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野行舟
黑泽阵说没必要,我又不会杀你的厨师。
他们往城堡的楼梯上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黑泽阵回望这座装饰华丽过头的城堡,又想起他幼年时代在冰海边缘的家。维兰德的城堡内部总是很简单、厚重,漂亮的装饰对他们来说是最不需要的东西,真正的锋锐隐藏在深色的帘幕后。
他会在寒风凛冽的塔楼上看风景,阿法纳西偶尔会在他身边念诗。那些时光对他来说已经是回不去的曾经,那座城堡在未来的几年或者几十年里,也是他绝对不能靠近的地方。不过也没有回去的必要,反正那里没有旧人。
“喜欢吗?”
加尔纳恰发现他没继续跟着走,也在上面几级楼梯上停下来,问。
“太花哨了。”
黑泽阵给了评价,然后继续往上走,维兰德的城堡和往日的记忆就像是一缕云一样慢慢地从视线里消失。
加尔纳恰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评价一样,说:“反正我也要走了,这座城堡就送给你。手续会有人办理。”
“……别做多余的事。”
黑泽阵本想说你从哪里看出我喜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他换成了没什么语气的发言。他确实不喜欢这座城堡,但那位先生会喜欢,所以琴酒也只能喜欢。
幸好他在组织高层里的评价是心口不一、说话做事随心所欲,加尔纳恰要误会就让他误会去吧。
他们走进明亮的长廊,空荡荡的城堡里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在加尔纳恰带他往餐厅走的时候,黑泽阵忽然问了一句:“你说的「私人事务」,应该不只是你个人的「私人事务」吧?”
加尔纳恰反问:“你想知道?”
这不像是被询问了秘密后的反应,黑泽阵想。在他面前是个漩涡、或者一件会将不少人卷进去的大事,如果他真的只是“琴酒”,就不该涉足。
但他确实有点想知道加尔纳恰打算背着那位先生做的事,毕竟无论是「让其他人执行任务来骗过那位先生」还是「透露关于亚莉克希亚的情报」都与背叛那位先生无异,加尔纳恰不像是这么大胆的人。
“不想。”
黑泽阵故意慢了半秒才回答,说完又说了一句,别把我牵扯进去。
没被追问这件事让加尔纳恰显得很遗憾,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让琴酒知道他要做的事,可惜那位先生养刀的时候就考虑好了一切,琴酒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过……
他还是很想说点什么。
加尔纳恰轻声问:“Gin,你觉得我们死后会去往天堂,还是地狱?”
对此,黑泽阵的回答是:“我不信教。”
什么天堂地狱,我建议你们去焚化炉,避免尸体腐烂污染环境。
加尔纳恰没在意他的回答,继续说:“就普遍的认知来说,我们一定会下地狱吧。有些人无比畏惧死亡,所以他们想了个办法来逃避死后的惩罚,那就是「不死」。”
如果神和地狱真的存在,如果死后真的会有审判,那就不死——多简单的道理?
可笑。
黑泽阵嗤笑了声,什么都没说,但加尔纳恰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很可笑吗?”
“值得赞扬。”
黑泽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讽刺的意味,哪怕在这句话被说出口的时候就不可能有第二种表意。
加尔纳恰点点头,说:“确实很值得赞扬,但如果这群人的身份是各个国家的高层官员、掌握大资本的商人和极具影响力的古老家族,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
这不是已经发生了吗?而且就近在眼前。
黑泽阵低笑:“会有人建立某个组织,将这些人聚拢在一起,然后你我在这里嘲弄他们做出的一切努力,不是吗?”
加尔纳恰将左手盖在右手上,缓慢地拍了拍手,这更像是个习惯性的动作。
他缓声说:“是也不是。他们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哈。
那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过了好一会儿,黑泽阵才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问:“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加尔纳恰对他真正的理由避而不谈:“没什么,只是想聊聊天而已,我们都是那位先生的东西,你知道这些他不会太生气,而我没有别的可以闲聊的对象。”
“你们加尔纳恰不是一体吗?跟你的家族交流岂不比我来得轻松?”
“那不一样,”加尔纳恰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遍,“那不一样,只有我才是「加尔纳恰」。”
黑泽阵看了他一会儿,觉得这个人真是有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许那位先生很有自信,但他永远无法将一个人变成一样物品。永远,不能。
他了然道:“所以你选择了我。”
加尔纳恰:“我说了,是你来找到了我。”
他们在这座寂静的城堡里共进晚餐。在一张圆桌的两侧,至少没人会担心这座即将易主的城堡里到底谁应该坐在主人的位置上。
最后,黑泽阵佯装随意地问了一句:“这样的组织有很多?”
加尔纳恰沉吟片刻,才回答:“很多,在诞生也在毁灭,乌丸集团只是其中最大的那个。那些人——那些想要逃离地狱的人也有个共同的称号。”
“称号?”
“你想知道?”
加尔纳恰向他确认。确切的名字代表一种含义,一种将人卷入漩涡的预兆,说了不想,现在直白地对他说出结果也不利于同事间的感情。
如果真的有“同事情”这种东西的话。
黑泽阵却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不是我想知道,而是你想告诉我,加尔纳恰。”
蒙着眼睛的男人错愕了几秒,才忽然笑出声。
“是啊、没错,只是我想告诉你这些而已。他们的称号、从未在外界流传过的「名字」,叫做「永生之塔」。”
……
6月29日傍晚。暴雨来临前两个小时。
米花综合病院。
风见裕也和桐野明被送到这里抢救,主要是身中数枪的风见裕也。至于桐野,他被送到医院后没多久就醒了,当时他挣扎着想扑腾起来,说自己根本没有受伤,还有风见呢,风见没事吧,他当时看到风见好像是死了!
他猛地坐起来,眼前的世界还是模糊的,只能看到一块白布盖着的东西,顿时悲从中来,大喊:“风见——你死得好惨啊——”
正在抖病床被子的酒井回头,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还是从病房外进来的诸伏景光制止了桐野继续惨叫的行为,说:“小裕没有生命危险,当时你打中了犯人的……特殊部位,他没来得及灭口,我们赶到的时候酒井先生已经制服了他。”
“特殊部位?”
“你先休息吧,我觉得那是他一辈子的心理阴影。”诸伏景光把桐野明按了回去,跟刚刚收拾好对面床铺的酒井点了点头。
准确来说,诸伏景光所在的位置距离风见遭到袭击的地方有点远,先抵达的是他的其他同事。当时酒井已经怜悯地打晕了查尔特勒的秘书,给他们叫了救护车,刚挂断跟黑泽阵的电话,就被几位公安警察围住了。
被当做嫌疑人的酒井是诸伏景光到场后才解除嫌疑的,当时他快乐地跟诸伏景光打招呼,隔着几位公安警察喊:“小景光,我是你酒井叔啊!你上初中的时候我给你做了一年的饭,你不记得我了吗?”
诸伏景光:“……带走。”
来医院的路上,酒井说他刚从欧洲回来,是来找黑泽的,遇到风见他们完全是意外,而且除了好心救人他什么都没做。
诸伏景光:“你以为我会信吗,你可是黑泽的人。”
酒井老板:“好吧,我是黑泽安插在组织里的卧底,我认识那个秘书,觉得很奇怪就追上来了。”
诸伏景光:……是卧底啊,那就不奇怪了。是黑泽手里的卧底,那就更不奇怪了。
然后他们等待风见裕也脱离危险,以及桐野醒来,幸好医生说风见抢救及时,只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至于桐野……呃,他什么事都没有,就是被扎了麻醉针昏过去了。
现在桐野摸着自己的脑壳,说麻醉的效果也太好了吧,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东西,严查,一定要严查!
“没什么好查的,这种东西根本找不到来历,除非从犯人嘴里问出来,倒是你,桐野,关于你父亲的事——”
诸伏景光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桐野忽然抬起头来,锤了一下病床。
“对了我爸死了吗?没死让我去亲手做了他!”
“……”
“呃,死了就算了。”
“没事,你休息吧,看来不用我担心。”诸伏景光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5:40,他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虽然是夏日的傍晚,外面的天色却已经接昏黑,空气里都带着不少的凉意。
诸伏景光往外走的时候,无意间瞟到了房间一侧的墙壁,发现那里好像破了个大洞,后来被潦草补起来了。
“啊,”看到他有点在意,酒井就解释说,“我刚才问了护士,她说这是三个月前医院发生爆炸案和火灾的时候被炸开的,当时住在这个病房里的是一位胃病非常严重的患者,可能是胃药服用过度加上喝了原始版本的KILL饮料导致整个胃都坏了……”
原来如此。
诸伏景光不关心这种八卦,他往东京塔的方向看去,走出了病房。临走的时候,他问酒井:“黑泽他,没打算做什么吧?”
准确来说,不是黑泽本人,而是诸伏景光所不了解的、黑泽阵能调动的那部分力量。
酒井先生眨眨眼,回答:“没有啊,他现在就是个小孩,能做什么?我会帮你等风见先生从手术室里出来的,不用担心。”
Juniper确实没打算做什么,不过维兰德,或者说A.U.R.O对乌丸集团这位十三年来最后的敌人有点想法。毕竟那场血案里,也有乌丸集团的身影。
诸伏景光走了。
桐野跳下床就要跟上去,在计划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虽然他不知道全部的计划是什么,但他的工作是跟着黑泽阵,他不能自己摸鱼留在医院里。
但他刚迈出一步,就被酒井拉了回来。
酒井说,你爸现在是嫌疑人呢,你在这等会儿吧,虽然没人怀疑笨蛋,但起码等你爸被抓了再出去。
桐野点点头。
过了一分钟,他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说我是笨蛋了?”
酒井:我很想说没有,但你反应了这么久,我有点不太忍心……
于是桐野愤愤地拿起手机,给黑泽先生发了消息,问我爸死了没,能不能把我爸给弄死,而黑泽先生给他回了一句:我会考虑。
不远处,暴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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