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野行舟
黑泽阵皱眉:“你在说什么?”
“没,我也快下班了,只是来给你送东西的。”降谷零从上面的柜子里拿出一样东西,递到了黑泽阵面前。
那是个用来装猫粮的盒子,怎么看都平平无奇。
不过,这个重量……盒子入手的时候黑泽阵就知道这个重量只能是别的东西,而且,减去盒子的质量,克数还有点熟悉。
他没打开,问:“不是不还给我吗?”
能让BOSS大人亲自来一趟,甚至不惜在咖啡厅上半天班送的东西,黑泽阵只能随便猜猜这是他的爱枪。
降谷零的回答也肯定了这一猜测:“我只是一直没空回去拿,没说不给你啊。”
“车呢?”
“等忙完再还给你。”
忙完——指针对组织的整件事都结束,到时候就会物归原主,毕竟把东西还回去的前提是它的主人还活着。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黑泽阵明显有点不耐烦,幸好刚才的服务生槺捐餍〗憬戳艘惶耍谠笳笏呈职蚜街煌砩吓赖拿嗥鹄矗黄鬟魃锟雌鹄闯∶婊顾愫托场�
等她又出去,几秒的沉默后,黑泽阵笃定地开口:“你有话要对我说。”
金发的青年靠在料理台上,声音也变得认真了几分:“确实有——我希望它是用来保护你的,不是用来把子弹打在你自己身上的。”
这话当然意有所指,不是在说子弹、也不是在说这把枪的事。
黑泽阵重新打量了在他面前的金发青年,从上到下,长久的注视后,他才慢慢地说:“你管得太多了,降谷零。”
降谷零特别自然地回答:“因为我是你的BOSS啊。”
“……嘁。”
黑泽阵捞上猫和爱枪就走,顺便把猫粮盒子给丢下了。他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也不是降谷零真正的盟友,跟日本公安更是没有多少关系,说到底……降谷先生对他的关注,大部分都是出于对他救下诸伏景光、以及当初组织恩怨的一些“补偿”。
这点他再清楚不过。
他走出厨房的前一刻,降谷零忽然问了句:“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算是明示。
黑泽阵脚步顿了顿,随即回答:“有,替贝尔摩德去约个会。”
第141章 暴雨前夜
跟贝尔摩德约了见面的人是组织的一位高层。准确来说, 是查尔特勒。
在发觉琴酒确实没死后,查尔特勒就从日本的“表面”消失了,就连黑泽阵也不知道他在哪。降谷零当然也不知道。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真正想要隐藏自己的时候, 能给他提供便利的人或物永远有很多。
不过黑泽阵确实有事要找查尔特勒, 是关于加尔纳恰的事,这两个人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而且放着这么大一个目标在东京也很碍BOSS大人的眼, 所以黑泽阵让赖在他家的贝尔摩德去联系这个人, 以“波本打算清除掉你们这些组织老人”的理由谈谈“接下来的合作”。
组织里最有名的感情骗子贝尔摩德当然是一出手就马到成功,顺利地将查尔特勒骗了出来。她连哄带骗搞定组织成员的技巧当然无人能及,至少黑泽阵觉得他自己去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效果,不过——
“我没用我的身份, ”刚睡醒的贝尔摩德声音里懒洋洋的, 她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子, 困倦地说, “是黑樱桃(Maraschino)的, 他们关系不错,我在黑樱桃的手机里发现了他们的五条通话记录——都是同一个月的。”
组织的人之间互相有往来很正常, 但搞政治的和搞暗杀的在没有任务的时候联系密切,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黑樱桃?”
黑泽阵已经有段时间没听到这个代号了, 他对黑樱桃这人最后的印象还是《洛杉矶别墅遭到袭击:赤井秀一假扮波本当上组织BOSS, 告诉黑樱桃蒂塔其实他是乌丸后裔现任组织二把手》这一回。
贝尔摩德说这个人已经死掉啦, 还是在游轮上那时候的事, 细节不是很重要,当时他发现了你现在的身份, 我刚好路过, 就把他给灭口了。
黑泽阵叹气:“贝尔摩德——”
在被说什么之前,贝尔摩德很快地打断了黑泽阵的发言:“所以现在黑樱桃跟查尔特勒有个关于如何在波本手里活下来并且从组织里捞点利益的「约会」, 而我没空去,所以只能拜托组织里万能的Gin去了,你愿意吗?”
黑泽阵嘲讽道:“你很忙?”
没空?你说的没空是指在我家里从半夜睡到现在吗,贝尔摩德?如果你也算忙,那连续加班了几个月的波本先生算什么?
贝尔摩德就笑:“啊呀,我要跟影视公司的人谈谈继续接下来的合作,非常重要的会谈,我不能缺席。”
影视公司……吗。
黑泽阵不想掺和那边的事,说既然你一定要跟他们打交道,祝你好运。
贝尔摩德说多谢提醒,我肯定会小心啦,但我从公司那边听说几个月前FBI的行动里出了内鬼,到现在都没找到?你要小心FBI啊,Gin。
黑泽阵回答,我和FBI没什么关系。
电话在贝尔摩德的笑声里被挂断,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一如既往,从不为自己做出的决定后悔。
她跟查尔特勒约定的时间是今天下午,四点钟,地点是东京塔上的一家餐厅。在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的时候,这位议员先生还能特地抽出时间来跟“黑樱桃”喝下午茶……
真是闲的可以。
黑泽阵不是在为某位BOSS大人打抱不平,他只是觉得自己一开始就应该找上门问问还没跑的查尔特勒,就算不知道他在哪也可以根据组织的资料和原本的姓氏绑架查尔特勒的儿子,不过他最后还是看在两位公安的面子上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遵纪守法的琴酒先生?哈。他自己听着都觉得有点可笑,果然是最近一段时间里各种麻烦事都有人代劳,让他都变得有点怠惰了吗……
“大哥,要现在过去吗?”
黑泽阵回忆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时,一侧的驾驶位上传来了伏特加的声音。
伏特加注意了东京塔附近挤挤攘攘的情况,暂时停下车,浏览今天的新闻,有点迟疑地说:“东京塔中层有个偶像的商业活动,而且今天还有个不少政府官员出席的采访活动。”
怪不得会有这么多人。
黑泽阵挑眉往东京塔下方看去,他当然不认为今天的事可能是巧合,恰恰相反,他的某些熟人应该在这个局面里出了一些力……也可能是心照不宣合作,反正敌我双方都要一些特别的目的达成同一个结果。
他不关心这些人的结局,或者说,他没有那些跟兔子一样惊惶不安的“大人物”想的那么关心。
黑泽阵只是抓起垂落的银发扔到一边,然后懒散地往后靠去,无所谓地说:“意料之中。我们换条路。”
“但,他们中有些人应该……”伏特加没说完,但他知道大哥能理解他话里的含义。
他是琴酒的搭档,跟大哥一起执行过很多次任务,需要动手的时候他会代大哥出手,跟组织相关的业务当然是「能代表那位先生」的大哥来谈。伏特加只需要跟到那个地点就可以了,组织的机密他没资格听,也不想听,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跟大哥谈话的都是谁。
脸,他多半都是见过的,而且有些人还经常在新闻里出现。
大哥显然也很清楚今天东京塔上有很多“熟人”,虽然他们跟琴酒不见得都有过节,但有个清楚自己秘密的人还活着并且就在附近终归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伏特加不觉得那些人会全部无动于衷。
就算只有一两个铤而走险,也可能造成非常可怕的后果。对大哥来说可能不是那么奇怪的事,但伏特加觉得……最好还是不要看到那种局面。
“别做没意义的事,伏特加。”
黑泽阵看了他多年的搭档一眼,随口提醒道。
伏特加跟往常一样说“是,大哥”,然后就没有再提这件事了。毕竟是大哥,就算真跟那些人见面也不会直接把人的脑袋拧下来……吧?应该不会的,大哥是谨慎的人,伏特加正在试图说服自己。
……
下午三点四十分。
东京塔的某个餐厅里几乎没有人,暂停营业的牌子被正正当当地挂在门口。不过餐厅的门其实没有上锁,在门口看不到的区域,一个坐在餐厅角落、穿着西装的人正一边打电话一边看外面的风景。
灰沉沉的天空就好像被蜡笔胡乱涂抹出来的颜色,充满了小学生涂鸦式的凌乱感,让人烦躁。
这是个面容端正的中年男人,经常关注时事新闻的人或许能一眼就叫出他的名字。今天他本应该在东京塔的更上层跟其他几位政客见面,参与一个蠢得要死但是对选票极其有利的活动,但他还是选择来这里,跟一个相当危险的组织成员见面。
他更需要这个——比起下次再考虑也可以的选票,查尔特勒先生更关心的是自己会不会在组织即将掀起的风暴里成为被牺牲的那一部分。
“我知道那不是个好主意,也不是我的指使,”他正在跟电话对面的人说,“但起码我们现在证明那个少年跟琴酒确实有不小的关系。”
另一边的人说:“工藤新一是最近备受关注的‘明星人物’,你要考虑这件事带来的公众影响。当上议员后你越来越不知道收敛了,查尔特勒。事实就是你的人没能绑架工藤新一,还惊动了琴酒,才让我们现在寸步难行。”
查尔特勒深深皱起了眉头。
跟他对话的人可以说是他的“前辈”,但现在他距离首相的位置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不想再听这种有说教意味的提醒——即使他知道这确实是出于善意的敲打。
他将厌恶感很好地压在心底,说出来的话依旧谦逊有礼,就像他一贯表现出来的那样:
“是我的错,我正在让人回收证据,不会留下痕迹。关于琴酒——事到如今还有必要那么忌惮他吗?那位先生已经死了,波本不会看重他,他充其量也只是一条丧家之犬而已。”
“你在小看……琴酒?也对,你没见过他几面,也不知道组织里的人为什么那么怕他。”
对方说完,又低笑着感叹了一句能远离这些危险无忧无虑地活着真好啊。
查尔特勒只觉得内心的火气正在蹭蹭地往上涨。无忧无虑?远离危险?到底是谁加班到半夜天天在为你们这些人的活动擦屁股,还要为那些见鬼的行动买账?就算没有组织,他只需要一个契机,同样可以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但如果组织的人没有了他们,就如同被阳光照到的蚂蚁窝,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他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查尔特勒告诉自己,面对任何意外哪怕是秘书错把国防文件扔进碎纸机他都能面不改色地说“没关系,你切腹吧”,现在他也能非常平静地……
根本就平静不下来!他十五岁的时候被组织这群人气得够呛,二十五岁的时候被他们气进医院,三十五岁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气出了胃病,四十五岁的时候,他宣布组织就是他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不是因为组织可能会派人杀他,而是因为他听到这群人狂妄自大将整个世界视若无物的语气就开始胃疼!
幸好朗姆死前他跟朗姆交流过胃药的使用心得,现在胃药种类的储备还算充足……
“所以,”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胃疼,“琴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你们都这么怕他?”
“他?一个很有趣的人。”
“……”
查尔特勒,在线胃疼。
电话那边的人可能发现这个回答好像确实有点不负责任,就又说:“我知道你让人去试探琴酒了。一次两次可以,他不会在意,但你再出手他就会记仇了,到时候他对你的态度可不会还像现在这么温和。”
“比如?”
“他这人做事一向干净利落,没什么花里胡哨的,比如说他会忽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你面前,问你对充满戏剧艺术的死亡怎么看。”
“听起来可真够恶劣的,”查尔特勒轻松地耸耸肩,“但无论如何,他不可能现在就找到我,最近出席会议的都是我的替身,没人知道我的真正下落,今天的采访名单里也根本就没有我。”
电话那边的人听完,从喉咙里发出气音,又笑了一会儿,才说,既然如此,那祝你好运吧,查尔特勒。
通话结束了。
查尔特勒习惯性地将手伸进口袋,才发现他今天出门的时候没带胃药,脸色一白。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要摆脱组织了,到时候也就用不到胃药了。
当年他为了能踏入政坛,在组织的安排下跟一位法国外交官的女儿结婚,对方在国际上也算是有些影响,妻子的家族也曾经为他提供了不少助力,但他坚信他能有现在的地位,全靠自己的努力!组织,加……咳咳。
毕竟他的妻子,应该说是前妻在跟他结婚的第二年就死了,只给他留下一个儿子。醉心仕途的他当然没空照顾儿子,等他注意到的时候,长大的儿子已经跑到他面前来,特别高兴地跟他说:“父亲,我想完成你当年的梦想!”
查尔特勒:呃,我当年的梦想是什么,不对,我有过这种东西吗?
儿子:“父亲,你跟我说你当初因为体能测试不合格,没能当上警察,现在我已经报名了警察考试,马上就要完成你最初的梦想啦!”
查尔特勒:……
他想起来了,他是在组织里长大的,当初在组织里的时候他因为体能测试不合格,没当上外勤成员,就被扔到政府机构来了。有一次他回忆往事,跟儿子说过去的事,但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要当杀手的,就随便说了个警察。
他还能怎么办呢,他就让人把儿子从警察考试里刷下来了,组织可不会想见到他有个当警察的儿子,后来……
脚步声。
查尔特勒收起思绪,他听到有人推开了餐厅的门,在几乎没人的餐厅里这声音异常清晰。但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是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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