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扇长衫
站在院门边上的水牛听了,瞪大了牛眼,却不敢看花旗,不自在地甩动尾巴。
秋生心疼道,“那不能。我还是每天牵出去喂吧。”
孩子们呼啦啦地跟着秋生出了院子,花旗耳边这才清净。一低头,瞧见云善皱着眉头,抿着嘴巴,似乎是在用力。花旗好奇,这么小的崽儿遇到什么事了?下一刻,一串响亮的屁声夹杂着细小的“噗噗”声响起,一股子臭味瞬间从云善的身上传来。
花旗没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臭味臭到干呕,“呕~”。他嫌弃地弯下嘴角,将云善抱离自己。等到云善眉头舒展,这才抱着他去换戒子。
花旗动作麻利,嘴上嫌弃道,“春花拉屎咋不臭?云善你天天不是屁夹屎就是屎夹屁,一天给你要多换五条戒子。”
云善踢踢小腿,晃晃小手,悠哉地躺在桌上,随便花旗怎么动他。
“我看你现在就像我以前见过的老爷似的,就等着人服侍。”
秀娘端着刚蒸好的馒头出来,刚走进,立马后退几步,“我刚才在厨房就听见云善的屁声了,没想到这么臭。”
“我去冲戒子,你帮我看着云善。”花旗一手捏着戒子,一手捏着鼻子,嘴里叨叨,“你赶紧长大吧,长大了自己洗戒子。”
“坨坨,你们从哪弄的蜂蜜?”大毛、二毛跟在坨坨和小丛身后进院子。
秀娘说,“正好,馒头刚出锅。洗洗手,吃饭了。”
“山上呗。”坨坨把罐子放在桌上,跟着秀娘跑进厨房。他知道柜子里有勺。
“坨坨不用拿勺。一会儿吃完饭我给他们冲蜂蜜水。先去吃饭。”秀娘盛好米汤,八只碗排成一溜放在灶台上。坨坨掐着碗边端了一只出去。秀娘端了两只碗,一出厨房就对秋生说,“端饭。”
“大毛、二毛,碗不够用,你两先用一只。一会儿米汤喝完,姑姑再给你们盛。大狗、二狗用一只碗。我和你二叔再用一只碗,这样碗就够用了。”
二狗笑眯眯地坐在饭桌边,拿起馒头。
秋生端碗出来,立马吆喝,“地方不够,小孩都站着吃吧。二狗,二叔给你包点菜。”
秋生撕开馒头,夹了满满地咸菜包在馒头里递给二狗,又给大狗、三狗,大毛、二毛都包了。
秀娘端出鸡蛋,放在桌上。这都是有数的,一人一个鸡蛋,没有多的。
二狗三口两口吃完馒头,从碟子里拿了个鸡蛋,也不嫌热,放在桌边一磕,迅速扒掉壳,掰开两瓣,先吃了蛋黄,又把剩下的蛋白两口吞下,再喝下半碗米汤。别人刚吃半个馒头,他整顿饭已经吃完了。
兜明一连吃了十二个馒头,没动碟子里的鸡蛋。他嫌热,准备留着最后凉了再吃。他吃的最多,回回都是别人吃完,只剩他和西觉两个人还在动嘴。
二狗见没人拿最后一个鸡蛋,他眼馋,对着碟子伸出手。手刚碰着鸡蛋,兜明眼疾手快地一把抢过,虎目猛地一瞪,“你敢抢我吃的?”
坨坨暗中偷笑,这头老虎可是很护食的。
花旗看一眼小老虎,低声说,“兜明好好吃饭。”花旗懂得一点点人情世故,知道这孩子是秋生的亲戚,不能落了秋生的面子。
秋生道,“鸡蛋是兜明哥哥的。二狗没吃饱的话这儿还有馒头。”
二狗心里有些怕兜明,他跑到秋生边上,靠着秋生说,“二叔我吃饱了。”
“吃饱了就去玩吧。”秋生说,“估摸着盖房子的人一会儿就到了。趁着早上不热还能多干些。”
“一会儿我去镇上卖肉,让兜明留在家盖屋子。”西觉说完,一口气喝完一碗米汤,自己站起来去厨房又盛了一碗。
二狗趁着没人注意,跑到树下的摇篮边看了一眼云善。见摇篮里的小孩在玩手,他不高兴地想,小孩有什么不能摸的?春花就能摸。
他摸云善的小手。云善认生,缩回手不让他摸。二狗一把拽住云善的小手往外拉,听见一声脆响,他使劲捏了捏,和别的小孩没什么两样呀。
这让坐在桌边的坨坨看见了。他腾地从凳子上站起身,带着小凳子倒在地上。坨坨三步两步跑过去,一把推开二狗,气愤道,“你干什么碰云善?!”
云善被二狗的动作吓到,手也被捏疼,委屈地“哇哇”哭出声。
坨坨抱起云善拍拍,哄道,“不哭不哭。”
小丛跑过来,跟着坨坨一起哄云善,“云善乖,云善乖。”他轻轻扒开云善捶在身边的小手,手指微微红了一些。
桌边的一种妖怪们站起身,连春意都愤怒地“咩咩~”叫。
秀娘见西觉和花娘都变了脸,立马拦住这两人。“花娘,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和他计较。”
花旗一脸阴沉地走出去,接过坨坨怀中的云善,一声不吭地回屋。“小乖乖不哭,娘在这。乖乖不哭。”他不放心地看了云善的小手,翻来覆去检查好几遍,确定云善没受伤后,在屋里抱着云善轻拍,嘴里一直哄他,“娘的小乖乖不哭哦。小手没事,云善不哭。云善玩不玩尾巴?我给云善尾巴玩好不好?”
兜明、西觉跟着回屋。
坨坨不高兴地瞪向二狗。大毛、二毛站在坨坨身边。小丛拉着坨坨小声提醒,“我们不能和他们动手。”
云善张着嘴巴哭嚎。顺着他张大的嘴巴,花旗能看见他红嫩的小嗓子眼。他心疼地摸摸云善的脑袋。哭得厉害,云善的脑门上已经出了汗。“小乖不哭,不哭。娘在这。娘的乖乖不哭。”
秀娘在院子里听见云善一直哭,知道孩子是吓着了。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屋子。
“云善怎么一直哭。”秀娘走过来看了一眼,只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云善带着红绳的右手搁在胸前,另一只左手握着拳头。小孩子哭时两只小手是攥成小拳头的。她惊道,“云善的右手怎么了?”
妖怪们这才发现不对劲。连忙去看小掌门的右手。右手上的猪惊骨露在衣袖外面,小手放在胸前不动。
花旗试着动了一下云善的右手,云善一瞬间提高嗓门,哭得更大声。花旗不敢动了,心疼地道,“秀娘你快看看,云善的手怎么了?”
秀娘现在也害怕。小孩子最脆弱了。就怕云善的手被拽折了。“咱们现在就去找老张。”这一家子宝贝云善成什么样,再没有比她和秋生更清楚的了。云善现在才两个月大,这么大点的孩子经不起折腾。
第43章 苦蜂蜜水
见花旗一脸焦急地抱着哭嚎的云善往外走, 秋生关切地问道,“云善怎么了?”
“现在我带他们去老张那看看。你在家看好春花和这一群孩子。”秀娘叮嘱两句后,追着花旗出院子。
花旗走路很快, 几乎是用跑的,秀娘努力跑着才能跟得上。她喘着气指向不远处的青砖瓦房, “就那。”
花旗抱着云善冲进院子里,正在晒药的老张放下手中的簸箕, 吃惊的微微张嘴询问,“什么人?”这几个人瞧着脸生, 不是村里人。
“孩子受伤了, 劳您帮忙看看。”花旗将云善往前递。
秀娘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老张,这是住在我家的花旗。快帮她家孩子看看。小孩子打闹, 伤着云善了。”
云善闭着眼睛,只一个劲地哭。老张试着摸摸他的小胳膊, 云善突然拔高嗓门, 哭得撕心裂肺。
花旗心疼道, “轻点, 轻点,云善疼。”他抹掉云善脑门哭出的汗,觉得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似的, 随着云善的哭声,一下一下地疼。
西觉脸色阴沉地站在花旗身边,虽然一言不发,却也让秀娘感受到他对云善的心疼。
兜明、坨坨和小丛抿紧嘴巴。三只妖怪安静地跟在花旗身边。他们居然让小掌门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一个人类小孩弄伤了。
小丛想摸云善的小脚, 云善胳膊上正疼着呢,在花旗怀里挣动小身子, 小脚胡乱踢动,不小心踢在小丛的脑门上。
小丛摸摸脑门,拽着兜明的衣服,不再碰云善。
老张摸了一通,脸色舒展,“没事。脱臼了,我现在给接回来。把孩子按住。”
老张手下微微用力,抓着云善右手大臂猛地往上一推。
“哇——”云善尖叫出声。这一声尖叫将在场的妖精们心都攥了起来。小掌门这次哭得比上次被蝉吓到还厉害。
“好乖乖,云善是娘的好乖乖。没事,没事。”花旗心急,心疼,却只能靠说话安抚云善。
老张撤回手,“好了。”他忍不住提醒,“孩子太小,家里得看好。别让大孩子轻易碰。孩子手下都没个轻重。”
“好,好。”秀娘赶紧应下,“老张,多少钱?咱们出来急没带钱。一会儿我让秋生送来。”
“十个钱。”
云善还是哭,再摸他的手臂,却不大声哭了,可见是好了。花旗这才放心将他抱回去。
路上,云善用小手抓花旗胸前的衣服。花旗知道他哭饿了。早晨醒来,秀娘只喂了他一顿,这么一通哭下来,肯定是饿了。
“花娘,二狗不对,回去我让秋生好好说说这孩子。云善这番遭了罪。我心里也跟着疼。”出了这样的事,秀娘怎么都得和花旗道歉。她是二狗的婶子,嫂子不在,这些道歉的话就得她说。她天天喂养云善,日子长了,拿他和春花一样,都当自己的孩子。
“云善饿了,回去先给他喂奶吧。”花旗没说客气的场面话,只道,“回去我们看好云善。再不让别的小孩碰他。”
回了院子,秀娘直接将云善抱进屋里喂奶。秋生一脸担忧地问西觉,“云善怎么样?老张怎么说?”
大狗、二狗坐在小桌旁,盯着进门的西觉。三狗蹲在一旁翻凳子玩。二狗知道自己闯祸了,本想回家,却还惦记着中午的肉。娘说了,二叔家天天吃肉。
“脱臼,胳膊接上了。”西觉看也没看树下的三个小孩,阴着脸回了西屋。
秋生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四个儿子里,西觉最宝贝这个小的。今天小儿子受伤,西觉心里肯定不舒坦。
大毛、二毛听不懂西觉的话,两人跑到坨坨、小丛身边,小声问道,“云善弟弟怎么了?”
“胳膊被拽掉了,老张又给接好了。”坨坨这么一说,两个小子就懂了。他两对视一眼,惊恐道,“这么严重。我看云善的胳膊不是还在吗?怎么就掉了?”他两以为云善的胳膊是被二狗整个从手臂上拽下来的。
坨坨掐腰站在院子门口,看向二狗的眼神不善,心里想着怎么都得替小掌门出这口气。小丛拉住他的红肚兜边缘,小声道,“坨坨,不能动手打人类。”
坨坨气呼呼地嘟嘴,“这是谁立的破规矩。不许妖欺负人类,只许人类欺负妖?”
“坨坨,你说什么药?”二毛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伙伴,“云善弟弟还要吃药吗?我怎么没见到花婶子拿药回来?他这么小,药那么苦,他会吃吗?”
小丛立马接到,“没什么。”
“兜明,你帮我看着大毛、二毛。我把大狗、二狗、三狗送回家去。”秋生对坐在水牛面前的兜明说。
自打兜明坐在那,水牛一动不动,仿佛是被定住似的。听到秋生的声音,水牛转动眼珠子看向主人,眼里充满期望,快把面前这个人叫走吧。为什么一直对它放杀气?
可惜秋生完全看不懂水牛的眼神。
“哦。”兜明头也没抬,继续盯着水牛看。水牛失望地垂下眼,继续一动不动地想要装作隐形,不要被兜明重视。
“二叔。”大狗抱住秋生大腿,“我们不回家。娘让我们在二叔家玩。”
“二叔家有事,大狗先回去。以后再来二叔家玩。”秋生摸摸他的脑袋。三个侄子里,他最疼大狗。他成亲的时候大狗已经五岁了,是他看着长大的。
三狗抱住秋生的另一条腿,“二叔,吃蜂蜜。”三狗今年四岁,衣裳穿的还是大狗四年前的衣裳,补丁颜色有深有浅,裤脚还破了一小块。
秋生到底是心疼侄儿,“我给你们一人冲碗蜂蜜水。喝完了就回家。”
三个小孩点头,肉吃不到,喝到蜂蜜水也行。
坨坨不高兴,凭什么他们从山上拿下来的蜂蜜要给这三个小孩吃?小丛捂住坨坨的嘴巴,小声说,“坨坨别说话。”
专门打水的桶里还有半桶水,秋生用舀子舀出尝了一口,喝起来微微温热,用来冲蜂蜜正好。
小丛拉着坨坨跟着秋生进厨房,大毛、二毛跟在身后,大狗、二狗、三狗老实地坐在树下等着,没敢跟着进去。
坨坨拿着勺子,给三个碗里只挖了一点点蜂蜜,其余碗里放了满满一大勺。秋生见了,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蜂蜜本就是坨坨拿下山的。
秋生挨个往碗里舀水,小丛拿着勺子跟在身后,故意将桌上的刷锅把蹭掉。趁着秋生低头捡东西的空隙,他快速从装盐的罐子中舀出满满一勺盐,倒进蜂蜜放得少的碗中。
坨坨先是瞪大眼睛,随即“啊”地叫出一声。
秋生快速起身,“坨坨怎么了?”
“秋生叔,我看到一条蛇钻进灶台里了。”坨坨竖起肥肥的指头,认真道,“像我手指这么粗的黑蛇。长得黑不溜秋,可难看呢。”
小丛将三个碗里全倒了盐,用勺子把盐搅开。大毛、二毛全程目睹小丛的动作,小兄弟两纠结地喊,“小丛哥哥。”
小丛看向他两,比了个嘘声手势,“大毛、二毛,这两碗蜂蜜水搅好了,你两端去喝。”小丛指向蜂蜜放得多的两口碗,转头喊,“坨坨,喝蜂蜜水了。”
秋生扒着灶口往里看,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柴火里真有可能钻蛇。一会儿我把屋里的柴火全搬出去再找。”
上一篇:人在江湖飘,马甲在挨刀
下一篇:长野泽朝甲子园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