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野行舟
小泉露比:“啊……”
她能看得出来,对琴酒来说这身衣服可能很重要,就比如说几分钟前他们遇到的时候琴酒刚跟一群人打完,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重伤的人,而琴酒身上一点血都没有,这跟他在组织里的形象可是完全不同。
黑泽阵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头发很沉。”
小泉露比瞄了一眼即使扎着高马尾也到小腿的银色长发,肃然起敬:“你说得对。”
她对能留这么长头发进行战斗的人都怀有相当程度的敬意,比如说琴酒,比如说隔壁魔法学校里的榕树精……呃,还是不要让琴酒知道了。
小泉露比心痛地脱下斗篷,从里面拿出了一堆零食,开始说:“那你打完的时候记得把它带回来,一块碎片也行,我可以找我女儿复原一下……”
黑泽阵看着那堆零食。
小泉露比又惆怅地从斗篷里摸出了一堆游戏机,恋恋不舍地说:“如果魔法界的人找上你,随便打就行,会有人来复活他们的。按照魔法界的法律,在能复活的情况下,普通人杀魔法师不犯法。”
黑泽阵看着那堆游戏机。
小泉露比又难过地从斗篷里摸出了一堆游戏王卡片,摘掉手臂上用来固定斗篷一角的决斗盘。
黑泽阵看着她。
“露比,你的斗篷真的只有防水功能?”
“真的。我发誓。”
“那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的命啊!”
露比说着,继续在斗篷里掏掏掏,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哦,摸出了一个怪盗基德玩偶。
小泉露比:“……”
黑泽阵:“……”
他还依稀记得,露比当初在游轮上的时候,被叫醒的原因是听说她女儿喜欢怪盗基德,现在她手里的玩偶是……
小泉露比轻轻咳了一声,说:“我现在是怪盗基德的粉丝。用魔术就能抵达魔法的领域,做到那些魔法界的天才绞尽脑汁才能做到的事,这不是很帅气吗?!”
黑泽阵想到黑羽盗一和他家的小白鸽,难得赞同了她的话:“确实不错。”
在小泉露比的注视下,黑泽阵捞起露比的斗篷就走,最后留下一句你回去休息吧,找你麻烦的人由我解决。
小泉露比:大哥你想帮我可以直说的,不用这么迂回曲折,反正魔法界那群人又不是来找你的。
离开的黑泽阵当然不知道露比又给他立了个大大的Flag,他找到一家没关门的旅馆,在几乎所有建筑都门窗紧闭的情况下,这家旅馆开着门的原因是……门被风刮坏了:D。
他花几分钟帮老板修好了门锁,老板感谢且担心地问他有没有地方过夜。
银发少年在门口稍微拧了一下银发上的水,对老板说,能借一下你们这边的浴室吗?
第三次了——这是他今天第三次找地方洗个澡了,就是因为不想再有第四五六七次,他才借了露比的斗篷。既然是借,给露比解决两个人也是举手之劳。
黑泽阵花了五分钟用冷水把身上和衣服上的雨水洗掉,反正待会还是要出去的,没必要让体温变高。他把那身衣服烘干,将褶皱一点点抚平,重新穿上又把露比的斗篷套在外面(题外话,露比的斗篷里全是口袋,她应该去当魔术师),跟老板告别后出了门。
旅店的老板不放心地问他:“少年,这样的天气里你要去哪?如果不是很要紧的事还是明天再去吧?”
黑泽阵没有回头,只摆摆手,说:“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
当时旅店的老板想,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想这么说,然后给所有人留下一个潇洒帅气的背影,可惜没有。可真有人在他面前说这话的时候,他完全没想过帅气、潇洒什么的事,只从那句轻飘飘的话里感受到了他触摸不到的沉重。
果然哪有那么好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是生活的沉重,就比如说——
他回头,对打着哈欠慢悠悠走出来的女儿喊:“作业做了吗?论文写了吗?稿子画了吗?还有,你不是说导师有活给你吗?”
老板的女儿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漂移了回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
为了穿斗篷,黑泽阵没继续绑马尾,反正露比的斗篷够长,直接接触到了路面的积水,也能遮住他的长发。
……身高问题,但黑泽阵是不会解释的。
他收到了赤井秀一发来的消息,枕头先生说降谷零又给他打了四个电话,枕头先生也没法接,只能挂断,问他应该怎么办。
黑泽阵还以为降谷零打两次电话知道他在东京塔就会放弃,没想到就这点时间——大概一个小时,降谷零就给他打了四次电话。没必要吧,是拒接又不是人不在。
他觉得……
赤井秀一又发了一条消息给他,是苏格兰在说人话群里发过的表情:[波本小猫很担心你喔.jpg]
哈。亏你能在这点时间里翻那么久的消息找到它,赤井秀一。
黑泽阵确认了时间。现在是6月30日凌晨一点钟。
距离昨晚八点钟的收网时刻已经过了五个小时,可以说最需要人手的时候已经过去,好抓的部分已经抓完了,接下来就是漫长而复杂的追捕、审问和谈判时间。当然,东京塔那边的混乱除外,黑泽阵觉得塔上那群人坐下来各自出一个代表,就能开个小型联合国会议。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公安的人已经将东京塔团团围住,还留在这里没走的,就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得到/杀死苏格兰/琴酒的人」。
哦,除了他们还有占比很低可以忽略不计的苏格兰和琴酒(莱伊饰)本人。
降谷先生应该很头疼。
黑泽阵给赤井秀一回消息:跟他说实话不好吗?让波本先生放心些,他今晚的工作可不止这里一点。
赤井秀一的文字里都透着一点无奈:我可不想让他觉得我跟出现在这上面的FBI是一起的,而且在他心里我没你可靠,说我在这里的话他会更不放心。
黑泽阵:难道你想跟苏格兰见面后还能全身而退?
赤井秀一:可以,我说了,我做过伪装。[路过的不知名特工先生帅气的自拍照.jpg]
黑泽阵:……
赤井秀一:我找到他的位置了,刚解决几个人,我会想办法跟他接触,你呢,FBI那边的任务怎么样了?
黑泽阵:跟你的上级聊了聊,他邀请我加入FBI。
赤井秀一:……他没发现你是谁?
黑泽阵:没。
赤井秀一:两年前那天他也来了,也对你开过枪,别跟他走。
黑泽阵:这事你也干过。你是觉得我可能加入FBI?
赤井秀一:[可是莱伊小猫又做错了什么呢.jpg]
黑泽阵看到他家的小猫,想到两只猫被自己放在酒吧据点里了,难得笑了声。不过猫可是怕冷的,今晚他不打算让两只小猫跟着他,不管是去东京塔还是别的地方,黑泽阵都没有带上小猫的打算。
他刚编辑好了一段让赤井秀一发给降谷零的话,起码让降谷先生对现在的某些局势放心,比如说「某个最应该被关注的人物」会退出东京塔的混乱局面,但就在他要发出去的时候,赤井秀一给他发了条简短的消息。
赤井秀一:你父亲给你打了电话。
黑泽阵:……
赤井秀一:我挂断了?
黑泽阵:……
赤井秀一:还是接?
黑泽阵:接吧,跟他说我不在。还有,那是你父亲,不是我父亲。
几分钟后,同样的号码拨通了赤井秀一的电话,黑泽阵等了足足一分钟才接,对面也一直没有挂断。
“FBI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这是赤井务武的第一句话。
黑泽阵对他知道这件事没什么反应,毕竟自己儿子在FBI工作,赤井务武会不关注才叫奇怪。
不知道那对父子是怎么谈的,他也不关心,那是别人的家事;此时黑泽阵在雨里停下脚步,站在路旁的一棵树下,抬头的时候刚好有只同样在避雨的乌鸦低头向他看来。
一人一鸟对上视线,又心照不宣地挪开,继续相安无事。
前方不远处就是东京塔。
披着斗篷的少年站在黑夜里,毫不起眼,就像几个小时前诸伏景光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但他完全没有发现。
黑泽阵知道赤井务武联系他是什么意思。即使局势变成现在这样,即使没人会注意到,“琴酒”也不应该出现在东京塔的范围内。
“你要阻止我?还是说,命令我?”
“看邮箱。”赤井务武说,“我给你准备了别的选择。”
说这句话的时候,赤井务武给他发了封邮件,里面是几个详细的地址,没有标注,也没有说明。
几个地址全部在东京市内,隔得有点远,但都是私人住宅。
“……”
“比起去东京塔,直接找他们背后的人会快一点。”赤井务武说了不算是解释的解释。
黑泽阵看了一遍地址就将邮件删除,他记得东京的地图,所以对这几个地址所处的大致位置也很清楚,更不用说他在能完全记住的情况下花了两个月在这座城市里闲逛。
不过,还有一件事。他伸出手,招呼了一下那只乌鸦,小乌鸦歪了歪脑袋,停在他的手臂上。
“这会打乱你的计划。”
“北欧时间还是你的生日。拿他们出出气。”赤井务武说完就挂了电话。
漆黑的小乌鸦叫了一声,四色视觉里的人类正在显而易见地走神,于是小乌鸦轻轻啄了他一下,黑泽阵回过神来,把原本要发出去的消息发给赤井秀一,然后将乌鸦藏在斗篷里,往暴雨中远离东京塔的某个方向走去。
还真是别·出·心·裁的礼物。
不过他现在确实在气头上,只能说有些人运气不好撞上了他,还有某个不算父亲的父亲。
黑泽阵将斗篷的兜帽往下拉了一点,像一片黑色的落叶路过水面,逆着水流往城市的高处去了。
小乌鸦掀开斗篷:呱?被绑架了!
小乌鸦缩了回去。
……
凌晨3:30。
警笛声刺穿雨幕,打破了长夜的寂静,在这令人惶然的夜里,有几位政府官员遭到刺杀、重伤被送往医院紧急抢救的消息以某些隐秘的方式迅速传开。
而在这场几乎淹没东京的暴雨里没能睡着,注意到救护车和警车的人也不在少数。东京塔上的灯已然熄灭,仿佛在预示着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不,是已经发生。
米花町5丁目,一道黑色的影子不紧不慢走过雨夜的街道,对远处的警笛声充耳不闻,仿佛只是在散步,或者随便找个地方休息。
最终,穿着黑斗篷的银发少年倚在一处屋檐下,戳了戳怀里的小乌鸦,示意它去旁边躲雨。但小乌鸦安详地躺在斗篷的口袋里,抖抖羽毛,怎么也不肯走。
暴雨从距离他几厘米的位置自上而下如瀑布般泼下,米花町的街道上已经积了一层水。这附近地势较低,斥巨资修建的排水系统也对现在的情况无能为力,积水已经淹到小腿,起码一时半会是下不去了。
警车当然也开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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