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野行舟
“……”
黑泽阵有点恼了,但是他表情上没有任何破绽,他没有生气,他就是想等事情结束后往这个人身上踹两脚。
银发少年冷冷地说:“我跟他不是同类,还有,别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天琴座先生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当年让你喝酒的时候不是都喝了吗?现在装什么呢,要不是出了那件事,你早就是我们这边的人了。”
当年他跟六分仪(Sextans)和南十字(Crucis)都在那座游轮上,本来是去度假的,顺便给隐修会带几个新人回去,没有也没关系,隐修会吸纳新人的方式有很多,天琴座本来是不那么感兴趣的,谁让他路过甲板的时候看到了一位特别让人心动的银发少年呢?
他让手下的人把少年引到了赌场,但那个银发少年还没推开门就觉得不对,要跑的时候被南十字拦住了,南十字直接把人丢进了赌场,才有后来的事。
黑泽阵当然也记得二十年前的游轮上发生的事,除了他是故意跟过去的外倒也没什么错,但都过去这么久了,天琴座还记得他真是让人觉得……啧。
他面无表情地回应:“当时你让人拿枪指着我,我敢不喝吗?”
天琴座先生又笑起来,还假装认真地为过去的自己辩解了一下:“西泽尔很喜欢你,我想把你留下,没打算真开枪啦。”
西泽尔是Cedrus的名字。已经很久没听过他的名字了……那家伙不喜欢自己的本名,让所有人都喊他Cedrus。
他还说:这样不就跟Juniper一样了吗?多好啊,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而每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看书的银发少年就会头也不抬地反驳一句:我不需要朋友。
时间还剩十五分钟。
黑泽阵往老船长卧室的方向看了看,问:“这么急着灭口,是因为警察在调查鹤鸣港的事吗?”
“哈?”
金发男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也真的捧腹大笑了,笑够了才摇头:“看在问题太好笑的份上,我原谅你的无礼。亲爱的,我来这里当然不是因为警察,要是警察能抓到我们,这十多年来他们都在做什么?”
黑泽阵微微点头:“所以是有人故意引你们来的,我大概明白了。还以为这件事跟你有关,真是高看你了。”
毕竟从那件事后一直藏头露尾的隐修会忽然出现,有这么大的动作应该是「复出」的标志,结果从天琴座的反应来看,他们还是在东躲西藏。
也算是个好消息,黑泽阵还以为隐修会这玩意在十几年里就重新积蓄力量,准备搞什么动作了。
“说大话已经没什么用啦,小朋友——不,这位老朋友,看来我没时间陪你玩了,久别重逢固然让人感动,但我却不得不为你送行呢。”
天琴座确认了现在的时间,距离爆炸还有十分钟,他当然没打算等到结束,毕竟跑出去的那个小孩很有可能会报警,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时间。
他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头漂亮的银发,说了句“可惜”,抬起了手。
黑泽阵:“可惜。”
他还有问题要问呢。
就在天琴座抬手的一瞬间,一颗子弹从他的后脑打入,穿过眉心,砸到了他对面的墙上。
金发男人慢慢倒在地上,黑泽阵跟他擦肩而过,接过了尸体手里的控制器,在对方还未失去听觉的时候,说:
“抱歉,本来没打算让你死的,但我家小孩好像生气了。劳你谅解一下。”
他往远处看去,正在高处的诸伏景光刚刚收起枪,从村落旅店的房顶上跳下来。
……
黑泽阵往金发男人身上踹了两脚,然后花几秒研究了下那个控制器,发现只能炸不能拆,就把那玩意扔到一边,在诸伏景光往回走的功夫就把剩下的几个炸弹给拆了。
所以他这不是还没把老师教的东西给忘光吗?哦,现在是想忘也忘不掉了。
然后他才有闲心去翻尸体,从金发男人的衣服里找到一张深绿色的邀请函。
“这是什么?”
跟公安的同事走回来的诸伏景光问。
他当然不是凭空把枪掏出来的,事实上在得知两任船长都有问题的时候,公安就安排了人在这里看着,在这个村落准备了一个临时据点。
虽然诸伏景光很清楚,但黑泽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就让他跑掉……虽说是被托付了信任,诸伏景光还是觉得有点不爽。
“隐修会的密令。”
黑泽阵把信封展开,里面是由线条、点和方块组成的不规则文字,肉眼可见不是能在短时间内被破译的东西。也对,从中世纪开始就存在的古老组织,肯定有自己独特的加密方式。
诸伏景光凑过来看,微不可查地叹气。看来得麻烦专门做破译工作的同事了。
那位公安的同事也过来瞄了一眼,刚看到就猛地摇头,说:“这玩意真的能被破解吗,就算是他们自己人也需要辅助工具来翻译吧?”
“确实很难,他们用的是很原始的图形叠加密码,但有127张不同的填色卡,每封信都会用到其中的3张,每个人手里拿到的都不同,也就意味着除了专门负责联络的人,他们都看不懂其他人手里拿到的情报。”
“啊,那就——”
“「十四日晚十二点,鹤鸣港地下教堂见面,关于召集我们的人,我有个想法。六分仪(Sextans)。」附近有什么地下建筑吗?”
十四日是明天。
距离现在还有点时间,那么他们还能提前做点安排,就是不知道所谓的地下教堂在哪。
黑泽阵说完,却没听到回答,抬起头才发现诸伏景光和他的同事都在困惑地看他。
诸伏景光幽幽指出:“你刚才说这个密码很难破解。”
黑泽阵把邀请函放回去:“我也说了他们用的是最原始的加密方式,组合后的图像经过转换是我的母语拉丁文,我很熟悉他们的密码。”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记住那127张不规则的图案了,虽然逆推起来不太容易,但天琴座会用的组合应该是Cedrus在隐修会见过的那部分,知道这点事情就会变得轻松很多。
公安的同事缓缓举手:“稍等一下,诸伏君,为什么他会知道那个组织的密码?”
你们两个就这么自然地聊下去了吗?关心一下在这里的我啊!我很疑惑啊!以我的级别不至于当面听到也得当没听到的吧?!
黑泽阵压根懒得解释,从诸伏景光的衣服里摸到那张老地图,已经在看了。
诸伏景光熟练地充当了交流位的队友:“他是零组BOSS的人。”
公安同事就明白了一点,但他还有一点问题:“我们不雇佣童工吧?”
诸伏景光:“……你看看我?”
公安同事:“……”
同事,停止了思考。
他在几年前就认识诸伏景光了,跟风见裕也是同一批进的警视厅公安,当然知道诸伏君变小的事,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来协助工作(当然零组的某位给指令也是够快的,秒回)。
但现在,他看看正在看地图的银发少年,再看看诸伏景光,终于问:
“返老还童药已经能批量生产了?啥时候给我整点?”
……
关于“地下教堂”这个地点,他们暂时没有头绪,毕竟老地图上也没标这种像是秘密集会地点的东西。
但在诸伏景光和公安同事去临时据点,顺便跟降谷先生去交流工作的时候,黑泽阵被两个人拦住了。
就是刚进村子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看的年轻情侣。
“有事?”
银发少年把地图卷起来,不是很理解地看向好像有话说的这两个人。
被盯着看的年轻女性有点紧张,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的,赶紧推了推她的男朋友:“那个、那个……你来说,你来说。”
年轻男性表现得沉稳一点,但也有点不安:“请问你是来找人的吗?”
黑泽阵不再盯着他们看,而是指了指老船长的家:“我来找那边房子的主人,不过他刚刚过世了。”
年轻女性瞬间就变得更紧张了。
她拉起黑泽阵的手,手心里满是汗水,但她还是勉强地笑了一下,说:“小弟弟,你还是快点离开吧,这里最近不是很安全,最好别再来了。”
是善意的提醒啊。
黑泽阵重新打量了这两个人: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不超过二十五岁,年龄相仿,本地人,看熟悉程度应该是青梅竹马,现在正沉浸在莫大的恐慌里。
他忽然开口:“林前5:7(《哥林多前书》第五章第七节)?”
那对年轻情侣脸色骤变。
“你是隐修会的人?”
“不是。”
“啊,那你、你……”
“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
黑泽阵刚才也只是试探一下,他记得当年在这附近活动的隐修会成员是牧夫座(Bootes),他长期担任隐修会“牧羊人”的职责,喜欢用“被献祭的羔羊”来描述被带走的“新成员”,相当恶趣味,还因此被隐修会里的基督教徒暴打了好几遍。
他看这对小情侣也不像是隐修会内部成员的模样,八成也就是外围,不知道叫住他有什么意思,也不像是来传信的。
年轻女性神色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对不起,但我真的只是想跟你说这里不太安全,你还是快走吧,隐修会……”
“你们认识我?”
“不,不是……”年轻女性求助地看向她的男友。
于是那位年轻男性就握住她的手,跟黑泽阵解释说:“我们小时候曾经被跟你长得差不多的哥哥救过,但他为了救我们被人抓走,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那之后隐修会发布了看到他就向上汇报的指令,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也不确定上面的人是不是还在找他,但你跟他长得太像了,还是快点离开吧,拜托了。”
黑泽阵注视了他们一会儿。
时间有点长,直到那位年轻男性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他才重新开口:“哦,所以你就是当时被狼叼走裤子的那个小鬼。”
年轻女性:“诶?”
年轻男性:“……”
他陡然发出了惨叫声,然后硬生生压了回去,这让他看起来有点滑稽,而黑泽阵也笑了笑。
确实,他还记得那时候的几个小孩。如果他的记忆没变成现在这样,估计已经不记得了,现在刚刚好。
年轻女性踩了男朋友的脚,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所以,您就是……”
黑泽阵颔首:“是我。”
年轻女性在相信和不敢相信之间来回挣扎了半天,才说:“您、您为什么一点都没变?”
黑泽阵想了想,说:“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影子世界里被封印了二十年的魔王,最近刚被一位叫做Shine的假面骑士放出来。”
嗯,是爱尔兰编的瞎话。
年轻女性愣了一会儿,最后扑哧笑出声,也没那么紧张了。她说您是来找什么的吗,也许我们可以帮一点忙。
黑泽阵想了想,就问,你们知道附近哪里有座地下教堂吗?我准备去那里跟人见个面。
“地下教堂、呃……说的是工厂那边吗?我记得老工厂下面是有个空间的。”
“那边的废弃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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