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扇长衫
云善在屋里睡得香甜,一旁的春花睁着眼睛,听到秀娘的声音,细细地哭起来。孩子哭,秀娘顾不得别的,快步进屋将春花抱了出来。云善被春花的哭声吵醒,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小脚踢动两下,似乎在发泄被吵醒的不开心。
西觉抓住云善动来动去的小脚,轻声问他,“你怎么不睡了。”
云善瘪瘪嘴巴哭起来。西觉连忙将他抱出去交给花旗。说来奇怪,云善小掌门似乎就认准花旗似的。上一刻还在哭闹,到了花旗怀里,立马就能露出笑脸。
“花娘是做娘的,平时抱他多,他认得花娘。”秀娘给他们解释。
坨坨凑近云善,戳戳他的小脸,“我也没少抱他呀。”
秀娘让坨坨逗笑了,“那怎么能一样,花娘是娘,坨坨是哥哥。小孩都认娘。”
花旗看向云善水灵灵的大眼,心里慢慢被柔软占据。这个人类小崽子,竟然真把他当娘了?
见花旗看他,云善立马露出笑脸,两只大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晚上挂在天边的小月牙。花旗点点他的鼻头,小声道,“你这人类小崽,还怪可爱的。”
秦娘只得了一斤肉,再想到秀娘他们有整整一头羊,心里就不是滋味。回到家先是添油加醋地在公婆面前说秋生和秀娘小气吧啦,后来干脆出门,说起花娘的闲话。“那个刚来的花娘,晚上约刘三喜见面。刘三喜是什么人,那人就是个色胚子。花娘刚来咱们村时,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瞧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你们看........”
秋生自然不知道自家大嫂编排花旗,他从身上摸出二十文钱,放进坨坨手里,不好意思道,“这是刚刚大嫂买肉的钱。”
秦娘买肉时,花旗从头到尾都在旁边,他可没见到秦娘给钱。这钱就是秋生自己出的。他挥挥手不在意道,“我能收你的钱?快拿回去。不过,”他好奇地问,“你家大嫂明摆着就是来占便宜的,你们怎么就这么纵容她?”
秋生没多客气,收了钱,露出个难看的笑容。“爹娘还是要孝顺的。大嫂也说是爹娘想吃肉。爹娘一直跟着大哥家住,大嫂偶尔来蹭些吃的也不算太过分。”
花旗不再多问。他以前在人间行走时,见过许多,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兜明不明白。生下他的老虎没开灵智,只活了十几年。加上动物的领地意识很强,兜明在能自己捕猎后不久就让母虎赶走了。他就不能理解人类孝顺爹娘的思想。
“你管他们做什么?”兜明砰砰地剁着肉,不解地看向秋生。
“哪能不管?”秋生摇摇头,“这都是应该做的。爹娘把我拉扯大也不容易。”
兜明还想再问,被花旗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他郁闷地加大手上的力气,将骨头剁得更响了。
秀娘打开米缸,里面只剩下薄薄一层米。她在厨房里扬声喊,“秋生,拿袋米来。”
秋生应了,走到家里的储物间门口,从门框上摸出一把栓着红绳的钥匙打开门。坨坨闲着没事,好奇地跟进屋里。屋子里被秀娘收拾得整整齐齐,一个货架上摆了几个篮子。墙角倚着三只麻袋。
秋生拎起一只麻袋甩在肩上,摸摸坨坨的脑袋,“走,出去了。”
他把粮食送进厨房,秀娘打开扎着袋子口的麻绳,秋生一手扶着袋口,另一只手捧着袋子后半部,将一整袋米全都倒进缸中。
西觉一家能吃,家里的米面下的很快。前两天才倒过一袋米,这就又没了。秀娘和秋生一直跟着西觉家吃肉,不管吃多少肉,人家从来没说过一句钱的事。就连他自家缺钱,秀娘要给公婆买肉,花旗也是从来不要钱。不过是吃家里些米,这些米可抵不上肉钱。家里虽说不富裕,买几袋米的钱还是有的。秀娘小声说,“你下回去镇上买几袋米回来。”
这话正好被进厨房拿舀子的坨坨听见了。他看看米缸,又见秀娘正在淘一盆米,拿了舀子,坨坨跑了出去。他正准备和花旗说话,余光看见秋生过来了,他拿着舀子跑到水桶边,舀水浇菜。
秋生哭笑不得,“坨坨,太阳这么毒,你现在浇菜有什么用。不等水渗下去,就被太阳晒干喽。”
“啊?”坨坨傻眼了,拿着舀子一时愣在菜园旁。“那啥时候浇水?”这些不会动的菜真可怜,浇水还要挑时候。他在山上都是自己去找水。
“早晚凉的时候浇水。那会儿太阳没出来,水能渗下去。”秋生回他。
坨坨将舀子扔进水桶里,拍拍手,跑到小丛旁边。花旗嗤笑一声,嘲笑他,“坨坨,你连什么时候浇水都不知道。亏你还是”人参精。
坨坨不理他,看小丛灵活地在布上绣花。只是看着看着,坨坨疑惑起来,“小丛,你这绣的什么花?我怎么看不出来?”
小丛停下手,展开给坨坨看,“不是花。是,是穿山甲。”他把自己的本体绣在布上。
坨坨伸出肥短的指头,点着小丛绣的东西,“那也不像啊。倒像是,像是变白了的”他偷偷瞟了花旗一眼,附在小丛耳边说,“像是花旗的本体。”
小丛侧头看了眼花旗,身子僵了僵,“也,也没有吧。”他的本地和花旗的差了可太多。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花旗抱着云善,看向交头接耳的两小只。
“没,没什么。”小丛将布攥在手中,拉着坨坨一起跑出院子。
出了院子他这才将布拿出来仔细端详,这么一看,绣出来的东西歪歪扭扭的,真像是蛇。小丛回到树下,拿着剪刀背过身去,快速将自己刚刚绣的东西剪掉,他不放心地多剪了几下,将那块绣花剪得碎碎的。随后将零星碎布洒在秋意身下的。
不过一顿饭时间,村里人都知道了新来的花娘晚上约了刘三喜。
刘三喜的媳妇儿巧子也知道了,气得在家里跳脚。她大声质问刘三喜,“晚上花娘约你出去了?”
“对啊。”刘三喜在衣柜里翻翻捡捡,要把自己最好的衣裳找出来。
“你要去?”巧子拉扯刘三喜,“你不许去!不许去!”
刘三喜将巧子推开,一脸混蛋样,“怎么就不许去?”
“你和东子媳妇儿的事我就当不知道。这回你可不能去。”巧子继续上前拉扯刘三喜的衣裳,同时大声喊,“爹,娘,日子不能过了。刘三喜要去见那个骚狐狸。”
刘三喜爹娘跑进屋,见到儿子和媳妇儿拉拉扯扯。刘三喜他娘赶紧上去帮着巧子拽住刘三喜的衣服,严厉地说,“三喜,你可别干昏头脑的事。好好的在家。和巧子好好地过日子。”
刘三喜爹跑到院子,抄起棍子回屋,一点没客气地对着刘三喜后背就是一下,“你这个孽子。一天到晚地没个正行。你要是闲着,一会儿去把咱家地旁的荒田开了。我看就得给你找些事做。”
“爹,你打我干什么。”刘三喜找到衣服了,抱着衣服就往要外跑。
刘三喜他娘紧紧抱着刘三喜的腰,劝道,“三喜,你听娘的,别出去鬼混。咱们就好好呆在家里。”
“哎呀,娘。你不知道,花娘可漂亮着呢。我就去和她见一面。”他手下使了力气,将他娘的手掰开,趁着他爹不注意,矮身钻了过去。正准备往外跑呢,腿被拽了一下,整个人摔趴在地上,鼻子磕在门框上,疼得他“哎哟”叫唤出声。
转头见巧子抱着他的腿,刘三喜捂着鼻子气不打一处来,用另一只空闲的脚使劲蹬踹巧子肩膀。
“三喜!你干什么!”刘三喜他娘惊叫一声,扑过去想要抱住刘三喜另一条腿。
刘三喜使了狠劲,一脚踹在巧子手腕上,巧子吃通,松了手,刘三喜赶紧爬起身,捡了衣服跑出门。
他爹抄着木棍,跟在后面撵了半个村子,最后也没追上刘三喜。
巧子头发蓬乱地揉弄手腕,突然抓住婆婆的胳膊,“娘,我知道了,咱们去找花娘。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三喜。”
婆媳两个风风火火地闯进秀娘家的院子。看到树下抱着孩子的花旗,巧子冲上去就想甩巴掌。手腕却被花旗紧紧攥住,随即被甩在一边。巧子稳住身子,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搭我家三喜。”
见到花旗怀中抱着孩子,巧子嘴毒道,“有你这样的娘,不怕以后孩子长大了知道,羞得没脸见人。”
这话让花旗心头的火“蹭”地一下就起来了,他能让堂堂云灵山掌门没脸见人?他将云善交给一旁的坨坨,眼神不善地看向巧子,“我做什么了?本想今晚将你男人腿打折,我看你这么迫不及待,我现在就去找他!”花旗拿起秋生做家具剩下的木棍,气势汹汹地踏出院子。
第19章 打断他的腿
“什么?”
花旗的话一出,院子里的众人傻了眼。花旗晚上约刘三喜不是为了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竟然是要打断刘三喜的腿?事情转变得太快,巧子和刘三喜娘愣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眼见着花旗拎着棍子出了门,秀娘赶紧推醒这两人,“你两快去拦着呀。”原来花旗是真的要打断刘三喜的腿!她一个女人怎么敢想的。秀娘转头对着西觉喊道,“西觉你快管管。”她急忙转身追在巧子和刘三喜娘身后出门。
西觉想到秀娘之前和他说的话,不能让花旗去,要去他去。他连忙追出院子,跑了几步将花旗拦下。
秀娘趁机上前想夺过花旗手中的木棍。花旗抬起胳膊闪过。
“我来。”西觉给花旗使了眼色,抢过他手中的木棍,“你先回去,这事我来。”
花旗疑惑地看向西觉,豹子精明显是有话不方便说,他去就他去,只要将那个胆敢觊觎他的人类腿敲折就行。“那好吧。一定要把腿打折。”花旗叮嘱道。
“你放心。”西觉点头应下。
“什么?!”秀娘尖叫。她可是知道西觉的力气的。拎起砍刀,劈一棵树都不带喘口气的。让他去打刘三喜的腿,怕不是打折,直接就能敲碎吧。
秀娘赶紧拦住,眼见着秋生向这边来,她大声喊,“秋生快来拦着西觉!不能让他去!”
秋生没明白事情,小跑过来,站在西觉面前,一脸迷茫,“这是要干什么。”
“西觉你不能去!”秀娘拦他。快速和秋生解释,“西觉要去把刘三喜的腿打折。他的力气你是知道的,说不准就得出人命。”
出人命?刘三喜娘立马趴下抱住西觉两条腿,哭着喊,“你不能去!不能去!我这就叫三喜爹去看着三喜。”
巧子顾不得,上去抱着西觉的腰,凄厉地喊,“你别去打我家男人!”
花旗被这三个女人叫得耳朵疼,他困惑地看向巧子,“不是你想让我现在去把刘三喜的腿打折吗?怎么又替他求情了。我和你说,这样的男人可不值得。你别怕,我家西觉力气大,一棒子敲下去,保准他腿折。”
刘三喜娘听了,哭得更大声了,“哎呀,不能去!不能去!我可怜的三喜。”
“花娘,你快别说了。”秀娘从早上就没搞懂花娘的思路。“谁家媳妇儿想自家男人腿被打折?”
“不希望?”花旗看向巧子,好奇地问,“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巧子被问懵了。她是来骂这狐狸精,让他别去勾引自家三喜。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底气不足地说,“我,我就是不想你去见三喜。”
“那不可能!”花旗抱臂,冷冷地说,“那人瞧我的眼神不对,我不能轻易放过他。不然,这村子里不都知道我花旗是好欺负的吗?以后谁都能来踩我一脚。我们一大家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刘三喜娘坐在地上紧紧抱着西觉两条腿,连忙说,“没人敢欺负你们,没人敢。”
花旗居高临下地看着灰头土脸坐在地上的妇人,冷声道,“你说没人欺负就没人欺负吗?你管得住刘三喜吗?”
秋生在心里暗暗道好。恶人还得恶人磨,不对,西觉不是恶人,刘三喜才是恶人。那就是恶人还得要狠人治。他早就看刘三喜不顺眼了。
“求,求你了。”巧子小心翼翼地放开西觉的腰,转头求上花旗。
花旗盯着她看了半晌,冷哼一声,“窝囊。”就和当初他躲在厨房柴火堆里看见的小媳妇儿一样窝囊。干着最累的活,掉着最多的眼泪,挨着最多的数落。
巧子委屈地抹眼泪,“你,你懂什么。不是每家的男人都像你家男人这般好。”
突然被贴上好男人标签的西觉:......看向地上的老妇,沉声道,“你放开我的腿。”
“那你不能打三喜。”老妇人提条件。
“这事我说了算,你扒着他也没用。”花旗看向地上的老妇,想起曾经的小媳妇儿,不禁数落道,“你管不好儿子,还带着媳妇儿瞎闹,要我说,你这老妇才是最恶毒。”
刘三喜娘一愣,这,这怎么就说到她恶毒了?她迷茫地抬起头,云里雾里地喃喃,“我,我恶毒?”
花旗掐着腰继续说,“人家姑娘嫁到你家,你不说处处维护,却时不时地刁难。你儿子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你瞧瞧你这儿媳,平日里在家可有少干活?可有多说几句抱怨?可有不好好带孩子?”
老妇低头思索片刻后摇头,“都没有。”
“既然都没有,那你媳妇儿可是个好的?”花旗继续问。
老妇抬头看见巧子蓬乱的头发和哭肿的双眼,点头道,“是个好的。”
“那你是不是要多管管你儿子。”花旗恶狠狠说,“你若是管不好,我就来替你管!”
老妇人抬头对上花旗凶狠的眼神,心里一惊,立马应道,“管,管,我一定管。我回去就好好管。”她知道,东子媳妇儿和自家儿子勾搭在一起的事。她就这一个儿子,心里难免宠爱。再说,东子不是没回来么。巧子确实是受委屈了。回去一定得好好管管那孽子。
“行。管不住你来找我,我让西觉去打算他的腿!”
老妇人身子颤了一下,连忙说,“管得住,管得住,不用你们动手。他爹能管。”
看着巧子和她婆婆相互搀扶着回去,秀娘崇拜道,“花娘,你可真厉害。十里八乡的媳妇儿再没有比你还厉害的了。”她又何尝不是婆婆迫害的对象呢。好在,秋生一直帮着她。他们又和爹娘分了家,独自过日子,现在好受不少呢。
花旗得意道,“那是。我花旗不可能让人随便在我头上踩。”
跑过来瞧热闹的坨坨心道,那是,你不让别人踩,你都踩别人。
秀娘一路上表达着对花旗的崇拜,这个什么都不会做的落难大小姐一下子在秀娘心中变成了大无畏,敢爱敢恨的女中豪杰。
大力迎着面走来,和秋生一起踏进院子里。树下的兜明见到这人就头疼,他不耐烦道,“你来做什么?”
大力讨好地笑,“我听说你家要起屋子。我来帮着干活,不要钱。”
兜明眨巴两下眼睛,轻轻哼了一声,“不要钱就行。”送上门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上一篇:人在江湖飘,马甲在挨刀
下一篇:长野泽朝甲子园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