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野行舟
“等等?你冷静、冷静,你父亲肯定不希望你死在波本手里啊!”
半个小时后。
终于得到“小阵”不会去找波本承诺的伏特加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确定伏特加暂时不会干傻事的琴酒也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说实话他真的很想去找波本的麻烦 ,但“琴酒”已经死了,为了这点事就暴露自己的身份肯定得不偿失——相比起这个,他更好奇波本在他的棺材里找到了什么,毕竟他本人就在这里,而就诸伏景光所说,当时那些人抬走的棺材里是空的。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波本才怀疑他还活着?不,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件事不可能只有波本知道。波本会告诉所有人。
黑泽阵往回走,重新拿出手机,调出某个界面来。
他把自己身为“琴酒”时用的手机号码所接收到的讯息转接到这部手机上了。如今除了刚醒来那天看到的内容,还有几条新的消息。
From Vermouth(备注:老女人):
-(4月3日)我还以为你不会死在我前面呢,Gin。毕竟那位先生那么欣赏你,甚至远胜于欣赏我。
-(4月4日)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作为我们相识多年的纪念。愿你在地狱不得安宁。
-(4月6日)(刚刚)你本应该带走伏特加的。
你管这叫祝福?
黑泽阵看完这个女人的留言,毫无触动,直接删掉,但就在他想关掉界面的时候,却发现有人给这个号码发来了新的消息。
From Bourbon(备注:卖保险的):
-(4月6日)(刚刚)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我一定会把你找出来。
黑泽阵看了一会儿,也把这条留言删掉了。
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咖啡味的手指饼干,在寂静无人的桥上吹风,很久,他咔嚓一声咬断饼干,迎着晚风自言自语:
“到底是谁阴魂不散啊,波本。”
第007章 寒鸦自雨中折翼
洛杉矶。
此时的波本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被某个阴魂不散的“死人”找麻烦,毕竟他刚刚当上乌丸集团的新BOSS,这几天来翻遍了组织的陈年旧账,忙得焦头烂额。
当然他不是真的要给组织做个免费且高质的财务清算,只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将跟组织有关系的势力都揪出来而已。
在清查的过程中,他还看到了琴酒曾经打给那位先生的小报告。琴酒是这么写的:真要养着波本这种乱烧钱的玩意吗,一个贝尔摩德也就算了……
波本挑眉。
他去看那位先生的批复,发现乌丸莲耶是这么回答的:最起码这么嚣张的人不可能是卧底,而且我们有钱,Gin,不要在意这些小事。
琴酒回了六个点。
而且这样的对话发生了还不止一次,波本翻看这些零碎的对话,就好像那位据说已经死了的银发男人站在他面前,露出不为人知的抱怨神情来。
波本笑出了声。
没想到琴酒也会有这样的一面,是吧。他扔掉眼前的资料,靠在原本属于那位先生的位置上。
他换了把椅子,可空气里依旧残留着陈腐的味道,就像是灰尘正在暗中发酵;虽然所有人都建议他换个地方,但他依旧坐在这里,坐在琴酒死去的房间里。
他知道琴酒没死。
波本,或者说真名为降谷零的公安警察几乎可以肯定,琴酒没有死在这里。就跟当年诈死的赤井秀一一样,有些人不会死得那么轻易。
倘若琴酒刚进门就被那位先生派人往脑门上开了一枪,又或者在精心策划的爆炸陷阱里丧生,降谷零还不至于这么执着,让人调查一下现场也就结束了。
但贝尔摩德很清楚地告诉他,琴酒是“自愿”死亡的。
她带着笑说:“听说那位先生要他死的时候,他很平静地就接受了,也许他对新BOSS也很满意?”
那绝不可能。
降谷零很清楚他跟琴酒之间的关系有多差,两个人原本就互相看不顺眼;而他自己原本又是朗姆那边的人,琴酒和朗姆从十多年前就不对付。可以说琴酒要是能对他满意,那他就得怀疑琴酒是假的了。
因此,无论如何,他都找不到“琴酒愿意死的理由”。
BOSS的意愿?
琴酒虽然是BOSS的人,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尊重BOSS,他甚至会直接驳回BOSS的某些意见,连看都不看;
为了其他人?
在琴酒心里唯一还算能排得上号的估计就是伏特加了,但他走后,现在的伏特加比谁都更像一条丧家之犬;
难道琴酒真活够了?
不可能的。降谷零还清楚地记得他上次跟琴酒见面的时候,琴酒连讽带刺地对他说“放心,在某些人死之前我还不会死”。
——所以琴酒没死。
琴酒没有自愿去死的理由。降谷零将资料攥在手心,攥成一小团,丢进了垃圾桶。
事实上为了证实琴酒还活着,他已经派人去挖了琴酒的坟墓,却只在里面找到了一封BOSS的亲笔信:
“不要找了,我将他葬在了别处。”
很显然,BOSS早就猜到波本可能会去找琴酒的尸体,并且做好了安排。
BOSS不信任他。
降谷零很清楚BOSS不可能完全信任他,即使将剩下的计划和复活的可能都放在了波本手里,但BOSS最信任的还是琴酒,所以琴酒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
就像蛰伏在黑暗中的阴影,随时准备刺出致命的尖刀。
他必须尽快找到琴酒。不然这场持续了百年的战争不会轻易结束。降谷零咬牙切齿,继续伏案工作。
……
与此同时,东京的清晨,黑泽阵正在散步。
他姿态轻松,步履悠闲,完全没在乎大洋彼岸有个卧底警察正在掘地三尺地找他。
他在看风景。
凌晨三点钟能看什么?
看沉睡的夜色,看午夜的霓虹,看无人的街道上依旧播放着广告的LED大屏;看四点钟的海棠花,看五点钟的破晓白,看六点钟的上班族急急忙忙奔向日出。
这座城市的繁忙和喧嚣都与他无关,黑泽阵走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夜的阴影将他温柔包裹。
黑泽阵的心情比以往二十年间的任何时刻都要好,在看到朝阳升起的那一瞬间,他站在寂静的街角,注视它升上天空,将沉睡的城市唤醒。
他开始往回走。
路过昨晚那条小巷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了顿,又想起被他捏碎的那个窃听器来。
这附近一向平静,居民也少,各种各样的案件也极少光顾——就是因为没什么人,他才会把失忆的苏格兰放在这里。所以,要说那个窃听装置是针对其他人的未免也太过巧合。
对方在监视的人无疑是他或者诸伏景光,但就算这样,也没必要安装在那种角落,除非他们就是在各种地方都做了同样的设置。这样不计成本的作风八成是某些“熟人”,还得是相当有钱的熟人。
可他从回到东京开始,接触到的唯一的可疑人物就是——
那个正在从货车上卸东西的粉毛眼镜男。
等等,为什么这家伙会出现在黑泽家所在的公寓楼下?
黑泽阵停下脚步,盯着那个叫做冲矢昴的粉毛年轻人正在指挥搬家公司的人搬东西。
冲矢昴一抬头,正好看到往这边走来的黑泽阵,就笑眯眯地向他喊:
“阵君!早上好啊!”
“……”
黑泽阵觉得不好。很不好。
他站在原地不动,重新打量这个粉毛的“老师”,觉得对方看起来是越来越让人反感了——那种熟悉的、遇到某些人的感觉。
跟某个该死的FBI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你在搬家?”黑泽阵问。
“对,其实我之前住的房子就要到期了,正在找新的住处,但太贵的房子又租不起,正好这边的公寓很便宜,而且跟五十岚老师所在的医院比较近,我就收拾东西搬过来了。”
冲矢昴说着,就提着一些东西往楼上走,一直走到五楼,在黑泽家隔壁停下。
诸伏景光听到声音,就打开门,黑泽阵本来就要回家,也跟了上来。
面对这两个人的目光,冲矢昴自然地说:“而且刚好就住在你家隔壁呢。”
冲矢昴跟搬家公司的人一起进了门。
门外的黑泽阵抄起了放在楼道角落的拖把,吓得诸伏景光一把抱住他,惊恐地小声喊道:
“快住手!就算冲矢先生不无辜,搬家公司的人也是无辜的啊!”
黑泽阵啧了一声,把拖把放回原位,心想,冲矢昴,你又捡了一条命啊。
他说没事,这是在我们家门口,我不会在这里动手的,你先放手;
诸伏景光不放,说,你先保证离了家门口也不会去灭口,要知道冲矢先生只是个柔弱的老师,他被你敲一棍子是会死的!
黑泽阵:……
他可不觉得那个叫冲矢昴的人能柔弱到哪里去,毕竟能提着那堆重物上五楼还谈笑风生的人,在这个普遍缺乏锻炼的社会里已经不多见了吧。(冷漠)
就在这个时候,冲矢昴从门里走出来,看到他们两个抱在一起,说:“你们感情真好啊。”
诸伏景光笑着回答:“是啊,我跟小阵的感情可好了!对了小阵,正好时间还早,我们来帮冲矢先生收拾东西吧!”
黑泽阵暗中磨了磨牙,说:“行。”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粉毛眼镜男的家里有什么东西。虽然他也不觉得对方会在这里露出马脚就是了。
……
结果他们翻出了琴酒的照片。
现在的情况就是黑泽阵、诸伏景光、冲矢昴三人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黑泽阵要打人的手已经快要按不住了,全靠诸伏景光保护冲矢昴的人身安全。
接下来他们就看到冲矢昴愣了一下,以一种相当精湛的演技将夹在CD盒之间的照片拿起来,目光有点怀念地看着上面穿着黑风衣路过的街头潮人琴酒。
很久,冲矢昴才缓缓开口:“其实,阵君,我跟你父亲是认识的。”
黑泽阵正在背后跟诸伏景光掰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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