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野行舟
赤井秀一重新审视他旁边的银发男人,除了SIZE忽然变大外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起码能跟“黑泽阵”和“琴酒”中的一个对上号,所以改变的是他不知道的那部分吗?
而且……琴酒应该很清楚赤井务武做了什么,起码琴酒觉得自己知道。
赤井秀一停顿片刻,问:“「父亲」这个词对你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黑泽阵不说话了。
赤井秀一看黑泽阵的神情,发觉这个人不是不想说,也不是不耐烦,反而是有另一种他暂时没能看懂的情绪在里面。
没等他继续问,黑泽阵就说:“这是我和……你爸的家事。”
赤井秀一安然地说:“……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黑泽阵:“……”
所以说这应该怪谁,赤井务武吗,维兰德吗,总不能怪他自己吧,又不是他想变成这样的。
半晌,他哼了声,不说话了。
赤井秀一却忽然问:“他对你来说,是赤井务武,还是维兰德?”
黑泽阵看他。
两个人对峙了十秒钟,还是黑泽阵先移开了视线,说:“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赤井秀一说有。
黑泽阵不看他,没好气地说:“两个都一样,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必要。”
赤井秀一追问:“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呢?”
黑泽阵忽然起身,攥住了赤井秀一的衣领,一字一顿地问:“你想问什么?”
黑发男人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从醒来到现在,没说过一次赤井务武这个名字。”赤井秀一看着黑泽阵,叹了口气,“你是不能说,对吧?”
他知道琴酒喜欢叫人的全名,在赤井务武的事上也是如此,就算偶尔会用“你父亲”来指代,却不会特别强调赤井务武和赤井秀一的关系。而且在今天的对话里,所有关于赤井务武的问题都被琴酒轻轻避开,赤井秀一觉得……什么都没发生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两个人都不说而已。
银发男人的表情越来越冷,赤井秀一举手投降:“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再问就要被灭口了。”
黑泽阵放开他,表情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不会是灭口,赤井秀一在这方面还是很有信心的,小银不会把他灭口,他们还有没能完成的约定呢。
他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太久,久到赤井秀一都担心他会站不稳,终于忍不住喊他:“琴酒?小银?小阵同学?黑泽?审——”
“闭嘴。”
黑泽阵坐回去,这次离赤井秀一远了一点,在那根烟烧尽的时候,他才又说了一句:“你去问他。”
果然。
赤井秀一想,不是不想回答、不能回答的问题,只是根本无法说出口,就像琴酒刚醒来的时候忽然停顿的那几次一样。
他主动往黑泽阵的方向靠了靠,既然答应了降谷君,他就会履行枕头先生的职责,赤井秀一特地拍拍肩膀表示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靠,得到了黑泽阵一言难尽的表情。
然后他语气轻松地说:“玛丽说赤井务武来了英国,我们下飞机可以去找他,小银你没事的话陪我去吧?”
英国?那人不是要回挪威吗?
黑泽阵没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我让你去找他,你就真的要去?
赤井秀一坦然地说:“我能相信你,但不能相信我爸,而且这是家庭矛盾,我要找他谈谈。”
怎么能指使弟弟打哥哥呢,太坏了,赤井务武!(指指点点.jpg)
很久,旁边才传来黑泽阵的声音:“你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我只是在关心我道德滑坡的父亲和头发日益减少形容憔悴的母亲。”
“……”
“和我亲爱的宿敌先生。”
“……”
“我上次不是说过吗,你跟我回去,我会好好养你的,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先把赤井务武赶出家门……”赤井秀一表示他真的想过,但把赤井务武扫地出门不是他说的,是赤井玛丽说的,顺便——赤井玛丽还说把大儿子一起扫地出门,当然这句话就没必要跟琴酒说了。
“睡了。”
黑泽阵没听他说完,就用很干脆的短句打断了赤井秀一的吟唱,他倚在角落里,银发铺散在地上,明明看起来是放松了警惕,可又让人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睁开眼睛扑上来。
赤井秀一看了他一会儿,发现这人是真睡着了,而且作为成年人的琴酒睡着的时候,没有少年版那么可爱。
怎么说呢……
这源自于人类本身对威胁的敏锐性吧。因为在赤井秀一的潜意识里,确实只有这个状态的,才是他认识的“琴酒”。
一个月前,在那座酒吧里,黑泽阵没说错,赤井秀一确实不太想跟小孩子打。现在的琴酒,才是他的宿敌,他的恋人先生。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他都不想看到已经摆脱组织、脱离前二十年被困在牢笼里的人生重新获得自由的琴酒,再被套上新的枷锁,哪怕拿着钥匙的人是自己的父亲、琴酒能信任的人。
他在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但没关系,他是来加入这个家的,赤井秀一自信地想。
……
7月5日,上午。
货运飞机落地的时候,黑泽阵和赤井秀一业务很熟练地打晕了来搬运货物的工人,换了他们的衣服,把蒂塔当做货物给运了出去。
蒂塔应该跟某个飞行员,或者这架货运飞机背后公司的人有联系,不过蒂塔的手机没电,他们两个也不打算绕圈子去联络,就运用自己在组织熟悉的技巧,丝滑地混了出去。
只是琴酒的头发太显眼,赤井秀一在落地前花了半个小时劝他把头发先扎起来,最后两个人硬生生在飞机降落的时候打了0.1架才算结束。
现在他们走在爱丁堡的街道上,终于给赤井秀一的手机充上了电,两个失联的人回到了有网络的时代里,仿佛刚刚接续上整个世界。打开一看,赤井秀一被通缉是真的,但事情也不是那么回事……
《犯罪团伙C高层成员“莱伊”绑架重要证人逃亡,证人的特征是十四岁的银发少年》。
所以蒂塔说莱伊被通缉,那是真的“莱伊”被通缉,完全没提到赤井秀一,也没说这人长什么样啊!
黑泽阵:“……”
波本的找人方式还是挺新颖的。
赤井秀一:“……”
谢谢你,降谷君,没有直接写我的大名,但好像熟人都知道莱伊就是赤井秀一,这码打得跟没打一样,所以你确定他们不会在此基础上编个新的剧本出来吗?
他无奈地给降谷零打电话解释,那边秒接电话——即使日本现在是深夜。电话接通后,降谷零没出声,等着赤井秀一先开口。
平时的降谷零不是这样的,赤井秀一听这个沉默的开头就知道他今天不好过关了:“降谷君,你听我解释,我们上那架飞机是个意外,我没联系你是因为手机没电,而且琴酒的身体出了点问题……”
降谷零的声音非常平静:“我知道,你说要带他去看医生,然后不小心上了去英国的飞机。”
赤井秀一松了口气。
看来降谷君没怎么生气,还是挺好说话的,果然通缉只是为了方便找他们两个做出的掩饰吧,不然不好在国外找人。
降谷零继续说:“所以你要去找的医生是白川医生,白鹭医生,还是赤井医生?”没差别,反正都是赤井务武和他的马甲。
赤井秀一:“……”
加班到深夜现在才听到消息的降谷先生往后倚,应该说是终于轻松了点,但拖到这个时候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所以他板着脸,用波本的语气说:“所以黑泽出了什么问题?他又失忆了?变回原来的大小了?还是被人抓走洗脑了?”
赤井秀一:“…………”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如果把没意识的情况算成失忆的话,那你刚才的猜测就全中了,神机妙算的名侦探安室先生。
他叹气,刚想说什么,手机就被人拿走了。
黑泽阵拿着赤井秀一的手机,语气平淡地对电话对面的降谷零:“别问他了,是我有事要来英国,身体没问题。”
他又跟降谷零说了两句,提到诸伏景光,知道他家小孩果然炸毛了,就说他在路上,回去再给诸伏景光打电话,让其他人不用担心。至于他要来东京做什么,反正跟组织、跟赤井务武都没有关系,是为了一位认识的侦探朋友。
打完电话,黑泽阵把手机扔回给赤井秀一,脸上好像写着“连这点事都搞不定吗,莱伊?”。
为什么赤井秀一能读得这么清楚,因为以前在组织里遇到的时候,琴酒每次露出这副表情,就会有上述那句话的配音。这次他只是忘了开声音而已。
“所以我们现在去……”
赤井秀一已经打电话给玛丽,让她找人来接一下关东煮……啊不是,蒂塔了。接下来他们得去找“亚瑟·平井”,那就得先到伦敦。
黑泽阵流畅地接上了话:“去洗个澡。”
赤井秀一沉默。
黑泽阵继续说:“还有,我饿了,先吃点东西。我看了航班的日程,你爸的飞机还没到伦敦,吃完饭我们还来得及去接他。”
至于工藤新一,那是【D】先生找的福尔摩斯代餐,没供起来就不错了,在对决结束前出事是不可能的,【D】先生会比任何人都谨慎地保护他的小福尔摩斯。
黑泽阵看着没动也没说话、晾了他起码半分钟的赤井秀一,语气略有不满地问:“你还有事?”
赤井秀一终于又体会到了“黑泽阵”和“琴酒”的不同,明明是同一个人,明明就隔了这么点时间,却能给人——或许只有他这么觉得——完全不同的感觉。
“没事,我记得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赤井秀一说,“还是说,你非要吃我亲手做的?”
“哼,”黑泽阵笑了声,“你愿意做也行。”
……
几个小时后。
赤井务武终于摆脱了不听话的儿子A和不听话的儿子B,离开了满是事故的日本,呼吸到了英国本土的新鲜空气,走在阔别多年的街道上,一时间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走出机场,压低帽子,正准备消失在人群里的时候,却看到了刚被自己甩开的儿子,黑发的那个。
赤井务武:“……”
赤井秀一:“爸,好久不见,我来接机。”
赤井务武:“…………”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往赤井秀一背后看去,一个银发男人正站在不远处,靠着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赤井务武用眼神无声询问黑泽阵你带他来找我做什么,黑泽阵慢悠悠把烟掐灭,说:“我是被你儿子绑架来的。”
第184章 须晴日
“你, 绑架他?”
赤井务武怀疑地看看自己的大儿子,又看看维兰德的儿子,目光在这两个人之间逡巡, 最终还是选择问赤井秀一这个问题。
黑发的、戴针织帽的年轻男人无奈地说:“在你眼里我就完全打不过他吗?”
身兼两个父亲职位的赤井务武觉得自己有必要一碗水端平, 就客观地评价道:“其他方面你可能比他强一点,但近距离制服他……还是有点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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