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 第55章

作者:三傻二疯 标签: 宫廷侯爵 系统 爽文 轻松 无C P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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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工程的旨意下来得很快,几乎是奏疏呈交的当日就送到了内阁。看来风水之说,确实是应付甲方的不二法门。

皇帝要撤销工程,其余臣子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唯独闫阁老恭读圣旨之后,脸色立刻就是青红蓝绿,难以描述了——当初这几座宫观,就是他上蹿下跳打压异己震慑舆论,全力为飞玄真君推动的重大工程,几乎可以算他闫分宜起家的重要阶梯之一。而如今不声不响中全部撤销,无疑便是往他脸上来了一记狠的!

仅仅来一记狠的也就罢了,等到打听出这封旨意的始作俑者,闫阁老才真是要暴跳如雷了!

——奶奶的,当上首辅之前你就欺负我,当上首辅之后你还是这么欺负我,老子这首辅不是白当了吗?

姓穆的,你也别太过分了!

可惜,现在的闫阁老也就和一团棉花差不多了,就是撒泼都不敢到外面去撒,生怕被那个颠公顺手又扣一个不敬裕王的大帽子;所以忍来忍去,只敢在家里跳着脚大骂:

“黄口小儿,幸进佞臣,无耻小人!欺负老子也就罢了,还欺负到陛下头上了!陛下一病他就琢磨着把工程停了,这不就是早有预谋,欺君罔上?!放肆至此,混账至此!”

如此颠来倒去骂上几回,旁边侍奉的闫东楼终于忍不住了:

“爹,停修工程是陛下的圣旨……”

“那也是他蓄谋欺瞒,有意藐视皇权!”

“倒不能说是藐视皇权。”闫东楼道:“世——他只是停了工程而已,海防和朝贡贸易都还是很上心的……”

这也是实话,自从京师巨变朝堂上下的注意力转移之后,皇帝先前交办的诸多事项无人监督,都被有意无意的耽搁了下来,算是世态炎凉的一点写照;但世子执掌权柄以来,却还是千方百计的敦促着海防和贸易的各项事务,尽力落实皇帝先前重整兵务的各项旨意;甚至不惜和六部逐一拍了桌子,绞尽脑汁的给海防挤出预算;这怎么又不算实心办事,忠心事主呢?

道观的工程零零散散也一百来万银子,还只是一次性投入;海防可是三五百万银子打不住的超级吞金兽,年年岁岁都得按时塞钱填饱这群大爷,永远不能懈怠半点。世子连这一笔无大不大的开销都肯拼命挤出来,怎么会吝惜道观那点小钱?所以指使人委婉劝谏停工,多半还真是为风水着想,为真君着想,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想必皇帝思前想后,也是体察到了世子的这一片至诚拳拳,所以才答应得如此爽快干脆,丝毫没有往日的拖泥带水。否则以真君数十年如一日的多疑猜忌阴阳怪气,会忍得了别人随便动自己预定好的工程么?至诚可以感天,大致如此。

不过,反过来说,如果连飞玄真君自己都不在意区区几座宫和几座观,闫阁老又凭什么蹦得这么高?

闫阁老哑口无言了。

当然,他之所以无言以对,倒也不纯粹是被一句话堵死,而是从儿子几句话中猜出了手下的态度——闫党的同僚未必不知道阁老在内阁面临的种种尴尬,但现在显然是不愿意为阁老出头怼人的,所以由上到下总有息事宁人得过且过的态度,暂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这其实也很正常,且不说西苑春深之后闫党声势大衰,现在还在草木皆兵的惊魂状态;就是真有人报复心重要出一出头,看看当下的局势也只能退一步地——当年大家跟着闫阁老咬清流,是希图着将清流大臣拉下马后自己好上位;而现在的世子权势虽重,手下却并没有什么成型的“穆党”,就算真拼了老命做成大事,自己又能得到什么?

总不能大家辛苦拼命一场,只为了闫阁老能出一口恶气吧?飞玄真君这么干也就罢了,还真当闫党是你闫分宜的毒唯粉丝团不成?

手下不用命,强如首辅也只能窝在家中生闷气。只是这口气无论如何憋不下去,只恨得在地上来回打转。眼见亲爹都要气得红温了,闫东楼长叹一声,不能不开口劝谏两句:

“爹也不必动怒。现下局势更易,朝中颇有动荡,咱们做大臣的总是要忍让一二。别的不说,那清流的许少湖就好过了么?且不说裕王监国后高肃卿青云直上,已经隐隐压了他这前辈一头;就是姓许的精心栽培的好学生张太岳,如今不也便宜了他人么……”

所以劝谏还是要对症下药。你要和上头的闫阁老谈什么相忍为国大局为重,阁老只当你是在放屁;可一旦提到了老对手许少湖现如今的憋屈事迹,闫阁老立刻就觉得精神一振了!

自己受气当然很难忍耐,可只想到当老对手也在同样受气,那滔天怒火似乎也就自然缓和了——闫阁老心念一动,忽的回想起现在穆国公世子召张太岳草拟诏书时许老头那种吃了苍蝇一样欲言又止的恶心表情,郁气立时一舒!

——老子再怎么憋气,总没有你许少湖窝囊!自己辛苦栽培的体己人被抢走了都不敢吭半句声,这王八当得也真是有滋有味啊!

老对手被人当面ntr的屈辱,当然是越详细越准确,越能畅快人心,闫阁老心神飘荡,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说来也是奇了,这张太岳是怎么被姓穆的拉过去的?勋贵与进士也不搭界嘛!”

闫东楼哼了一声:“当然不搭界。不过那张太岳是被高肃卿送去的,原本只说是帮着国公府料理点琐事,但料理来料理去往来得久,不知怎么的就勾上了。”

闫阁老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无甚挂怀;但听到“勾上了”几个字,他心中却不由一动:

“说起‘往来得久’,我怎么隐约听人提起,说先前圣上留我在西苑静养的时候,那姓穆的似乎也和你往来过几回呢……”

闫东楼:…………

小阁老忽然沉默了。

闫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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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迟疑的这三十秒里,你小阁老是真心的在为闫党考虑,为亲爹考虑,还是在思虑什么不能言说的私隐,以至于欲言又止,踌躇至此呢?

第65章 廷争

依照皇帝先前定下的规矩, 四月二十日辰时二刻,受命监国的裕王领着内阁六部诸位重臣入宫面圣,汇报西苑惊变以来的军国大事, 当面聆听圣上的教诲。

大概是这几十年的玄修真让老登练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神通,即使这几十日里土埋火烤还被藩王气了个倒仰,但在太医精心照料之下, 生命力顽强之至的老登居然渐渐恢复过来了。虽尔依旧不能说话写字, 但已经能自主翻身坐起,在小太监的搀扶下勉强下床走几步了。

这当然是了不得的进展, 眼见康复有望, 外加李时珍也有了消息,皇帝自是龙颜大悦, 今天接见的时候居然没有过多的为难自己的怨种儿子,听了几句之后便直接哼唧一声,再由李再芳出面用印, 还额外颁下赐物,表示对新内阁执政方式的赞赏。不管怎么样,这十几日如履薄冰, 总算是平平稳稳的过来了

等几件琐碎的大事汇报完毕之后, 今天的觐见终于到了戏肉的部门。受命统管尹王逆案的陆指挥使向前一步,恭敬汇报了近日几次审讯的结果。大概是由于逆案实在太简单太弱智的缘故,审讯的结果并没有什么新意, 这样绕过来绕过去的反复汇报, 实际只是想在皇帝手上摸清楚一个底牌——牵涉入大案的宗室到底该怎么判呢?

裕王要秉持皇室子弟的亲亲尊尊之道,当然不好过问这种杀叔叔杀伯伯自己砍自己一户口本的奇葩事, 所以基本就是一问摇头三不知,全程都是审讯中的工具人。而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接下这块烫手山芋, 搜肠刮肚后调度出了平生一切的政治智慧,打算按照武宗皇帝时宁王逆案的标准来定罪。

“三法司的意思,是将涉案的宗室尽数罢为庶人,玉牒中革去名字;主谋者斩首,胁从者永远圈入凤阳高墙,子孙都由地方看管。”陆文孚束手道:“这是因循历代的先例所做的判决。但天家大事,臣下毕竟不敢与闻,只能伏祈陛下圣裁。”

所谓“圣裁”者,无非是皇帝行使一点自由裁量权,将罪名额外的加重或者减轻。当然,至尊当国总要讲求一个不忍人之心,更何况处置的还是同宗的亲戚,所以这样的话说出去后,历来都是只有宽赦,没有加重的。所以刑部堂官遵照惯例,实际上已经给皇帝留足了减刑的空间。

但今日……今日趴在床上的老登脸色阴阳变幻,居然硬是没有吭气。

……至于为什么不吭气,光是看一看皇帝现在都还不能着床的屁股,大家心里也就有点端倪了。只能说刑部和大理寺的段位还是低了一点,估计在下判决前根本没有打听过宫中的近况,乃至拿出了这样一份不讲大局和政治的审判结果,自是令卧病的皇帝愤怒之极。

飞玄真君能跑能跳时就已经是本朝数一数二的老仙男阴阳人,如今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心态扭曲,情绪估计已经不是正常的处罚可以满足的了。但当皇帝的毕竟得要点脸,不能自己下令将自己的亲戚千刀万剐碎砍了解气,所以只有李再芳挺身而出,主动询问:

“陆指挥使说有主犯有胁从,不知主犯是谁?”

陆文孚俯首:“以现在的供词,诸逆之中应以尹逆朱典潆、镇国将军朱逆充灼为首。”

闻听此言,垂眉顺目的穆国公世子也不觉嘴角抽搐。他早亲自参加过廷议,当然知道这份主犯名单的猫腻。参云子油尽灯枯死于狱中以后,唯一能供皇帝发泄怒气的对象就只剩尹王朱典潆,就是凌迟处死也不为过。但闹得这样天翻地覆的大案,单单只抓一个入京的藩王做主谋,未免显得过于单薄,不能体现朝廷重重惩治的决心。于是几位主事的重臣一拍脑门,就干脆把与尹王交往甚密的朱充灼也给加上去了。

当然,你要说朱充灼到底有没有谋反,那只能说如有。朱充灼本人倒确实很热衷于往尹王的谋反小圈子里凑,平时也总喜欢发一点大逆不道的暴论;甚至还在私下里抢夺官府的物资骗取驻军的情报,好像还真有模有样的在筹谋着叛乱的大业。

但要说他真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以现在的审讯结果看,朱充灼唯一的谋逆实操就是派人往漠北送了一封信,约定与蒙古小王子内外夹攻反安复元,甘愿当蒙古人的带路党。至于蒙古人为什么会需要他这么个吃啥啥不够干啥啥不成的废物带路,那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怎么说呢,这份抽象之至的供词拿出来后,连内阁都被整得无言以对了。诸位重臣都算是见多识广,但就是想上十天十夜大概也想不明白,这种人怎么也敢谋反呢?

——谁给他的勇气啊?

不过,再抽象的逆贼也是逆贼,再搞笑的汉奸也是汉奸。既然与叫门天子如此心心相印,那就到地下去找堡宗倾诉好了。所以,虽然实际威胁为零,但内阁仍然一致同意,决定将此人列入主犯名单,直接杀了了事。

可是,这一份名单似乎并不能让飞玄真君满意。皇帝只是“嗯”了一声。李再芳立刻发声:

“也忙了这么久了,诏狱便只查出了这几个?”

这是要搞扩大化了!陆文孚微微一凛,在心中快速过了一遍名单,再次躬身:

“此外,辅国将军朱奇林似乎也有主谋的嫌疑。”

之所以只是“似乎”,纯粹是因为连刑部那群罗织株连的好手都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确凿的罪名了。以现在的证据看,朱奇林也就是在酒后和尹王蛐蛐过几句大逆不道的醉话,以及参加酒宴时顺手偷了穆国公世子的一本《凡人修仙》而已。单就这点物证,要想将他列为反贼集团的头目,仿佛——大概——可能——是没有什么说服力的。

但谁叫皇帝陛下不高兴呢?皇帝陛下既然不高兴,多砍两颗人头也没什么。大家都只有老实闭嘴。

但飞玄真君万寿帝君还是冷冷的睨着自己的臣子,依旧一言不发。到底是登基了几十年的天子,威重令行百灵慑服,如果不是趴在床上将屁股拱得老高,这个眼神其实是很有威慑力的。

李再芳咳嗽了一声:

“……只有这些?”

即使稳重如陆文孚,一时也不由怔住了。他搜肠刮肚思索了片刻,终于又挤出两个可供皇帝发泄的人头:

“还有辅国将军朱奇涧、都尉朱丰棋,均涉逆谋。”

一个藩王三个将军一个都尉,外加自己蹬腿了的参云子,强强组合六六大顺,这个数字应该能让皇帝杀个尽兴。说到底,时殊世异世事变迁,如今到底不是高祖太宗那种乱离之后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了,无论社会风气还是往昔惯例,都绝不支持皇帝大开杀戒——更何况还是大杀宗室!能一口气腾挪出五颗人头来,已经是内阁和三法司勇猛有担当,充分考虑到了皇帝的特殊心境了;毕竟,什么“湖北兔子”,确实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陆文孚屏息凝神,垂头等着皇帝的训示。身为臣子,给宗室开死亡名单的压力还是太大太猛烈了,即使陆文孚早有决断,此时心中也不由隐约生出幻想,真盼着皇帝能因循以往的旧例,此时能突然出声阻止,至少保住一条性命。

可惜,他失望了。等候片刻之后,皇帝还是没有说话!

得了,这一下什么准备都不管用,什么幻想也都该破裂了。李再芳只能又一次开口,声音都在颤抖:

“还有没有……”

一语未毕,李公公喉头堵塞,竟然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真不能怪李公公胆小软弱不敢扛事,而是事情太大了他也实在扛不住了。要知道,大安开国两百年,上一个对宗室大开杀戒的还是建文皇帝!

当然,现在的宗藩一团烂泥,绝对没有太宗皇帝奉天靖难的本事。可是屠杀宗室的名声毕竟太大也太恶劣,条条处处都与高祖皇帝的祖训相悖。如今飞玄真君一时暴怒他们被迫依从,如果将来皇帝热血下头了,一干人等会不会被推出去背锅?

以真君素日的尿性看,这简直是太有可能了!

宫殿内一时寂静无声,所有的阁老重臣屏息肃立以眼观鼻,不敢显露出半分的异样,生怕被老登看上当做甩锅的工具人。但这样僵着实在不是办法,死寂片刻之后,闫阁老忽然开口了:

“偌大一场逆案,只有几个外地的亲王和将军主使,确实也难以服众。臣的意思,内阁的意思,还是该着刑部细细的详查,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这话一出来,宫殿中剩下的几人立时就变了脸色,在心中同时狂喷这恬不知耻的佞幸老臣!

什么“难以服众”?这摆明是要往逆案中再扔几颗人头!没想到啊没想到,连李再芳都舔不下去的沟子,你姓闫的还能舔得这般欢畅!

逢君之恶,谄媚君上!朝廷怎么就轮到了这么个老货来当首辅?真正是国家的气数,国家的气数!

当然,仅仅是舔也就算了,毕竟内阁中人人都舔,闫阁老今日不过是额外舔得出格了一点罢了。但除逢君之恶草菅人命以外,此人阴阳怪气的提及“刑部详查”,却分明居心险恶要甩一口黑锅。到时候真要是查出什么,不恤人情薄待宗室挑唆君上刻薄寡恩的责任是由刑部担了,逢迎皇帝的好处却由他闫分宜一人拿走。连消带打一箭双雕,果然是下贱恶毒的好手段。

可惜,无论同僚们的目光如何愤恨,闫阁老依旧是老神在在,平静从容。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老朋友们在愤恨什么,也当然知道自己既然已经爬上了这个群臣之首的位置,上承君父下应百官,本来应该调鼐阴阳平衡朝局,而绝不能做这样无耻逢迎的三旨相公。甚而言之,在闫阁老当上首辅的那一刹那,其实也想过要稍稍收敛,不能再如此无底线的跪舔下去……

但是,这从良改正的念头也不过只起了一刹那而已;在穆国公世子后来者居上,居然能爬到他这个首辅头上擅作威福之后,闫阁老的心意便骤然扭转了!

——如果连这样的黄口小儿都不能制服,老子这首辅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连儿子都被勾了去,老子岂非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绝不能容忍,绝不能接受,绝不能退让。闫阁老思前想后,决定再来一次与虎谋皮,非得借着跪舔飞玄真君万寿帝君换取的非分恩宠,将这小子一举压倒不可。

已经做了这狠辣的决断,闫阁老当然要筹备万全,以保无虞。他早就从相熟的太监口中询问到了飞玄真君真正的心意,因此才能在恰当的时候说出这恰当的话。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没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批龙鳞,也就没有人敢反驳他闫阁老的吩咐。狐假虎威一语定鼎,这便是首辅的莫大威能!

果然,纵使有再多不满,重臣们依旧沉默不语,在阴测测的飞玄真君面前保持了绝对的温顺。就连穆国公世子……就连一向癫狂错乱匪夷所思的穆国公世子,此时都是老实束手,一声不吭。

怎么,颠公也知道畏惧么?

可惜,闫阁老的手段当然不止于此。数十年来长袖善舞纵横朝堂的顶尖高手缓缓移过了目光,冷恻恻开口:

“说起来,世子似乎也兼管过此案,还从那逆贼参云子口中审出过证词……不知世子有什么见解?”

能有什么见解?要是敢答一个“否”字,立刻就是皇帝的怒气当头而来,任何人也克当不住;要是顺着答一个“是”字,那就是依从从于他这内阁首辅朝堂前辈的吩咐,权位高低一目了然,可以一扫往日被僭越的屈辱,顺带着还能将人直接拖下浑水,被迫分这口无大不大的黑锅。

论阴人,论谋算,论恶心死人无下限,除了现在安静如鸡的许阁老之外,天下还有谁能与闫阁老相抗衡呢?

果然,世子深深看了闫阁老一眼,还是只能点头承认:

“阁老说的话,在下句句都赞同。”

平平说完这一句,世子退后一步,紧闭双唇,再不出声。

正如早先在诏狱中给参云子交的老底,这种大逆不道的钦案,从来只讲定性,不讲事实;即使想方设法将案子的重点从庶民转移到了宗藩身上,终究也只是两害相衡取其轻而已——或许权衡利弊之后已经尽力做出了最好选择,但该有的害处还是一分都短少不得。问罪庶民必将波及无辜,牵连千万;但清理宗室又何尝不是朝政中深不见底的浑水?可偏偏这浑水风急浪高,穆祺连反抗都很难做到!

——自然,如果事先就能明哲保身袖手旁观,哪怕只要避开诏狱不去审那一回钦案,独善其身其实也不算为难;大不了就以年幼无知做借口,强行摆烂躺平就是。可现在与参云子瓜葛上后,他就是想避也避不开了。

想明白是一回事,能够理解又是另一回事。闫阁老纵使站在上方,也依旧能感到身后若有似无的一缕怨气。而恰恰是感受到了这一股怨气,才让闫阁老神清气爽,欲罢不能,自心尖尖中生出一股活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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