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折叠 第61章

作者:北野行舟 标签: 无C P向

诸伏景光并不给他这个面子,攥着黑泽阵的手腕,冷声道:“别睡了,你这不是死不了吗?”

黑泽阵没动,也没说话。

诸伏景光的手上加重了力道,让黑泽阵微微皱眉;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并确确实实地传递了出来:“你不是说你不会死吗?那你知道我顺着信号找到河岸边,只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黑泽阵听到这里,才说了句:“那时候也没死。”

就算当时的情况不算太好,也不至于用尸体来形容吧。

他跟诸伏景光对视,发现黑发的神情显而易见地变得更加愤怒,然后诸伏景光重重地甩开了他的手。

诸伏景光快要被眼前的人气到笑出来了:“是,没死,除了全身都能看到骨头内脏残缺不全满地都是血外人确实还没死,你告诉我谁看到那种情况会以为你还活着?幸好发信器还在你身上,不然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捡人。”

“……”

“然后你忽然跟鬼一样抓住我的手说不能去医院,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差点被警察抓了,真被人看到的话他们就要以为我在杀人埋尸。”

“……”

黑泽阵从诸伏景光的声音里听到了从未在“苏格兰”那里听过的咬牙切齿的意味,他后知后觉地再次看向诸伏景光的眼睛,发现对方眼里是他看不懂、不,是他这次看懂了的情绪。

半晌,他将视线转到了别的地方,说:“对不起。”

“原来你还会道歉?”诸伏景光看到黑泽阵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根本不会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黑泽阵又不说话了。

他很想说苏格兰你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要是放在以前谁敢对我这么说话,但毕竟是诸伏景光在凌晨的时候把他带回来的,所以GIN先生倒也不是不能再容忍一点。

诸伏景光看他的样子,稍稍平复了心情,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问:“所以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搞成那样的?”

黑泽阵想了想,略过了那些不重要的部分(比如朗姆的死),只说:“人救到了,然后在水里跟一些鱼打了一架,就变成这样了。”

当时他是想杀退一波让它们识趣地滚开的,但那些玩意好像疯了一样追着他不放,最后黑泽阵从那片水池杀到地下暗河,直到那些周围的水都变成血红色,那些丑陋怪异的生物才不再追着他。

不过那时候他已经进了另一条河的地下支流,那些东西不追上来也可能跟水下的环境有关。

“你以为我会信?”诸伏景光看着他。

“跟组织制造的实验产物打了一架。”黑泽阵补充说。

诸伏景光勉强满意了,又问:“那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还是那个样子,等到家的时候伤都开始愈合了,你以前没这个本事吧?”

他还记得当初他给黑泽包扎伤口的时候,黑泽那个相当嫌弃的眼神,于是他故意给扎了个蝴蝶结。诸伏景光本来以为下次见面的时候蝴蝶结就没了,但看到的时候还在,难道说GIN先生那天就是带着蝴蝶结去见组织的人的?

不敢想,也不敢问。

但诸伏景光非常清楚,以前的黑泽阵没有这种能力,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他盯着黑泽阵,想要得到一个答案,银发少年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被污染了吧。”

“什么?”

诸伏景光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我参与过组织的实验,应该也被注射过用那种生物提取出来的东西。组织研究它们必然是因为在长生不老药的开发上有所帮助,而它们本身就是被那群脑子进水的研究员用拙劣的手段缝出来的,互相争斗、互相吞噬的产物。”

黑泽阵低头去看自己的手,上面连往日的伤痕都看不到多少,攥起拳来的时候,有种撕裂的痛感正在提醒他,这看似完好的表皮下,内部的伤其实还没好多少。

他收回手,语气散漫、毫不在意地说:“从结论上讲,大概是我把它们‘吃’了吧。”

诸伏景光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忽然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黑泽阵觉得不对,问:“你要去哪?”

诸伏景光头也不回地说:“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他本身就不能去医院不说,要是把情况告诉医生,他真的不会被当做稀有生物上交给波本吗?

黑泽阵想拉住诸伏景光,但刚抬起手,诸伏景光就转过身来,说:“我去做饭。”

“……”

黑泽阵把手收了回去。

诸伏景光继续说:“刚才来的那个人是波本吧?他留了电话号码,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出这种事,我就去给他打电话。”

他走出黑泽阵的房间,关上门,很久没动。

诸伏景光往会客室的窗外看去,四月底的樱花已经盛开,正顺着他的视线纷纷扬扬地落下,仿佛一场温柔的绯色的雨。

杂乱的心绪被这片绯色覆盖,从那飘扬的光影里,他似乎看到了几个熟悉又模糊的身影。

“……ゼロ(ZERO)……诶?”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诸伏景光才发现,眼泪正顺着自己的脸颊往下流,滴落到地板上,打湿了飘进来的樱花。

第044章 三十二阶暮色

档案室。

降谷零把又一份档案放回到架子上, 想继续查下去的时候接到了赤井秀一的电话。他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才发现这会儿已经是凌晨时分。

他从5月3日上午开始就在档案室里翻找1988年前后的资料,这些东西并不难找, 他的上级黑田兵卫也没有对他的行动进行不必要的过问, 但放在资料室的陈旧档案都是纸质资料,太多, 也太久远, 他想看完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不过,以“鹤鸣港事件”为线索,他倒是找到了几份尘封的档案,里面有另一个人的资料。

黑泽阳。

他就是出现在照片里的另一个银发男人, 曾是公安零组的成员, 跟降谷零自己一样。

黑泽阳的履历相当清晰、干净, 他从东京大学的数学系毕业, 然后进入了警察厅, 参与过诸多不能在此列出的行动,最后在二十年前的某个案件里受伤, 从此退出公安,调职去长野, 两年后死亡。

在他的档案记录中, 偶尔会出现某个以数字“47”为代称的协助者, 身份不明。

而“鹤鸣港事件”, 是1988年4月发生在秋田县一个如今已经废弃的港口的,一次针对「某个组织」(未说明)的行动。

那次行动的参与人员里就有黑泽阳, 和代号“47”的存在。

降谷零没找到那次行动的具体资料, 但想必涉及到某个特殊组织的档案是被归档到了别处;但他发现黑泽阳的档案记录里还有另一场发生在鹤鸣港的事件,那也是黑泽阳在公安的工作生涯的结束。

那是一场发生在1989年11月的惨剧。

“一艘因暴风雨偏离航线的游轮在鹤鸣港靠岸, 当时游轮上发生了13人死亡的案件,秋田县的警察前去调查,船上的幸存者们称,在那个暴风雨的夜里,有‘恶魔’降临,有人接受了恶魔的指令,开始自相残杀。

“由于船上大部分人都在暴风雨中被困数日,秋田县警方决定先将他们送往医院,可就在幸存者被送上列车,即将出发的时候,列车的中段发生了爆炸,部分幸存者与警察在本次事件中牺牲。

“而没人注意到的时候,那座游轮在海面的浓雾里悄然消失,所有证据都显示这座游轮并未离开港口……”

降谷零又翻看了一遍关于鹤鸣港游轮案的资料,因为并不是在东京发生的,所以这里只有基本的案件存档,而不是整个事件的过程;如果想搞清楚当时发生过什么的话,他还要去一趟秋田县。

值得注意的是,在一份特地列出来的失踪人员名单上,就有“黑泽阵”的名字。

降谷零让在秋田县工作的同事帮忙查过,在当年“鹤鸣港游轮案”的后续处理中,几乎所有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只有叫做“黑泽阵”的少年,名字被从名单上抹去了。

这很有趣。

在降谷零手里的这份名单上还有黑泽阵的名字,但秋田县的档案记录里,却好像从未有过这个人的存在。

不仅如此,降谷零顺着“黑泽阳”的名字去调查“黑泽阵”的时候,发现除了他在东京的某所初中上过两年学外,其余的痕迹都仿佛被抹消一样,什么都找不到。

这像是组织的手笔,但又不像。

降谷零想,若是那位先生想让一个人消失,自然可以做到这样的结果,可是为什么?如果鹤鸣港的那座列车就是所谓的“第47号列车”,那么写下那封信的人正在为乌丸莲耶找某个人,他们找到了黑泽阵,并把他带走,当时黑泽阵应该是处在“失忆”的状态……

但性格的伪装?也就是说当时能被查到的“黑泽阵”也不是他原本的身份吧。

抛开公安相关的信息来说,那个“第47号列车”,可能就是导致琴酒加入组织的关键。而那件事,也很有可能就是发生在鹤鸣港的游轮案的后续。

降谷零把档案一张张地、仔细地放了回去,再确认了一下时间,现在他要去秋田县,去那个废弃的港口附近调查完全来得及,FBI想必也能多撑两天。

不过这个点没有立刻开往那边的车,他也不打算在这种疲劳的状态下自己开车去,交通法规还是要遵守的。

于是降谷零给赤井秀一回了电话,说他有线索了,现在正准备去调查,让FBI再辛苦一下。

他本来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但赤井秀一这次意外的好说话,还关心了他的身体状态。

(赤井秀一:在查账了在查账了,我马上就能把那些被搞乱的账本整理回来然后开始查了,零君,你放心,你再多调查俩星期都没关系)

“所以你在调查琴酒?找到线索了吗?”赤井秀一在挂电话之前,随口问了句。

“有。”

“没有也没关系,毕竟他……什么?有?”

“我找到了他二十年前可能协助公安行动的线索,以及他父亲黑泽阳是公安警察的档案。现在我正准备去秋田县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降谷零已经走出档案室,正在收拾东西了,要带的东西几乎没有,背着包就可以出发。

他从抽屉里找出一把不属于自己的M92F,看了一会儿,又放回去了。

赤井秀一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确定?”

什么,当时听到的谣言竟然是真的,不对,这种事真的会发生吗?赤井秀一的第一反应还是波本搞错了什么,但电话那边的人的声音确实相当疲惫,他就没有继续踩降谷零的尾巴。

降谷零站起来,呼了口气,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才回答:“在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前,我不会做出任何判断。”

而接下来,他将前往真正的答案所在的地方。

电话那边的赤井秀一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降谷君,你认识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一个叫做高木涉的警察吗?我记得他有一次见到‘黑泽阵’,说他认识一位同样银发的、姓氏也是黑泽的前辈,或许他认识你说的那个‘黑泽阳’?”

高木涉确实认识。

降谷零找到高木涉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刑警刚刚结束在凌晨时分追逐犯人的工作,跟一位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点还没睡的名侦探江户川告别。他也没吃饭,转头就看到降谷零在看他,因为认识毛利小五郎的弟子——安室透,就跟降谷零打招呼。

接下来,两个没吃晚饭的人就在一家24小时开着门的料理店吃了夜宵。

“啊……你也认识那位黑泽前辈啊。”

暖色的灯,木桌,几乎没人的料理店角落里坐着两个下班的警察。两人都没打算喝酒,所以杯子里装的都是麦茶。

降谷零跟他聊了一会儿最近在东京发生的案件,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到了“黑泽”这个姓氏上,假装顺着高木涉的话问了黑泽阳这个人的消息。

高木涉特别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其实他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殉职了,我叫他前辈是因为以前有段时间他搬家到我家隔壁,我跟他说以后想要成为警察,黑泽前辈就说‘那样我就是你的前辈了’,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叫他前辈,父亲为这件事取笑了我很长时间。”

降谷零正在通过他的话来判断黑泽阳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黑泽阳表面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做出一副很随意地闲谈的样子,问:“所以你们是关系不错的邻居?”

高木涉摇摇头,相当不好意思地说:“虽然说是邻居,但黑泽前辈只是在我六七岁的时候搬来了两年,然后就调职到长野县去了,后来我还遇到过他,当时他还认识我,跟我打招呼呢。不过,那件事……”

“啊,那件事是指?”

“就是黑泽前辈的儿子的事,听说是被卷入某个案件后遇害了,我不是特别清楚。但那件事后不久黑泽前辈就调走了,说是想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高木涉正在从二十多年前的回忆里找出他想要的片段,但毕竟时间太过久远,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过去东京的街道、老旧的店铺,和那位有着罕见银发的前辈,以及……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