠近门的位置是一张大木桌,木桌上大多是带着泥土的新鲜菜,不过也有不少明显放了一两天所以显得蔫巴,砧板菜刀调味料等瓶瓶罐罐被这些菜挤到了角落。

虞荼看着这间厨房,莫名的熟悉感再次冒了出来。

他没有走进去,而是转身准备继续查看其他房间,却忽然听到进门的建筑外传来喧闹的声音,好像是在枣树下玩闹的那几个小孩传出来的。

那几个脏兮兮的孩子好像拽着一个衣着干净的孩子,推推搡搡地将人带到了铺着煤渣的操场上。

这不是在欺负人吗?

虞荼走过去下意识想阻止,手却穿过了虚无的空气,他不能被看见,也不能被触碰。

虞荼看到那三个孩子向抱着脑袋蹲着的孩子身上扔泥巴和树叶,用脏兮兮的手在他干净的衣服上摸来摸去,耳边他们嘻嘻哈哈的笑声尖利又刺耳。

被围在中间的小孩死死地护着脑袋,小小的一团一直发着抖,虞荼听到了细弱的哭声。

没有大人来呵斥,也没有同龄的孩子来帮助,这场欺负最终以他们将人狠狠推倒在煤渣操场上为结束。

三个欺负人的孩子得意洋洋地走了,被欺负的小孩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很久很久后,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他的四肢有些不太灵活,慢吞吞地坐起来后,虞荼看到他用脏兮兮的手抹了抹脸,手背露出来的皮肤上,泥巴黑印和有点渗血的伤口混在一起。

他低着头,手臂抱着膝盖,将脑门顶在膝盖上,只能看到头顶糊着泥巴的发旋。

他安静地坐着,可是没一会儿,操场上又嘈杂了起来———

”丧门星!丧门星!”

“丧门星看这里!你看这是什么呀?”

“哇!丧门星看过来啦!他好脏啊!”

刚刚欺负人的几个孩子又回来了,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个旧旧的小木箱,木箱是打开的状态,里面有着很多零零散散的东西:一块形状奇怪的漂亮石头、一根笔直笔直的小树枝、一朵被做成干花的多瓣梅……

他们脏兮兮的手从小木箱里抓出东西来炫耀:“看丧门星的晦气东西喽~”

他们的声音又尖又细,像一把小锥子扎到人心里。

虞荼忽然后退一步。

蒙尘的记忆被拂去浮尘,他想起来了。

被欺负的孩子从臂弯里抬起头,眼眶里全是眼泪。

他想起来了———

那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第254章

“不夜侯”一步步向前, 连绵的破碎声愈发急促,虞荼站在窗边没动,他的身上一直掉下闪亮的粉尘———那是防御法器的灰烬。

“不意外吗?茶树苗?”

虞荼听到“不夜侯”问。

虞荼很少用本体去审视马甲, 但他看眼前那熟悉容貌上的陌生神情, 忍不住反击:“这不是很明显吗?”

“不夜侯”微微怔了一下, 他笑着叹息:“是么?”

虞荼:“……?”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和苍龙脑回路刚刚不在一条线上。

这几步路的距离,虞荼身上的防御法器几乎碎了个干净, 右手腕上黑色兔子手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皲裂,在彻底毁掉的边缘,左手腕上白色的防丢手环持续发着光,一道裂痕将它斜斜切开。

明明是这样危急的时刻, 但虞荼心里却奇异地没什么惧怕,他第一反应不是自己会不会变成一株“茶树苗标本”,而是————他这一身装备超贵的好不好!!!

“不夜侯”离他只有三步之遥了,他抬起手, 掌心黑色光芒涌动,扑向虞荼面门, 在离虞荼眼睛只有一掌距离的时候, 虞荼的面前多了一截树枝, 上有倒刺, 叶子似椒叶, 枝叶间隐约掩映着红色的果实, 黑色的光芒落在这条树枝上,叶子轻轻震了震, 光芒消失。

虞荼身侧的虚空里,赤红掺银点的光芒旋开一扇椭圆的门, 帝屋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我们草木族的幼崽,还轮不到你来欺负。”

树枝上靠近虞荼的叶子拍了拍他的头顶,帝屋从小型跨域传送阵里走出来,因为缺失一角魂魄而脾气暴躁的族长脸上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吐出的话却没什么客气的意味:

“以老欺少,以大欺小,真不要脸。”

虞荼:“……”

他们族长的嘴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饶人。

“手在我背后戳什么呢?”

帝屋没回头,只有那条树枝拍了拍虞荼的手背,就差直接说“老实点儿”了。

“兴师动众地将本体传了过来?”帝屋对面的“不夜侯”早在帝屋树枝出现的时候便退到了安全距离,“你确定要和我打吗?帝屋。”

他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缺损的魂魄如果遭受重创,说不准会形神俱灭呢。”

“你不过是一道意识体。”不管方方面面,帝屋从不吃亏,“形神俱灭?说不准是谁。”

他们谈话带着火药味,黑色的灵力与红色的灵力交织在一起,碰撞时却没什么声音,一切巨变都好像发生得悄无声息。

虞荼躲在帝屋树的树枝后,惊悚地看见他房间里的一切开始化作飞灰。

他经常坐着看书做题的桌椅,从两侧开始变成固态的“流沙”,天花板顶上的吊灯,化成晶莹的烟雾,地上铺着的木地板,如同扬起的沙尘……

真·灰飞烟灭。

虞荼心下闪过庆幸,还好他把重要的东西都提前让鸿影帮他带走了!

可这种庆幸只持续了短短数秒,虞荼便感觉脚下一空,他瞬间失重向下方坠去———刚刚双方灵力对撞,这一栋宿舍楼被当场解体。

虞荼:“!!!”

坠落的刹那,他看到红色的灵力向他卷过来,又看到黑色的灵力如附骨之疽,两种灵力将他凝滞在半空中,然后它们继续厮杀。

红色灵力占上风的时候,虞荼被拉向帝屋那边,黑色灵力占上风的时候,虞荼飞向苍龙的方向,战斗胶着,虞荼就像是放在双方天平上的战利品,被争来夺去。

风声在耳畔呼啸如刀割,虞荼用尽自己最大的音量:“真!的!很!晕!啊!”

要不是因为紧张没吃晚饭,他高低得恶心他们一下!

两方灵力的主人似乎是听见了,又似乎是没听见,但虞荼觉得自己被抛来抛去的眩晕感减轻了不少,他苦中作乐地想———这难道就是无防护版的高空冒险吗?

他努力放出储存在身体中的灵力来稳定自己,淡绿的灵力在黑红二色的河流中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如同大海之中的一蓬小舟。

虞荼看到半边天都被树影覆盖,那是帝屋树的原型,帝屋树的对面,盘踞着一条玄色的龙影———鹿角、驼头、兔眼、蛇项、蜃腹、鱼鳞、鹰爪、虎掌、牛耳,与上古时流传下来的龙图腾几乎一样。

虽然里表世界的人天生对“龙”这种生物有好感,但出现在眼下的场景里,虞荼只有烦躁与担忧。

族长还有一角魂魄永远地留在了昆仑禁地,魂魄不全,他的实力相比全盛时期必然打了折扣,虞荼担心他会重伤。

在又一次被抛飞后,头晕脑胀的虞荼感觉自己被树枝接住了,他睁着晕晕乎乎的眼睛,发现这条树枝不是族长的。

“荼荼———”帝休长老担忧的表情倒映在他眼中,帝休竖着一根手指头问,“这是几?”

虞荼的眼睛缓慢眨了眨:“四!”

帝休:“……?”

两条树枝一左一右凑过来将虞荼的嘴挤成O型,帝休向他嘴里塞了把黑色的小圆果实,然后用树枝卷着他艰难地脱离这片战场的核心风暴圈。

这座山峰的山尖已经不见了,差不多被削成了一个广阔的大平台,帝屋带着虞荼退到平台的边缘,眩晕感褪去点后,虞荼看见平台的边缘密密麻麻的阵法光芒流转,有山石飞过来撞在阵法上,阵法便急促地闪一下光,随后石头便化作粉尘———这种全方位无死角的防护阵法,每一秒都是资源在燃烧。

虞荼忧心忡忡:“族长能行吗?”

苍龙可比族长存世的时间还长。

“放宽心。”帝休树的树枝揽着他,帝休用一种轻快的语调回应,“就当是给族长发泄多余的精力了,省得归墟的墟者邝冕绞尽脑汁地逃架。”

虞荼仰头看天空,黑色的龙影和红色的树影各占了一半,他听不到什么声音,又或者说在真正的恐怖面前,湮灭都是寂静无声的。

他想,要是世界真的是一本少年漫故事就好了,那么主角身边的人总可以顺顺利利化险为夷,经历再多波折也不怕,因为迟早会迎来最终的胜利。

占据了半边天的树影枝叶间,虞荼看到了盘腿而坐的时序,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介入了这片战场,终雪尽悬浮在她面前,剑尖那抹银色的光芒一明一灭,渐渐与她呼吸同频。

虞荼忽然感觉脸颊一凉,他伸手摸了摸———

是一滴水。

或者说,是一片融化在他脸颊上的雪花。

……下雪了吗?

他看到黑红二色的天空里忽然有了白色的存在,从小小的雪花到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雪落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落在山石的残骸中,落在帝休树的树枝上,落在虞荼的眉梢眼角。

这座山开始下雪了。

时序依旧盘腿坐在帝屋树的树枝上,她的身躯消瘦,脊背却挺直,比悬浮着的终雪尽更像一把剑。

传说领悟到自己真正的“道”,在与“道”合二为一时所发出的那一击,能够让天地都为之改变。

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落雪。

在雪落到一定厚度时,时序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变成了银白色,与终雪尽剑尖流转的颜色全然相同。

她伸出手,极慢、极慢地握上了剑柄。

在多年前,修习剑道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时序并不是天赋最好的那个,可最终却是她成为了这一辈里当之无愧的翘楚。

她清扫了数百座雪峰,挑战了超越她自身的不可能,成了昆仑山主,剑道中的天下第一。

雪峰绵延不绝,这里是时序的主场。

她起身,挥出了一剑。

如果说昆仑最高雪峰上的那一剑只能被评价为“心有缚,未尽全功”,那眼下这一剑,便是真正的天地为之色变。

银白色的剑芒在雪中挥出去时甚至有些平平无奇,仿佛只是随手的、随意的一剑,可这显得有些轻飘飘的一剑落在那道玄龙虚影上,活灵活现的影子却忽然凝滞住了,像是被封入了琥珀中的飞虫。

裂痕从剑芒命中的龙角开始,一直蔓延到头、眼、项、腹……虚影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声很轻很轻的“咚”过后,四散成黑色的灵力。

被阵法防护的这座山峰里,海量的灵力混乱无序,密密麻麻的阵法一瞬将这片天地照得亮过白昼,可怕的亮度几乎要令人致盲。

四散的黑色灵力仍旧带着声势恐怖的余波,它们冲击在占据了半边天空的帝屋树上,虞荼被亮度刺激出了生理性眼泪。泪眼朦胧中,他看到帝屋树晃动着,许多枝叶枯萎,红色的果实从树枝间落下。

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想要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条树枝却温柔地、不容拒绝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