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野行舟
“什么缺陷?”
“我不知道,姐姐也不知道,这是维兰德告诉她的。维兰德说过【C】曾经跟其他人讨论过复活和长生相关的研究。按照姐姐的说法,维兰德提过他在帮教授找一份资料,如果能找到那样东西,这点缺陷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嗯……姐姐还说她有把握让那些人确信她跟复活的实验有关,并且让那些人误以为维兰德得到了那份资料。”
“‘奥丁计划’的核心资料?”
“可能是的。”菲莉娅也不是非常确定,只点了点头,但事实上她对所谓“奥丁计划”的了解,也仅限于不久前林长洲说的部分。
赤井秀一看向了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放下手机,说:“所以一百年前,乌丸那个老不死的瞒过了‘教授’和其他所有人,将‘奥丁计划’的核心研究资料带出,又在接下来的五十年里毫无动静,直到生命进入后半程的时候才动用这份资料给自己续命。但就在二十多年前,这份本来在乌丸手里的核心资料被人偷走,所以他们三个——维兰德、教授和乌丸,都在寻找这份资料的下落。”
维兰德找资料多半是跟教授有关系,他自己没有这个动机;当然,从他们后续的关系来看,这两个人八成早就拆伙了,A.U.R.O几乎全灭的时候教授也没有过问这边的情况。
如果上述的因果关系成立,那么诸伏景光当时见到的“世界树”组织也是乌丸手里的势力,一百年前乌丸拿到了东西,却又搞丢了,甚至疑似丢在了日本的情报机构手里,而“奥丁计划”的研究本身在美国,这就是他的势力几乎都分布在这两个国家的原因。
看着菲莉娅要说什么,诸伏景光先抬起手,止住了她的话,说:“今晚大森会社的会长和他的儿子死在了自己的家里,尸体被切成了碎块,我们也对大森会社进行了调查,那座建筑里只有几名夜间工作的执勤人员和保安。另外,大森会社的背后是一家国外的企业,我刚刚问了风见,他说桐野在附近停留过,所以你姐姐的猜测可能是正确的。但是,我有两个问题。”
菲莉娅就听话地说:“请问。”
诸伏景光将手机扔在桌子上,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到了凌晨2:20。这个夜晚的时间就要结束,再过几个小时,黎明的第一缕光线就要划破天边,从东方出现了。
心跳线从手机屏幕上划过,有人到现在为止始终不安。
诸伏景光问:“你姐姐作为诱饵进去,让你留在外面,炸掉那项研究可能的所在地,她打算怎么脱身?你又怎么做到这点?”
不是他想问,是以菲莉娅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无法做到单独一人炸毁大森会社。这里不是英国,那位教授的老巢,也不是美国,从哪都能搞到炸弹的地方——这里是日本,菲莉娅是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东京制造爆炸?
菲莉娅回答:“我跟姐姐本来就打算请求你们的帮助,就算你们没找到我,我也会去找你们。事关那位【C】先生,这里又是东京,你们不可能无动于衷,只是以我们的身份很难直接取得你们的信任,所以我们的打算是获取明确的情报后再跟你们联络。”
至于姐姐怎么脱身这点……
她低着头,说:“请直接炸掉大森会社,姐姐做好了死的准备。以【C】的习惯,现在那座会社里不会有普通人。直接采取爆破的手段是为了立刻销毁可能保存在网络或者机房的数据资料,以【C】的谨慎程度,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有可能对人员和资料进行转移和保护。我很擅长潜入,手里有教授专门开发来销毁资料的病毒,它能对数据进行长期的追踪并全部彻底粉碎,请让我在爆炸前潜入大森会社,先一步删除他们的研究资料。”
教授的病毒就是以销毁资料——现在看来应该是“奥丁计划”相关的资料——为目的研发的,它会顺着访问记录入侵传输过主要资料的所有端口,记录设备识别号、在网络中潜伏直到粉碎所有数据并烧毁所有关联设备的主板为止。
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造成误伤,但不至于删除这个国家的政府数据,而且教授让他的团队研发这种病毒的时候本身就走在一条相当偏激的道路上,只能说这种病毒在它被制造的时代还算是一种非常温和的手段。
她做完解释,又补充说,至于她的安危,不用担心,死了就死了,起码能派上点用场。
赤井秀一没说话。
诸伏景光皱起眉,说话比前面都要直白一点:“会担心你的是林先生,不是我们。”
菲莉娅动了动嘴唇,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这句话你也不应该跟我说。”应该对那位千里迢迢来找你的林长洲先生说。
诸伏景光不想多谈,就站了起来。
“感谢你提供的情报,但具体怎么做是由我来决定的,我会让人对大森会社进行调查,然后再考虑优先控制里面的人还是将其炸毁。现在黑泽还在失联状态,直接炸掉大森会社未免太打草惊蛇。”
“但研究资料是最可能被提前转移……”
“菲莉娅小姐,这里是日本。”诸伏景光打断了菲莉娅的话,语气不容置疑。
如果不是找不到某些人,他已经想对他们每人来一句“滚出我的日本”了。
公安的同事已经跟搜查一课的警察交流完了现场的情况,给他打了电话,诸伏景光说现在有了新的线索,辛苦大家继续调查,以及凌晨可能还有一场行动。
同事小心地问他,诸伏,听你的声音好像变得轻松了不少,是找到降谷的下落了吗?
诸伏景光说没,不用太担心,如果是组织的人把他带走,我们不可能找不到一点线索,所以他没事,只是暂时没发出现而已。
同事说,我们是担心你,诸伏。
诸伏景光沉默了几秒,才说,我也没事。快结束了,一切都会好的。
他让同事先去大森会社附近,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并调查附近的监控录像,确定几天内的人员出入情况,又转过身,对菲莉娅说:
“你的姐姐,Edel小姐,从去年夏天开始出现在东京,而她从挪威到日本的经历没有任何人清楚。你确定她是你的姐姐,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或许,应该说得更为明确一点。
“她说她有把握让那些人认为她跟复活的实验有关,换句话说,她可能确实经历了相关的实验。如果她的身体里现在是【C】的意识,计划进行得这么顺利,你能肯定所谓的大森制药不是一个针对我们的陷阱?”
在满月的光辉下,菲莉娅慢慢睁大了眼睛。
她低着头,身体在颤抖,整个人都好像陷入了莫大的恐慌中。
诸伏景光从她身边经过,就要叫赤井秀一一起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他回过头,看到菲莉娅跪在地上,手死死按住了那块依旧显示着位置的平板。
“请让我去。”
她重复了一遍,然后提高了声音。
“让我去那里!不管是被骗也好,死在那里也好!你们需要答案,我也需要一个终结!请给我一个……赴死的机会。”
她抬起头,眼里燃烧着决然的火。
……
凌晨2:25。
大森会社的顶层,第十六研究所的负责人东江启和他的学生东江小姐正趴在会长办公室的门缝上,偷偷听外面传来的声音。
这个门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起码不如研究所好,他们能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对话,还有一些脚步声。
不过就在他们要听清的时候,会长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啪叽。
两个人应声倒地,直接从趴着的动作变成砸在地上,提着便当盒进门来的年轻女性缓缓低头,看到地上的两只四爪螃蟹,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被这两个人跳起来一把捂住了嘴巴。
“嘘。”
东江启使劲儿瞪大眼睛,试图传达自己的意思,而东江小姐用空着的手一把就把门给关上了,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终于清晰地传来了不少人经过的脚步声。显然,这是刚才在外面说话的那群人终于从外面路过了。
直到脚步声消失,他们两个才松开手,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此时,被“绑架”的年轻女性眨了眨眼,问:“你们这是准备逃走?”
“没,怎么可能!”东江启立刻反驳,吹胡子瞪眼起来,“你不能乱说,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是被组织请回来的,我们是科学家,要对自己的研究负责!”
东江启OS:琴酒A梦琴酒A梦你在哪里,你把我们坑到这种地方肯定是有后招的吧,有的吧你肯定有的吧!救命啊救命啊我已经给组织打工几十年了我不想再干了啊啊啊——
那名年轻女性就问:“那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东江启连连摆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哎,哎哎,哪里紧张了,我们只是听到外面有声音,还以为警察打进来了。”
他说得那是云淡风轻,好像刚才屏气凝神一边听一边想是不是有人来灭口的人不是他一样,哼,他的心理素质和表情管理能力可是极为强大的,毕竟这些年来他向各路牛鬼蛇神交各种各样的研究报告,已经充分练就了睁着眼说瞎话的才能。
“哦……”
进来的年轻女性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显然也是个研究人员,她耸耸肩,把便当盒放在会长办公室的桌子上,说:“你们是逃不出去的,珍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吧。对了,这是他们让我给你们送上来的夜宵,你俩到现在都没吃饭吧?”
第十六研究所的前后两任负责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至于饭里可能有毒的事?哈哈,那也吃,人是铁饭是钢,等饿死的时候就没心情考虑这些事啦,而且关于自己短时间内不会被宰了的这件事,东江启很有经验,这些年来他就是靠着一身才华活下来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不过东江小姐却发现了一些事:“他们?”
年轻的女研究员正要走,听到她的问话,就暂且停下脚步,点点头,说:“我是这里的员工,他们来之前就在这里工作了,从他们来我就没回过家。真要说的话我跟你们一样,都是囚犯啦。”
她的语气还算轻松,或者说是已经认命了,看到东江师徒两个在那里狼吞虎咽,她又去接了一杯水。
东江启一边吃一边问:“他们会留活口?不太可能吧,我记得组织占地方都是直接把原本的研究人员遣散或者灭口的。”
不至于特地留下几个普通人啊。
女研究员耸耸肩:“他们还要维持这家会社正常运转,自然少不了普通人。这座会社的白天和夜晚是两批完全不同的人在上班,这个时间普通人都不在公司,就算特地留在公司加班也不会来上面的几层,他们自然不用担心这种事。”
“那你呢?”
“我是大森会社的总务会计,他们需要我帮忙做假账呢。而且我家里人都死光了,就算失踪也不会有人来找我的。”
女研究员掏出一张名片,上面果真写了“大森会社-财务会计-新条惠”的字样。不说别的,就跟后边大森会社的会长桌子上那一摞是同样的材质和底框,保准是一家名片公司做的。
东江启接过名片,再看向这位特别年轻但也有可能是脸嫩的会计新条小姐,啧啧称奇,猛扒了一口饭,又问:“这么年轻就当上大公司的会计啦,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小姑娘,但我看你衣服像这儿的研究员?”
新条惠叹气,说,哎,这就说来话长了,其实我原本是个刚进公司没多久的实习生,会计证都是现考的,但他们一来就把原本的财务会计出纳全宰了,随手指了正好路过的我干活,那群人都带刀带枪的,我能不答应吗?
她干脆也坐在了地上,听了一耳朵外面的声音,外面还有人呢,有人的地方就有可能出事,她也不想这会儿出去,就跟两个研究员聊了起来。
“就……大概两年前吧,一群穿黑衣服的人忽然来公司,因为我们会计说不会做假账,他们就把会计给敲晕了,然后问财务。财务还以为他们是哪家的记者没新闻了发癫来暗访钓鱼的——以前出过这种事,他就正气凛然地说我们公司是正经公司,绝不会跟你们这群人同流合污!哎,就在这个时候,我们会长从楼上下来了,当场点头哈腰给他们迎到顶层办公室了。
“财务在那挺尴尬的,半晌他说要不我上去,等人出来的时候再给他们道歉吧,于是他和会计俩人就坐电梯上去了,还让我替他拿着东西。不一会儿,那群人就把这俩人尸体送下来了,然后问公司里还有谁是管账的,往前一步。我抱着财务的东西还没反应过来,其它人就都退了一步……
“然后这俩人的活就归我干了。”
新条惠干笑一声,话语里饱含了当年的辛酸经历。
东江小姐一边吃一边拍拍她的肩膀,说想开些,毕竟你还活着,那俩人都没了。
新条惠继续叹气,说不光那俩人没了,那天去了公司的、可能见过他们的人都没了。有的是那天就没了,有的是后来悄悄的就不见了,我本来以为我也会悄无声息地消失,但后来他们缺人——就是那个只在晚上干活儿的工作缺人,找人的时候发现我考会计证前学的是神经生物学,就把我给留下了。不过我也没资格参与他们的研究,只是帮他们看仓库和清点材料而已。
“神经生物学?”
“对,我本来都快毕业了,一直在卡论文,我导师拿我们当牛做马,在学院里也人憎狗嫌,师兄师姐都受不了他跑了。有天我新来的师妹被他惹急了,直接上手,师妹以前是学空手道的,直接把他头给踢飞了,砸中了正好来谋杀导师的我们院长。”
“你们学院……比较、呃,比较武德充沛啊。”东江小姐用了个更合适的词。
新条惠说谁说不是呢,托着脸继续讲述:“然后我师妹一看不对,还以为被她砸死两个,直接卷铺盖跑了;我们院长记性不好,醒了看到尸体还以为是他杀的,就把现场伪装成密室,也跑了。正好那天白天我们导师跟他的死对头、隔壁实验室的山下教授大打出手,山下教授放狠话说了今晚你等着,晚上他来了,打开门看见我导师的尸体,还以为有人搞他,就把尸体伪装成了自杀,删了监控走了。”
东江启听着听着后仰,心想幸亏他是在组织的实验室里上班,不然保不齐也会出这种事,当初他做研究的时候哪有人忙着勾心斗角,大家都在想着怎么糊弄到下一次汇报工作进度的时候。
打压同行?哈哈,你们俩一起死吧!这就是组织的态度,大家心里门儿清,与其坑害别人,不如提升自己,除非大家一起死(也不是没有一起死的时候)。
他问:“那你应该可以转到其他教授门下吧?”
新条惠哈哈笑了两声,说:“那天我开门发现了导师的尸体,就被当凶手抓起来了,因为他们都觉得我被压榨了这么多年,迟早有一天会把导师给宰了。”
东江启:“……”
东江小姐:“……”
新条惠说没事,后来我被放出来了,幸亏一个叫工藤的侦探帮我破了案,洗清了冤屈,就是有点小问题,他破案的时候不小心把我们学院的另外两个学生和助教也搭进去了。
本来我们学院人就不多,校长一看,这下好了,就问我要不要去中森教授那边。中森教授是我导师和山下教授的老师,学院里的老教授了。结果还没问呢,就听说了一件让人心脏骤停的事:中森教授的消息有点落后,他听说山下教授把我导师谋杀了,当天就突发心脏病没了。哈哈,你们以为是我不想毕业吗?要是能毕业我至于考个会计证出来上班吗?
然后我出来了,刚上班就遇上这种事,可以说是波澜壮阔的米花町人的普通半生啦。
新条惠摆摆手,完全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说她这两年都睡办公室,已经彻底习惯了,也不是没想过报警,但死了的财务和会计尸体还在公司楼底下的水泥桩里呢,她还是要命的。
东江小姐感慨良多。
“新条啊,”她说,“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读我的研究生,虽然我没什么名气,但教授资格还是有的,给你发个毕业证不成问题……”
东江启震惊地转过头:“你什么时候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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