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厉九歌
直到一口气冲出去百里外,吴仙师感觉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才放出凡人继续跑路。
***
滴答、滴答……
似乎有什么滴水声在耳边响起,然而迟一悬没能醒来。
他躺在灰褐色的地面上,意识仍旧沉浸在梦中。梦里他回到了和孙灵岩斗法的场景,并在其中不断循环。
迟一悬终究是低估了元婴期,也低估了境界之间的鸿沟,他以为先和白经天一起消耗掉孙灵岩三分之一的灵力,自己再和步惊寰联手,应该能杀掉孙灵岩,谁知道孙灵岩那么厉害,他的命器能力也十分诡谲,最后关头险些扑街。
奇怪,上一次步惊寰拼尽全力明明能重创元婴初期的,这次怎么不能了,孙灵岩也是元婴初期啊!
哦,差点忘了,步惊天是个注水元婴。
而且人家好歹是姐妹,并没想着弄死步惊寰,而孙灵岩可是本着把他们弄死的目的,下手相当狠辣。
孙灵岩被地级法宝偷袭打伤,又事先损耗了三分之一的灵力,却还是把拼尽全力的步惊寰给打成重伤,不得不缩回他的影子里。
还好自己上次升级留了14万点数,这14万点数加上自己的全部灵力,发动技能三:天子令,总算是把那老东西送上了西天。
嘶!那可是14万点数啊!除了升级必须以外,他迟一悬什么时候一次性花过这么多点数!
迟一悬太心痛了,这叫他终于稍稍清醒了几分,从那种浑噩的梦境循环中挣脱了出来。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听清耳边的滴答声。
‘那是什么声音,哪里的流水?我们现在在哪儿?’
【陛下,请不要慌张,也不要乱动,那不是流水,是某种生物的口水,它刚刚吃掉了孙灵岩的尸体,正在对着您流口水。】
迟一悬:!!!
什么鬼?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最后关头他不是发动了传送门吗?
迟一悬如此在心里追问。
【是的,您发动了传送门,可是您的传送地点出了错。好在您运气一向很好,将孙灵岩也一并带了过来,他的尸体帮您抵挡了一阵,现在它吃光了孙灵岩,可能准备吃您了。】
迟一悬:!!!
【不过您不必担心,您现在清醒,可以发动传送门了。传送门将在您身下打开。三、二、一……】
在落入传送门之前,迟一悬睁开眼睛,与头顶那垂涎他的生物对视上了。
下一刻,他回到了小宅。
第149章 第一更
“呼呼好险, 差点就进怪物嘴里了。”
回到小宅许久,那怪物张大的狰狞嘴巴还在迟一悬的眼前挥之不去,差一点他脑袋就进怪物嘴里了。
迟一悬想起来喝口茶, 结果一动弹,身上就哪儿哪儿都疼, 就在这时,一杯茶忽然飞到了他面前, 迟一悬抬眼一看, 才发现茶杯上缠着一只爪子, 那只爪子是绿色半透明状,里面隐隐可以看见金色的液体流动。
顺着那只爪子往前看,一条尾巴长到看不见、约莫有柱子粗的蛇正晃着脑袋看他。
迟一悬惊喜道:“哇,我们贪吃蛇出关啦!”
贪吃蛇摇头摆尾的,把茶水都撒迟一悬床上了, 迟一悬也不在意,仔细观察着贪吃蛇。
原本贪吃蛇的长相就是个没有鳞片的光溜半透明蛇, 现在依旧没有鳞片, 但是脑袋上多了两个小鼓包,腹部还多了一只爪子。
没错, 就只有一只!
更要命的是, 它那对眯缝眼并没有变大的样子, 歪着脑袋看过来的样子更显得奸诈了。
迟一悬不禁闭眼,‘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指定觉得它的主人不是个正经人。’
【陛下,这话您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是不敢吗?】
迟一悬理直气壮:‘我当然不敢, 万一这蛇听见以后小心眼,把茶泼我一身怎么办?’
命器似乎有些一言难尽, 隔了好一会儿才夸了他一句,【陛下心思缜密,令区区命器佩服。】
命器有时候真的好肉麻啊,迟一悬呕了一声。
【您怎么了?】
‘没什么。’迟一悬面无表情,‘朕有喜了。’
命器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请问孩子的爹是?】
迟一悬心想完了,它还真能接啊!
他脑子转了好几道弯,解释起来,‘我就开开玩笑,你别当真啊!’
命器竟然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陛下,您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孙灵岩的。】
迟一悬嘴里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淋了贪吃蛇满身,他脱口而出,“命器啊,脑洞可以偏门,不能邪门啊!”
命器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了,【陛下,在这个世界,这是有可能的事情。您忘了吗?元婴修士身体死后,丹田内的元婴可以带着神魂逃走,也许现在已经换了一副躯壳。】
迟一悬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把这事儿给忘了。
命器接着道:【不过还好,他没有趁您昏迷,打您身体的主意就好。】
迟一悬:“哪里好了,这样一来,岂不是对方在暗我在明?有个元婴强者在暗地里窥视,叫人很不安啊!”
命器:【陛下不必担心,元婴夺舍重修,不可能不付出代价,他先是被步惊寰重伤,又被您用天子令诛杀,肉.身死了彻底,神魂也不可避免受创,必定无法夺舍寻常金丹。】
【他错过了您,不可能立刻找到一个受伤金丹能让他趁虚而入,论气运,他绝不是您的对手,所以他大概率只能夺舍筑基修士,等他恢复元婴修为,您也早就已经结婴了。】
命器说得有道理,况且修士一生只能夺舍一次,要不然每次一死就能占据别人肉.身重生,世界岂非乱套了,大家还求什么长生啊,死了直接换个身体就是。
但是……迟一悬摇头,“他看见了步惊寰,要是他复生后去找灵剑宗告密,咱们就完了。”
步惊寰成了影卫,别人或许认不出她的脸,但一定认得出她的剑法招式。迟一悬不能留这个隐患。
“元婴可真是难杀啊!”
迟一悬这一回也受了些伤,身上好几件法器护甲都碎了,灵力也消耗了干净,他吞下几粒丹药疗伤,又赶紧调息恢复灵力。
贪吃蛇见状,扭了扭盘在他身上,精纯的灵气从它身上逸散出来,源源不断地涌向迟一悬。
迟一悬拍了拍它的蛇脑袋,一心二用地跟命器说话,‘你觉得孙灵岩会回问星门吗?’
【问星门是他几百年的心血,他不可能不回去。但顾虑到您会追杀他,他如果复生,恐怕一时不敢回去。】
迟一悬也是这么想,但……‘我觉得,他现在回问星门的概率比较大。’
他慢条斯理跟命器分析,‘斗法的时候,你也注意到孙灵岩的命器了,很古怪,总感觉一不小心,魂魄就要被他摄走了。他既然已经进入天人五衰的地步,不可能甘愿等死,一定会早早为自己做打算。’
‘所以有没有可能,他早就提前准备好了要夺舍的肉.身呢?’
【您说得很有可能,如果他提前做了准备,必定会藏在问星门里。很有可能,是问星门名正言顺的弟子之身,这样,既能继续照看问星门,又灯下黑,让别人不怀疑。】
迟一悬觉着也是,‘临时找人夺舍,可能会失败,肉.身跟新魂魄还会有一段时间的排异反应,但如果早就培养好了,直接夺舍复生,能减少他恢复的时间。’
“我得尽快恢复了。”
听见迟一悬的呢喃,贪吃蛇动了动,散出了更多灵气。
***
东极海上,一个人影湿漉漉地从水里冒了出来,正是白经天。
他在海里找了整整一天,什么也没找到。一时觉得是那个修士骗了他,一时又担心那个修士口中消融的持剑之人是迟一悬。
“这么大片海域,会不会水流将他冲走了呢?”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大片海鸟成群结队捕猎回来,白经天如梦初醒,“对了,找人手来帮忙啊!”
东极海上空灵力紊乱,传讯玉符闪烁了好半天才终于被对面之人收到,里头传来一个温厚的长者声音,“少主?”
不等对方说话,白经天急忙道:“快!多叫一些人过来!”
一天后,一艘小型鲲舟穿过了大半海域,来到了东极洲的岸边,白经天焦躁地从礁石上站起来,“怎么这么久才来!”
鲲舟上飞下来了数名金丹初期,领头的是一位元婴中期的长老,姓孟,刚刚听见白经天的声音,这位长老就道:“门内有新人结婴,这才来迟了些。”
白经天不关心谁结婴了,他急急道:“快!帮忙找人!一个金丹中期的道友!”
孟长老这才看清白经天的形貌,见他头发散乱,湿了又干的衣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法衣上除了被脏水洇出的痕迹外,还有几处被击中的破损。顿时又吃惊又心疼,“少主,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这从小疼爱他的长辈,白经天再着急,也只能将事情先匆匆叙述了一遍,“孟伯伯,赶紧找人吧!”
孟长老怒道:“那姓孙的好大够胆,居然敢对少主下手!我非得把他……”
白经天急死了,“先找人吧!”
孟长老忙安抚他,“不怕,我散开神识,只要还在这一带,丢不了!”
数名金丹散开来,往四面八方飞出去寻找,孟长老元婴中期的神识也扩散开,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缝隙。
然而他们在海域上搜罗了几天,几乎从东极洲海岸边飞到东辰洲海岸了,始终一无所获。
一名金丹道:“这几日,但凡是个活物,都要被咱们筛一遍,这都没找到人,恐怕……”
白经天怒道:“你说什么屁话!”
那名金丹弟子顿时闭了嘴。
孟长老心中也觉得希望渺茫,一个金丹独自对付元婴,焉能有活下来的可能呢?
心中这样想,他面上分毫不露,对白经天道:“少主,兴许迟城主已经回朝歌了呢?”
白经天一下恍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欣喜若狂,“他一定已经回去了!”
他转身上了鲲舟,“快开船,转道去朝歌!”
孟长老追上去道:“少主,您几日没换衣裳了,好好打扮干净了再去见迟城主吧!”
两日后,朝歌城中。
“左使大人!有艘鲲舟停在了城外!”城门守卫急匆匆对郭千山道:“上面挂着画了刀的黑旗,应该是霸刀门的。”
郭千山闻讯赶去城门口,果然看见了白经天。
朝歌的城墙有上下两道门,一道是下城门,供寻常行人车马进出,一道是上城门,鲲舟停靠在城墙边,人和物资可直接从上面进城,不必鲲舟落地。
他站在宽大的城墙上,视线与鲲舟上的白经天齐平,不禁往白经天身侧看了看,迟疑道:“白少主,我们城主没与您一同回来?”
那天他们可都是看见城主和白经天的遁光一起飞出去的。
闻言,白经天一下失魂落魄,他恍惚地转身回去,孟长老看了看,对郭千山道:“半路上迟城主与我家少主分开,这才来寻,既然城主不在,吾等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