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傻二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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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实在是谈得太投机了,闫东楼一见如故,非拉着穆祺到自家入股的日月兴酒楼喝酒,命掌柜上珍藏的西洋白葡萄酒,各色极精致的小菜,言谈中情谊殷殷,不胜亲热。还主动与穆祺彼此探讨在朝贡上捞钱——改革——的种种手段;那越谈越有兴味,越谈越是投机,真有相见恨晚之感。
喝了几盏之后,穆祺耳边叮咚一响。他悄悄点开通知,仅仅看了一眼,便是脸色剧变,下意识站了起来:
“闫兄美意,本该领受,但在下实在有些急事——”
闫东楼愕然:“有何急事?”
穆祺的脑子被通知占个满满当当,哪里还有编造借口的余地。情急之下,干脆胡说八道:
“我家猫要生了!”
说罢,他跨过长椅,匆匆拱手,快步走出了雅间,径直冲下楼去。
闫小阁老手握酒盏,目瞪口呆。良久才反应过来。
“……果真是不可理喻。”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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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祺策马狂奔入府,迅速屏退众人,点开了系统光幕。果然,标注“废帝搓麻”的赵菲头像一闪一闪,迅速弹出了一个对话窗口:
【废帝搓麻:我们解除汴京之围,进入内城了!】
虽然在途中早有预料,但亲眼看到这样的喜讯,穆祺仍旧是心跳如擂鼓,几乎纵声欢呼出来!
自己憋屈到现在,终于赢了一把大的!
也无怪乎他如此兴奋。他们三个大怨种被系统拉壮丁到各个世界救急灭火,虽然境遇各有不同,但其中最惨的却无疑是赵菲。穆祺好歹在太平之世,刘礼有相父庇护,而赵菲则被系统塞进了恐怖之至的天坑开局——她依附的是哲宗皇帝的遗腹女,尊贵无匹的嫡出公主;但睁眼落地的时候,离靖康已经只有三年的光景了。
赵菲当时是何等崩溃狂乱,自然不必细数;而之后的种种挣扎,也只能用徒劳来形容——无论她用尽何等手段,历史大势浩浩汤汤,终究不以人力为转移;数年后汴京城破,赵菲仅以身免,被金军撵得四处乱窜,流离失所,困苦艰辛,难以明状;,以她自己的话说,“比野狗还要凄惨”;乱世人不如太平犬,不过如此。
说实话,要不是那时穆祺与刘礼已经站稳了脚跟,下了死力跨时空援助自己这位被血坑到家的同伴,恐怕赵菲走投无路,只能选一选自尽的死法,琢磨着该跳长江还是跳黄河了。
如今卖血援助两三年,赵菲竭尽心力、纵横捭阖,终于在这山河分崩的末世勉强站稳了脚跟,熬过一开始搜山检海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时光,掌握了可以自保的兵力。而今年以来,借着女真扩张过速、完颜氏彼此内斗的良机,赵菲策动两河及关陕义兵,与岳飞等通力合作,终于在战场上迎来了极大的进展。
以穆祺的估计,这大概算是宋军亡国之后,由防御转向相持的关键时机。但相持归相持,一次出击居然连汴京都拿了下来,仍然大大超出他的预料——这打得也太顺利了吧?
这样意料不到的进展,简直足以扭转宋金作战的局势;作为赵菲复国事业的原始股东,他与刘礼怎么能不狂喜?等到系统屏幕中弹开视频窗口,他立刻起立,与窗口下方的刘礼一齐鼓掌,掌声热烈而又响亮,真正不胜快意——仿佛多日来被老登憋屈的一口鸟气,也随之一吐而出了!
赵菲一袭红袍,站立于视频当中,同样是笑容满面,连连向他们鞠躬致谢:
“多谢大家,多谢大家!我刚刚抵达汴京,立刻就向大家报喜来了,也是感激大家的情谊与帮助,真正是无以为报……”
她鬓发散乱,红袍上犹有污损,眼角眉梢喜气洋洋,顾盼神飞,看来果然是刚从战场上下来,都没来得及洗漱便发了视频。
视频另一方人声喧哗,而赵菲侧首往外望了望,又笑出声来:“岳……几位将帅在派人维护秩序,搜捕俘虏呢!我也只能和大家再说两句,很快就要去主持战后的会议啦。”
大概是体贴穆祺的心思,她及时咽下了岳帅两个字,但穆祺的嘴仍然瘪了起来。
刘礼很兴奋:“‘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想不到竟然是菲菲姐你抢在前头!这是大喜事,这是大喜事啊!汴京一旦收复,那从此之后,天下人心,乃至两军的战略局势,就截然不同了!”
啧啧,果然是有相父的孩子像块宝。刘礼一开始连个军用地图都要看倒,现在磨了几年,也知道分析战略局势了。
穆祺越发心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但出乎意料,赵菲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不好说。韩、岳、李诸位与我商议时,的确是想以汴京吸引敌人主力,借助地势打几个大的歼灭战,促成敌我态势大的变化;但以现在的情形看,虽然我们也打了几个胜仗,但女真人的主力恐怕没有受太大的损失。他们是自己退却的。”
刘礼愕然:“为什么?”
“从俘虏的口供来看,缘由不一。”赵菲道:“其一是时气不佳,金军上下多有瘟疫,没有什么战心。其二是金军主将完颜娄室突发重病,不能视事;军心散乱,难以为继。”
听到此处,刘礼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转头朝穆祺眨了眨眼——虽然疾病总有偶然,但完颜娄室的重病却,未尝没有他们几位的手笔。当初赵菲被搜山检海追到南方,随身部队一败再败濒临崩溃,不得不向金军贵人奉献珍宝,苟延残喘。而负责料理此事的穆祺将心一横,索性以重金找西洋商人购入了能夜晚“光照数丈”的夜明宝珠,搭配老登曾经赏赐过的长生金丹数十粒,一齐送了过去。
如今看来,内服金丹,外用辐射,终究是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奇效。
赵菲又道:“不过,是战是退,金军内部争论也不小,彼此举棋不定,才让我们占了不少便宜。只是现在看来,金军是下定决心,放弃汴京了。”
说来可笑,女真人起初举国南下,原本也不过是打着烧杀掳掠,抢一把就走的心思。只是二圣的操作实在过于下饭,才打出了亡国灭种的gg结局。而今宋军战力恢复,赵菲准备充分,他们抢够了就退,似乎也不算奇怪。
穆祺还是有点忧虑:“会不会有诈?”
“应当不会。”赵菲微微一笑:“探子去查过,金军主力已经退过黄河,还将渡河的船只桥梁全部烧毁,短时间是不可能修复了。”
如今是仲春时节,黄河解冻,流量激增,已成天险之势。一旦金军毁掉渡河的用具,那大半年内都休想跨越河道,发动攻势了。
穆祺与刘礼松一口气,同时露出了笑容。
“不过说到黄河,我又要来气。”赵菲却忽的叹气:“你们知道杜充那个下贱畜生吧?”
赵公主好歹在北宋鼎盛之时养尊处优过几年,再怎么样也不肯口出恶言的,如今开口就是畜生,可见激愤到了什么地步。不过,系统往日把文明用语抓得最紧,从来不许用户出口成脏,如今却也没有阻拦——可能在系统看来,杜充的确与下贱畜生没有什么区别,仅仅写实,不算辱骂。
“宗泽宗相公病重之后,是这个王八蛋接掌了北方的防卫。”赵菲淡淡道:“这东西畏葸不前,根本不敢与金人对敌,白白沦丧了大片国土;后来形势交迫,他又想挖开黄河堤坝,以水代兵……”
穆祺与刘礼倒吸凉气,同时卧槽出声。
“很惊讶吧?我也很怀疑他是不是某些人的前世。”赵菲声音冷淡:“但所幸汴京之围解得快,他还没来得及刨黄河。我进城后立刻派人将他逮捕下狱,结果这狗东西竟然在官衙中提前服毒自尽了!”
“奶奶的,让这狗东西痛快死已经够气人了。结果居然还有一群糊涂蛋儒生兔死狐悲,说什么杜充好歹也是宰辅重臣,应该明正典刑而非隐秘诛杀——混帐东西,我倒是预备了刑具想杀他!但这不是没有等到机会么?现在这群糊涂蛋还聚在杜充家里哭丧,闹得是沸沸扬扬,存心要恶心本人……”
她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多想,情绪随即又缓和过来了:
“算啦。晚几日再收拾这些混账也不迟。这一次大军开拔,消耗极多;我下午还得去开个财政会议,看看怎么才能把国库的窟窿堵上……宗相公现在卧病在家,理当探望;但我又是战场下来的,怕带了什么细菌伤着他老人家。隔几日洗漱消毒干净,我再亲自上门拜访,斟酌医疗方案。到时候给你们发现场照片哈!”
说罢,在穆祺与刘礼羡慕与嫉妒的惊呼声中,赵菲优雅一笑,施施然下线了。
穆祺咕哝两句,抱怨赵菲那讨厌的凡尔赛,随手关掉了视频。只是,退出账号时,系统下方的红点却突然闪烁,发出了滴滴的刺耳响声——然后理所当然的被两人忽视掉了。
这个神经系统经常出些莫名其妙的bug,他们已经见怪不怪,懒得理会了。
……不过,如果穆祺仔细读一读系统那厚达上千页的说明书,那就应该明白,这样的响声预示着历史变动的重大警告,其实是很不寻常的。
从后来的结果看,他们实在是应该多留一点神才对。
第15章 银矿
汴京大胜的喜悦持续到了第二天,然后就等到了更好的消息。在得到可靠的政治保证之后,小阁老的确是雷厉风行,隔日便派出属官,强硬拒绝使者更换住处的要求——各大豪商提供的都是上好的用具,国朝已经是仁至义尽,尔等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高丽使者猝不及防,再三请求无果,便停驻京郊拒绝觐见;并派出最能言善辩的属吏,到礼部哭诉卖惨。以往日礼部文官的做派,为顾及所谓厚往薄来的上国颜面,多半要向小国让步的。但小阁老岂是这么好对付的角色?他派心腹在半途截住高丽使臣,直接塞给了对方一张清单——自高丽使臣出使以来,在各地走私贩私,捞钱的详细数目。
高丽是所谓“朱子之国”,存天理灭人欲严苛到了连礼部大儒都要惊呼太极端了的地步。出身两班高门的使者居然私下里做走私商贾这样下贱的买卖,传出去足够让他的家族社会性死亡一百次——原本还哭几赖尿大力示弱的使臣只瞥了一眼名单,立刻就不吱声了。
说来也真是笑话,高丽使者那点走私受贿的粗浅手段,难道还敢天生捞钱圣体的闫小阁老面前卖弄?所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小阁老都不用派人细查,稍微算一算附近商号的账目,就能把使团的裤·裆给翻出来!
这样的降维打击,岂是小国下臣可以想象?清单由使臣们传看一圈,登时便是汗流浃背,终于不敢显摆他们那娴熟的小白莲哭惨技术,老老实实听从了小阁老的规矩。
但高丽人服帖了,倭人又开始作妖了。这几个倭人号称是倭国使节,与高丽结伴而来;眼见礼部态度骤变,一路上喋喋不休,抱怨连连。偏偏小阁老对倭国不甚了了,一时还颇为棘手——他倒是能翻出倭人的捞钱记录,但谁知道对方在不在乎?
在此尴尬关头,还是穆国公世子挺身而出,解决了麻烦。第三日下午,他随小阁老会见外藩使节,彼此通报姓名之后,立刻往穿绿袍的倭人面前扔了几个油光锃亮的铜板。
倭人使节楠叶西忍微微一愣,命人翻译:“世子这是何意?”
“我也是受人之托。”穆祺微笑:“驿馆附近卖卤肉烧饼的陈老四和我说了,尊使上次买的十斤卤肉还没有找零呢。他做买卖童叟无欺,请我将零钱还给使者。”
楠叶忍脸色微变,立刻回驳:“想是世子记错了,我等何时去买过肉食!”
“尊使不至于如此健忘吧?”穆祺道:“陈老四说,尊使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一不小心还溅了一点卤水到尊使身上。这东西气味特殊,又很难洗掉,他情愿照样赔一身衣服,请使者不要见怪。”
此语一出,楠叶忍终于再也绷不住他那张死了爹娘的哭丧脸,神色立刻就大变了——倭国倒对程朱之学不甚热衷,却在佛理上极为狂热;从上到下吃素持斋,素来以荤腥为耻;若以真实历史而论,倭国幕府几十年后甚至会颁布所谓《生灵怜悯令》,百姓杀生食肉,竟有流放充军的危险。于是数年之间人人自危,竟硬生生造就了个素食主义岛国。
现在虽然没有这样严苛的法令,但上行下效的风气却已根深蒂固。如若使者吃肉茹荤的消息传回去,那必定是天大的政治地雷,够使团上下结结实实喝一壶热的。
眼见楠叶忍眼神游移,迟疑不语。穆祺微微而笑,施施然坐下了。卖卤肉的陈老四是他精心搜罗,在京城上下寻觅许久才找出的小吃圣手;又费了数日功夫预备香料、精选肉食、调整配方,卤出来的肉汤滚上一滚,能让神仙都站不稳。如今在驿馆周遭叫卖了几回,到底是把大鱼给钓出来了。
这样的手腕也只能收拾特定人选,算是对倭特攻。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中原附近的两个卧龙凤雏,一个媚儒魔怔人,一个崇佛疯批货;真是取其糟粕,弃其精华,真是学啥啥不行,学坏倒一出溜。
倭人气势萎靡,讷讷不语,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好听话。穆国公世子与小阁老只是奉命监管,在有明白旨意之前,不能与使团深谈太多,也只能寒暄聊天,彼此客套,送一送礼物拉交情。
按礼部的惯例,这彼此送礼的环节也大有空子可钻。所谓泱泱上国无所不有,即使外邦只送一点皮毛折扇之流的土特产,上国回馈的也必定是蜀锦名瓷宝石金玉,价值不菲的珍玩器具,倒手一卖千倍百倍的利润,不由得使臣们不动些心思。
今日的流程也一如往常,几个使节摆好了从国内带来的一点山参鱼干各色木雕,就眼巴巴盯住了对面的两人——听说穆国公世子大家出身,想必出手会格外大方一点吧?
穆祺从容一笑,伸手击掌,几位书办鱼贯而入,手中各捧漆盘,盘上高高垒好一摞书册,装订精美纸张挺括,一看就是顶级的货色。
世子肃然起身,稍稍理一理衣袖,恭敬取了一本书册,向诸位使者展示。只见封面上龙飞凤书,亮闪闪的金粉大字:
《御制青词全集》
“各位远道而来,深情厚谊,难以为报。”世子道:“各国都是一衣带水的邻邦,邦交之重,怎能用寻常的俗物辱没?在下思之再三,只能以当今至圣至明皇帝陛下御制之青词充作回礼,聊表心意。诸位,圣上青词微妙高深,难以尽述,正暗合天地大道、六合至理。还望诸位尽心参悟,不要辜负才是。”
诸位远道而来、深情厚谊的使臣:…………
驿馆内稍稍沉默,人人的表情都空白了那么一刹那。诸位使节是猝不及防,不知如何反应;小阁老则是大受震撼,连呼吸都暂停了:
用御制青词做国礼?原来舔皇帝还有这种舔法!
小阁老自负才气无双,在舔皇帝的赛道上一骑绝尘,纵使朝中夏衍、许少湖等,亦崖崖自高,视如无物。但不料简简单单一次会面,竟然就见识到了这样凌厉老辣的手段!
高手!天壤之中,还有如此高手!穆国公府荣宠不衰,果然其来有自!
高手会面,惺惺相惜。小阁老心潮涌动,一时间又是敬服又是忌惮,委实难以言述。所幸穆国公世子乃勋贵出身,与他们不是同一赛道。不然两雄相争,闫党恐怕都未必有现在的风光。
穆国公世子微笑:“诸位以为如何?”
几个使臣嘴唇蠕动,但一句话也憋不出来。难道要他们当着上国大臣吐露心声,说老道士写的这些玩意儿狗屁不通,除了点火以外只有擦屁股的价值?
有的事不上称没有二两,上了称千斤也打不住。使臣憋了半日,到底是无话可说,只能起身接了这本御制青词,还要朝西苑行礼,感激飞玄真君十八代祖宗的大恩大德。
在欣赏完使节表演之后,穆祺愉快坐下,舒舒服服靠在了椅子的软垫上,只觉多年写青词的恶气一泄而空,乳腺都为之一通。
垃圾果然是放错地方的资源,他再一次领悟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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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吃了两个大瘪之后,使臣再也不敢多嘴,只能老老实实谈正事。那些递交文书与觐见流程的繁文缛节,穆祺基本一窍不通。但他坚持坐在原地旁听,还让系统打开录音功能,详细记录双方交锋的每一点细节。
以穆祺的本性而言,即使如何的郁闷憋气,也不至于和使者斤斤计较到这种地步。但现在情况实在大不相同了,若以史书的蛛丝马迹判断,那这一次朝贡互访,恐怕是与数年后的骤然爆发的倭寇之乱颇有瓜葛,由不得他不小心戒惧,乃至于刻薄尖酸了。
初步的会谈谈了一个下午,礼部设宴款待,而后各自回府。刚刚拐进一处小巷,跟在身后的闫东楼便策马追了上来,在他身侧小声提醒:
“穆兄,我看这外藩使者有些不大对头!”
穆祺愣了一愣:“请小阁老指教。”
“会谈闲暇时,我和几个通汉话的使者聊了一聊,却越聊越是奇怪。”闫东楼低声道:“穆兄不知,按礼部旧档的记载,无论高丽还是倭国,国中都甚是贫困,即使是彼国的显贵要人,衣食住行也不过平平而已。但我冷眼看这几个使者,吃穿上却颇为讲究,与档案实在不符。”
穆祺眨了眨眼。闫东楼还只能从档案判断,他却很清楚两国的底细。当然知道在农业时代这两块地到底是有多么的鸟不拉屎,但以此来甄别异常,还是太武断了吧?
“可能这些使臣本就出身豪富呢?”他委婉道:“再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总有几个富人嘛。”
“要是生来就富贵,那也正常。”小阁老道:“但这几个人的举止,却分明是久贫暴富,天降横财,掩不住的一股子土气……”
所谓三代豪富,才知吃穿;骤然暴富的新钱,在用度上终究无法与底蕴深厚的老钱相比。某些见识广博的人物,也能从行止中隐约觉察出两者的区别。而小阁老天生捞钱圣体,火眼金睛稍一留神,立刻就看出了这群外邦货色的底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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