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野行舟
“我不是在说这个。”
坐在地上的加尔纳恰低着头,声音很平静,又恢复到了他习惯的、每个字都毫无起伏的语气上。
他看了看黑泽阵,又看向不远处的“维兰德”,说:“不管那位先生是复活了还是谁冒充的,他都很介意你的事;如果不是因为要杀你,我也不会被逼到这个份上。现在我很好奇,琴酒,如果「那位先生」知道你回到了【A】手里,他会做什么?”
加尔纳恰的话还没说完,黑泽阵就重重一脚踹在了加尔纳恰身上。
说实话,他很不爽。
从加尔纳恰开始胡说八道的时候黑泽阵就想动手了,只是怕不小心把人打晕才准备等到问完再打,可现在他没有耐心了。
他把加尔纳恰提起来摔到墙上,动作不比拎一只兔子费劲,唯一的不同就是加尔纳恰接触墙面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重响;棕色头发的男人咳了两声,血顺着被磕破的额头往下淌。加尔纳恰觉得他的头有点晕,琴酒这下可能把他撞成脑震荡,都说了他是文职,跟战斗人员不一样……哦,忘了,这个琴酒已经不是他认识的琴酒了。
黑泽阵踩上他的背,加尔纳恰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剧烈的痛楚顺着神经传递到大脑,他甚至好像听到了自己的骨骼碎裂的声音,也感受到了琴酒恼怒的心情。可事到如今加尔纳恰却不怕了,可能是因为琴酒不会对他说谎,又说了不会杀他的话吧。
他吐出一口血来,发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抽离,眼前已经快要看不清了。
可他仍旧要坚持把话说完,哪怕这可能是遗言:“音乐会的消息会传出去吧,「那位先生」迟早会知道的。琴酒,这是【塔】仅剩的两位顶端为了抢一个人而即将展开的大戏,而你是这场大戏的主角,哈……赤井秀一来找我的时候,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吗?”
即使到了意识模糊的时候,他还在想:赤井啊赤井,你确实是很聪明的人,骗过了那位先生,骗过了FBI,也骗过了我。但你总会在琴酒的事上栽跟头,以前是,现在也是。
黑泽阵收了手。
他就是随便打了两下,加尔纳恰就已经在吐血好像快要死了,这就是黑泽阵一开始没直接动手的原因。
只是晕过去还好说,但他不知道加尔纳恰到底有多脆,要是一不小心打死了……啧。
他按着加尔纳恰的脑袋,俯下身,问:“赤井秀一对你说了什么?”
黑泽阵怀疑赤井秀一在整件事里起到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作用,并准备给赤井秀一再记一笔账。
加尔纳恰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也可能没有,毕竟他很少受伤,可能对自己的情况有所误判——琴酒这么熟练,应该不至于失手把他打死吧?
他从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垂落的银色发辫,一朵蓝色小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正在轻轻晃动。
“赤井啊,他说……哈,我忘了,跟现在的你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你又不是以前的那个你。”
“……?”
黑泽阵扔下快要昏过去的加尔纳恰,起身对赤井务武说:“没办法了,我们去杀了你儿子吧。”
赤井务武轻轻咳了一声,替他即将被打死的大儿子辩解道:“我觉得……秀一应该不是故意的。”
虽然就目前的情况看,加尔纳恰的误解可能确实跟秀一有关吧……大概……吧……
地上,加尔纳恰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恍惚地想:赤井秀一有一点还是没骗他的,那就是他真的是【A】的儿子,琴酒的兄弟。赤井,你们家的事真复杂啊,家庭纠纷就不要把这么多人都牵扯进来啊……
他彻底昏了过去。
黑泽阵根本没看他,还是在对赤井务武说话:“你对你儿子倒是放心。”
赤井务武顿了顿,才说:“你也是我的儿子。”
他察觉到维兰德儿子有点微妙的心情了,虽然就这么让还在被绑架的秀一预定了被打的结局不是很好,但他真的在尽力做好一个……一个……根本没法一碗水端平的父亲。
因为他们家的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端不了,根本就端不了水。(闭眼叹气)
黑泽阵看了他一会儿,别开了视线,冷淡地说:“你不是他。”
用着维兰德外表的赤井务武伸出手,拍了拍黑泽阵的肩,说:“我确实不是维兰德,但我也是你的父亲。还有,我有件关于秀一的事要告诉——”
这话没能说完。
因为就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很轻的响动。特别轻,外面有人,如果不是对方露出破绽,他们根本就听不出来。
黑泽阵没听赤井务武说完就追了出去,只留下一句“他(加尔纳恰)交给你了”,银白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昏暗的仓库里。
赤井务武沉默。
他本来想把秀一被海盗绑架的事解释清楚,毕竟这件事只是意外,只要说得及时就没什么大问题——大概吧,看黑泽阵的表情,在音乐会上弹钢琴也不是特别为难的事。但现在,他怎么觉得……他要跟秀一一样被打了?
要不然还是回去救秀一,然后他们父子两个逃往海外,躲避维兰德儿子的追杀吧?
……
跑快点、再快点。
浅金色头发的年轻女孩几乎是冲出了走廊,她从小就很擅长隐藏自己,如果没听到那句话气息不稳露出破绽,仓库里的两个人也发现不了她在门外。
她在下一个拐角处急转弯,钻进了隐蔽的通道,但背后的人根本不用犹豫,就沿着正确的道路追了上来,并且离她越来越近。
要被追上了。
青空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安全出口提示的光,菲莉娅·M一咬牙,转身就往楼上跑。要是离开了音乐厅,她没了对地形熟悉的优势,不用多久就会被追上,还不如在这里跟对方兜圈子,直到接应她的人来。
她一边跑一边给某个人发消息:哥,出事了,有人知道教授已经死了!
而且……
她没能发出下一条消息,就听到那个人马上就要追上她了,现在她所处的位置是四楼包厢的走廊,刚才发消息的时候来不及转弯,幸好演出仍在继续,现在的走廊里没有人。
前方的道路尽头有其他人的身影,巡逻的警卫好像正在寻找什么东西,她来不及多想,就钻进了其中一扇门。
她反手关门,前方是依旧在演出的大厅,耳畔是节奏紧促的交响乐,房间里几乎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就算躲起来也难以脱身。不过还好这边的光线没那么亮,她可以从包厢翻下去……
脚步声逐渐逼近,外面的人好像根本不需要犹豫,就慢慢走到了这扇门前,然后,随手推开。
菲莉娅屏住了呼吸。
她没出去,只将半件衣服丢在了地上,制造出她已经从这里逃出去的假象;包厢里有个放茶和酒的柜子,下面的空间很难藏住一个成年人,不过她身材比较矮,而且真的在马戏团混过,躲进这种地方轻而易举。
只要她不发出声音,只要她不犯错误,就没人能找到她。她可以躲起来,她可以做到,就跟当年一样……
打开门的人走了进来,往里走了两步就停下,或许在环顾四周,不过房间里没什么好看的,跟其他的包厢一样。这里也不是女王的豪华私人包厢,里面的陈设一目了然,从对面都能看得清楚。
脚步声继续,对方站在了包厢的边缘,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可能是在观察,也可能是在判断情况,总之不会是听了会儿音乐。
躲在柜子里的菲莉娅将自己蜷成一团,尽力压制住呼吸,就连心跳也几不可闻。
她知道,自己躲在这里仍旧有被发现的可能,但如果从那边跳下去——对方也能这么做,而且比自己动作更快,到时候想跑就真的跑不了了。她得赌一把,只是她的运气一向不好,总是会输,命运只在极其偶尔的情况下才会垂青于她,而现在她只能闭上眼睛祈祷。
不可以,现在绝对不能被抓到。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可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那边的人动了,他走了两步,像是要离开,又忽然走到了这个柜子前。
很低的笑声从外面传来。
菲莉娅睁开眼睛,咬着牙,竭力阻止自己身体的颤抖,她记得蒂塔——她记得那个女人说过,琴酒不喜欢翻柜子,蒂塔也是这么活下来的,虽然她跟蒂塔的感情相当塑料,彼此说过的谎话有一箩筐,但现在她希望蒂塔那时候说的是真话。
对方就在柜子外面站定,从上面拿下来了什么东西,应该是一瓶酒,然后他说“多了瓶朗姆”,就把那瓶酒放到下层去了。
那语气像是看到了很有趣的东西,菲莉娅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放松,她得等这个人离开。
脚步声逐渐远去,门被关上,整个包厢里重新变回了寂静,没有脚步声,没有人的呼吸声,只有大厅里的乐声从音乐家的手里流淌进这个狭小的空间。
新的曲子很舒缓,像一阵柔软的风,抚平人心中的创伤,让不安的心情也随之平静下来。
菲莉娅闭上眼睛听了很久,确认房间里没有声音,才轻轻抬手,准备出——
有人帮她打开了柜子的门。
一颗心瞬间凉透,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裤脚,菲莉娅缓慢而惊惧地顺着往上看去,那个银发的男人就站在她面前,问:“你不会真以为我不会检查柜子吧?”
到底是哪个蠢货谣传他不会打开柜子的。
第201章 尘世雾都
插播一条新闻:《名侦探夏洛克·平井表示不对江户川亚瑟曾做出的“琴酒不会打开最后一个柜子”的判断负责, 因为他现在是雪林福特·道尔》。
再插播一条新闻:《赤井秀一试图向海盗解释打错了、电话那边不是他弟弟未果,因为这群很有学术精神的海盗打电话给降谷零时,得知家属的哥哥是个长银发的男人, 由此可得他们是三兄弟》。
再再插播一条新闻:《本想回家做饭的赤井玛丽前往海上营救被海盗绑架的儿子, 先定一个小目标,征服北大西洋, 玛丽大帝崛起的传说即将传遍四海!》
(PS:讲述海上霸主故事的全新电影《玛丽大帝传奇》将在7月7日震撼上映!克丽丝·温亚德称自己对主演的位置很感兴趣)
再再再插播一条新闻:《近期有多名人士接到来自英国的电话后突发癫痫、口吐白沫被送往医院就医, 电话均提到了音乐会关键词,反诈中心提醒您,谨防新型诈骗手段、远离音乐会骗局、保护自身安全》
再……
“别插播了!快点把频道切回去,没看到大家更关心伦敦发生的事吗?!”
“好好, 那就不讲茶会侦探开会的事了……”
(雪花屏)(桂……不是, 滋啦滋啦的声音)(醋昆布的声音)(扒饭的声音)(遥控器坏了)(敲打电视机)(咚咚咚)(成功换台!)
……
音乐厅的包厢里。
黑泽阵看着躲在柜子里、脸色煞白的年轻女孩, 对方好像吓得魂都掉了, 睁大青空色的眼睛看着他, 半晌愣是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正装礼服, 地上那件外衣也应该是她的;她的头发是很浅的浅金色;从面孔来看属于北方民族,不过如果是这样, 她的身高确实有点矮了, 一般人也躲不进这么狭小的空间。
过了很久, 缩在柜子里的女孩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听你们对话的……我听到仓库里有很大的响声,还以为有人需要帮助。”
她确实是听到声音才过去的, 只是听到的东西有点超乎她的想象。
黑泽阵嗤笑一声:“那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如果她真的只是路过, 并且认为仓库里的是恶人,那她看到走廊尽头的警卫时就应该向警卫寻求保护, 而不是自己躲起来。无论怎么看,这位小姐都不像个普通路过的无关人员,而且……
先不用提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自己完美塞进柜子里的技术,单看她这几乎毫无动静的隐蔽能力,黑泽阵也知道这不是什么普通人。
这副无害小动物的模样根本就是装出来的吧。黑泽阵眯起眼,懒得跟对方虚与委蛇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说:“你认识我。”
“……”听到他的声音,年轻女孩下意识地抖了抖,还是坚持刚才的说辞,很小声地说,“不,没有吧……我们应该不认识吧?”
呵。是吗?我确实不认识你,但你却未必不认识我。
黑泽阵对有很多人单方面认识自己的这件事非常清楚,不管是组织里的人、那群想追求长生不老的老年痴呆,还是各个国家情报机构的成员,知道他的存在和长相根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在某些领域,他确实比贝尔摩德那个女人更有名。
不过他对其他女性向来要友好一些,如果今天来找他的是贝尔摩德,他已经跟贝尔摩德打起来并想办法灭口了。
他把手搭在柜门上,微微俯身下来,说:“我还以为你听了我的演奏。”
被重新编好的银发落在半空中,发尾柔软而蓬松,跟音乐厅里流动的音符一同晃动。
菲莉娅盯着那截头发,目光随着银发的末端晃来晃去,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是的,我听了,弹得特别好听……”
诶、她刚才说了什么?
诶诶诶?
她倏然睁大眼睛,整个人往后缩去,但她本来就在柜子里,这下结结实实地用后脑勺跟柜子撞了一下,疼得她吸了口气。
坏了,把真正的想法给说出来了。菲莉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以她面前这个人的性格——以之前的情报来说,搞不好她刚才说了个最错误的答案!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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