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扇长衫
坨坨的衣服不急,可人类小崽的衣服得提前做。人类可不经冻,尤其是小崽。
花旗直接忽略伙计介绍的便宜布匹,他的小崽怎么能穿那种颜色不一的衣裳?明明有这么多好看的布匹。
还有云善现在身上这颜色不均的衣服,看着实在碍眼。不知道西觉当初怎么想的,竟然会给云善买这样的布匹做衣裳。
他似乎完全忘了刚下山时没钱的窘境和随便将云善养大的初心。
摸着柔软的绸缎,花旗眼前一亮。柔软的布,亮堂的翠绿色才适合小崽穿。“这匹多少钱?”
花旗这一开口,把随行而来的一群人类都惊住了。那样的好料子瞧着就很贵!
“二十两银子一匹。”伙计报出数。
果然,真的是很贵!
秀娘在心中感慨,花娘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转挑贵的料子看。在她心中,只有不差钱的主儿才会看那种料子。
花旗讪讪,盘算着手里的银子,现在只有不到三两银子,加上给小妖们买月饼的钱不过五两,这样的布匹却是怎么也买不起的。
“若是想买,买多少我给你裁多少。”伙计笑着道。他看走眼了,没想到这个满身补丁的漂亮妇人竟然开口要买这么贵的布。
花旗将云善抱在布匹上比划,对着伙计说,“够云善做身衣裳的就行。”
坨坨凑过来道,“这颜色没红的好看,给云善买红的吧。”
花旗又将云善抱在红布上比划,哎呀,云善穿红的也好看!小崽本身就好看,穿哪种颜色都好看!
这一刻,花旗心中没来由地升出一股子骄傲感。
“听你一回。伙计,裁红布,要一样的料子。”花旗果断道。“多少钱?”
伙计说,“孩子小,两尺布足够了。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可以呀。完全是他们能买得起的。花旗爽快道,“就这个了。”利落地付了钱。
“你疯啦?”秀娘这才回过神,“一两银子能买很多很多东西。买什么不比买布划算?我裁布我知道,上次西觉买回来的布,剩的料子还够云善再做两身衣裳的。”
“这是要给云善穿的。”花旗说。“家里的那些布给小丛或者坨坨做衣服吧。”
“我不要。”坨坨拒绝地很干脆,他的眼中只有红色。
“我知道要给云善穿的。一旁的棉布就很好,不是买锄头还缺钱么。”秀娘心道,大小姐果真是不知道省着过日子。
坨坨拿着伙计给的红布,放在脸上陶醉地蹭了蹭,红色的布真的好好看。他心里很开心,大胖脸上带着一丝兴奋,“没关系呀,秀娘,我们会挣钱给云善买布做衣裳的。要买很多很多的红布”
小丛捏着红布搓一搓,对这手感也很是满意,附和道,“这个布很好。我要给云善做好看的衣服。”
秀娘心说,坨坨可真是个傻小子。自己要买大红布做衣裳,花旗没让,转头给云善买了红布。
他不仅不吵不闹,还美滋滋地说要挣钱给云善买布做衣裳。再也没见过比坨坨更好的孩子了。
还有小丛,才八岁就这么懂事。西觉一家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一个比一个叫人羡慕。
钱给了,布裁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秀娘还是忍不住唠叨,“一两银子太贵了,太贵了。”
婉娘一家被震惊得回不过神。乖乖,这一家子什么来头,都敢买一两银子二尺的布。
“给云善穿的,不贵!”花旗豪气道。
只要花旗低头,云善从来不吝啬自己的笑脸。尤其是花旗对着他笑,他就美得没边了,两只小手在胸前挥来挥去,“咯咯咯”地笑出声。
“秀娘你看,”花旗对着秀娘微微侧身,让她能看见云善,“瞧瞧他多高兴。”
“跟知道了自己要穿新衣裳似的。”秀娘停下唠叨,打趣道。
出了布庄,就见秋生和西觉在不远处东张西望。
坨坨扬起手中的红布,高兴地喊道,“咱们在这。”
“谁买的红布?像红盖头。”秋生走近笑道。
坨坨晃着朝天辫,很认真地给他解释,“是给云善做衣裳的。”
“买月饼去。”秋生将钱袋子交给秀娘,接过春花,在她耳边小声道,“五百文。”
秀娘脸上一喜,“这么多啊。够咱们用好久呢。”
东市的秋桂点心铺向来实惠。秀娘没想别家,领着花旗等人直奔秋桂点心铺。
“要点什么?”脸嫩的小伙计笑着问。
“要枣泥馅的月饼。”秀娘道,“给我拿两块。”
“我要六块。”婉娘说。
“我们要二十五块。”花旗的话一出,王大山一家诧异地看向他。
什么样的人家,能一人吃五块月饼?不愧是能花一两银子买二尺布的花娘。
“干嘛?”花旗扫视一圈众人,奇怪道,“干嘛这么看我?”
“你买的也太多了吧。”秀娘小声说,“月饼得要十文钱一个呢。谁家敢这么吃。你得学着过日子,现在不比从前,你不是大小姐了。”
花旗心道,我什么时候是大小姐了。他说,“今早上山,云灵观里的师傅让我们给他带月饼。”
“云灵观里才多少道士?咋买二十块。”婉娘好奇道。
“谁晓得呢。”花旗装傻,“许是他们喜欢吃。”
“原来只要十文钱一个呀。”小丛突然有些后悔,二十块月饼不过二百文。早知道没这么贵,他们就不去观里借钱。让兜明多背两趟柴火下山卖。
坨坨伸长脑袋好奇地看向柜台上的月饼。花型的样子中间有两个奇怪的符号。
坨坨伸出胖胖的指头指着月饼问伙计,“上面画的是什么符号?是字吗?”
“这上面写的是月饼。”小伙计回道。
“月,饼。”坨坨指着字挨个念书声。
花旗心中一动。之前听大云叔说,隔壁村就有教识字的秀才。等起好屋子就把他们三个小的送去识字,回山上以后可以教云善。
他们离开秋桂点心铺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一个穷酸小秀才匆匆赶来。
小秀才掏出二十个铜板,对小伙计说,“一块枣泥馅,一块豆沙馅。”
小伙计拿出月饼包好,对着小秀才巴结地笑笑,“您说这月饼上写的都是‘月饼’,怎么豆沙馅和枣泥馅的还不一样?”
小秀才哂然一笑,“谁说月饼上写的就是‘月饼’?”
秀才指着柜台上的枣泥月饼说,“这上面写的是‘枣泥’。”
他又指着豆沙馅月饼说,“这里写着‘豆——沙’。”
伙计嘿嘿一笑,“还是秀才老爷厉害。”
小秀才面上一窘,红着脸连忙摆手,“什么老爷。莫要乱叫。”他拎着点心,慌张地跑开。
本来家中就没钱,花旗又花了一两银子扯了二尺布,这下更买不起锄头了。
路过打铁铺,西觉走进去一问,锄头、铁锹都已做好,可他们身上剩下的三两银子只够拿两把大锄头,或者小孩子用的一套。
西觉正犹豫,花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拿两个小锄头,先让坨坨和小丛去开荒。”
打铁铺的伙计上回已经见识到了西觉这个亲爹的残酷,这次见说话的是个抱孩子的女人,心道,果真是一家人才能进一家门。这夫妻两一个样!
第54章 开始种田
“卖线喽。”街边小摊, 一个佝偻着背,穿着黑布衣裳的老婆婆坐在小木车边,望着经过的人群喊道, “卖线喽。自家染色的线,便宜又好。”
小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他拉着大毛、二毛,渴望地看向小木车上面挂着颜色各样的线。
他胆子小, 不敢直接问花旗要,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 盯着花旗怀中的云善说, “我打算给云善的衣服上多绣些花样。还,还缺线。”
“买呀。”花旗立马说,“缺什么线买什么线。一定要把云善的衣服做漂亮。”
“嗯。”小丛高兴地抿嘴, 撒开大毛、二毛的手,几步跑到小木车旁, 来来回回将线看了几遍, 最后挑了红色和金色两种线。用红色在红布上绣符文不容易被看出。金色线可以用来锁边。
小丛挑了线, 西觉正准备付钱, 突然,他敏锐地瞥向左边巷子。
刚进镇子时见过的疯女人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蹑手蹑脚地靠近背着身子蹲在地上的女童。
“走开!”西觉对着巷子猛喝一句。
卖线的老婆婆被吓得一哆嗦, 畏惧地看向西觉。
女童被吓得站起身,跑进院子里。
疯女人身影一顿,看向西觉的眼神像淬了毒,片刻后, 她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转身消失在巷子中。
秋生自然也看见了那个笑, 他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一个疯子应该只会傻笑才对。
花旗眉头蹙起一下,很快松开。这女人怪异的很。不过到底是个凡人,压根奈何不了他们。
“你们还买不买线了?”老婆婆扶住小木车颤颤巍巍地问。
西觉把手中的钱放在木车上。坨坨抱着红布,殷勤地接过线,对小丛道,“我来帮你拿。 ”他抓着一把红线,笑得见牙不见眼,活像是年话上抱着大鲤鱼的娃娃。
有红布还有红线,坨坨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最幸福的人参精。
来时车上满满登登,卖了桌椅后终于腾出地方坐人。
先让自己婆婆上了车,婉娘一屁股歪坐在牛车边,拍拍身旁的空位说,“秀娘,快来。”
秀娘推着花旗说,“快上去坐着。”
车上已经坐了两个女人,花旗避嫌,“你去坐着就是,我不累,我跟着他们一块走回村。”
“抱着孩子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歇,还能走回去,你这身子好啊,还能给西觉再生几个胖小子。”秀娘娘打趣道。
西觉可不敢接这话,面无表情地看向前面的道路。
花旗只露了一个笑,便低下头看向云善。人类小崽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微微张开小嘴,一只小手搭在肚子上,另一只手握成小拳头放在胸口。
花旗越看越觉得云善好看。闭着的眼睛好看,小鼻子好看,小嘴好看,就连粉嫩嫩的小拳头也好看。白白的小手上有五个可爱的肉窝窝,看得花旗只想咬上一口。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类小崽呢?
秋生捣捣西觉的胳膊,笑得一脸暧昧。
“这幅怪样子做什么?”西觉莫名其妙。
秋生笑嘻嘻道,“你害什么臊?你这样害臊,花娘怎么和你生孩子?”
花旗怎么可能给他生孩子?西觉不说话了,他不理秋生。花旗是条公蛇的事怎么能和秋生说呢。
田间的麦子染了一丝金黄。秋生说,“今年庄家长得好,再过一个月就能收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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