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风清水
什么都不知道，也根本分辨不出幻境、梦境和现实的区别，甚至连自己如今所处的情景也不知道，犬夜叉直接自闭了。
心情复杂.jpg。
见犬夜叉抬头朝他看来，夏树撇了撇嘴，很不高兴地说：“醒了？醒了就起来啊！难不成你还等着我把午饭端到你面前？”
“出来吃饭，吃完饭去接委托赚钱。家里没米了，拿到报酬记得去买。家里等着你挣钱呢，你再懒下去我们连米汤都喝不起了，只能吃野菜团子！”
……这又是什么发展？他接什么委托，他和夏树变成一家人了，家里还要靠他养家？
呵呵……他一定是在做梦吧，一定是被困在梦中还没有醒过来。
干笑一声，犬夜叉决定跳过这些没有价值的日常对话，直截了当地问：“桔梗在哪里？”
这里处处都透着古怪，但犬夜叉知道问夏树是问不出什么的，他想不如先想办法和桔梗碰头。也许见到桔梗，他就能分辨出这里到底是梦境还是幻境——总不可能是现实吧，他和夏树不是一家人啊！
“桔梗？”夏树一脸茫然，“桔梗是谁？我不认识啊！”
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犬夜叉哽了一下，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不对劲了，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除妖村。”夏树用一种看傻子、你脑子坏了吗的眼神白了犬夜叉一眼，冷嗤道，“你是不是还想问你是谁、我是谁？不用你问，我直接告诉你。”
“你叫犬夜叉，是村里实力最强的除妖师；我是你弟弟夏树，刚开始修行，还没有能力接除妖委托。”
“父母早死，家里就我和你两个，哦，不对，我们还养了一只叫云母的猫又。我们说好了，等我长大了，云母就是我的搭档，现在只是暂时借给你当除妖伙伴，免得你一不小心死在外面。”
犬夜叉：……他耳朵是不是坏了？
被夏树科普了一遍背景设定，犬夜叉晕乎乎地摇了摇头，突然有点怀疑人生：他，一个半妖，是怎么变成除妖师的？还有，他和夏树莫名变成兄弟也就算了，云母又是什么鬼，他是犬妖，为什么要养一只猫又？
不行，他不能把这些当真，要坚信这些全是假的！
他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不能对自己产生怀疑，否则有可能沉浸于幻境中难以自拔，彻底忘了自己本来的面目，再也回不去现实。
犬夜叉使劲摇了摇头，提醒自己不能被迷惑，他得出去看看这除妖村长什么样子，得打听枫之村的消息找到桔梗。他不可能是除妖师，眼前的都是假的，他唯一要做的是找出方法打破幻境。
迈步往房间外走去，犬夜叉这才发现他现在完全是人类的模样，体内的妖力荡然无存，浑身上下找不到半点妖怪的特征，就连火鼠裘也不见踪影，他现在穿的竟是除妖师常穿的劲装。
出门后，犬夜叉无视村中长相眼熟的村民闷头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就是枫之村。村里所有的建筑都和枫之村一模一样，甚至就连村里来往的村民都那么眼熟，都是他见过的枫之村的居民。
只不过，不管犬夜叉开口询问谁，村子里的人都回答他这里是除妖村，都说根本没听说过枫之村，也全都不认识名叫桔梗的人。
犬夜叉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可结果却不是他拨云见雾、找出了幻境的破绽，而是他快要被村里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搞得开始怀疑自己。
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绽，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真实，他根本分辨不出虚假和真实……他用力掐过自己很多次，他能感受到疼痛，但并没有醒来，这让他越发迷惑和烦闷。
在村里转了一圈，不仅没有成果还差点把自己转晕，犬夜叉垂着头灰溜溜地打算回去找夏树。
既然一切的源头是夏树，要考验他的也是夏树，那夏树身上说不定能有线索……最重要的是，他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咕咕地叫个不停。
犬夜叉简直不敢置信，他居然会觉得饿？不管是做梦还是幻境，都不可能让他产生饥饿的感觉吧？难道说，这里就是现实，他现在是人类，是除妖师，所以才会肚子饿？
不不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犬夜叉使劲摇头打消这个念头：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是除妖师。他很清楚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是半妖，是十六夜和犬大将的孩子。
“妖怪，有妖怪！”
犬夜叉刚远远看到他出来的那座木屋，就听得附近响起吵闹的喧哗声，有动静闹了开来：“有妖怪闯进村子里了！老弱妇孺快躲进屋子里藏好，其他人拿出武器跟我一起上，退治闯进来的妖怪！”
“犬夜叉，你还愣着做什么？”
犬夜叉还在发愣，就见麻世手拿飞来骨匆匆朝喧哗闹起的方向跑了过去，路过他时一脸急切地说：“快跟上，和我一起去对付妖怪。闯入村子里的妖怪不好对付，必须要你这个最强的除妖师出手。”
身为半妖，从来被妖怪鄙夷不屑的犬夜叉对妖怪从没有亲近之心，但他也很少主动攻击妖怪，很少与妖怪发生冲突。
犬夜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和妖怪彻底对立，甚至成为除妖师肩负退治妖怪的责任。
这太奇怪了……
下意识地跟着麻世往前跑，等见到了换上除妖师装束、严阵以待的村民警惕防备的对象后，犬夜叉只看了一眼，就登时愣在了原地，张大嘴傻乎乎地呆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被除妖师们围在中间，被曾经的枫之村村民们刀剑所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桔梗。
她穿着火鼠裘，披散着乌黑长发，赤脚而立，打扮与曾经的犬夜叉一模一样。
桔梗……是妖怪？而他现在……是除妖师？
抿紧唇，犬夜叉的心突然沉了下去：除妖师和妖怪是敌人，有着对立的立场；可巫女与妖怪其实也是如此啊……
他一心想和桔梗在一起，却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中间隔着什么；他用尽各种方法对桔梗好，却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为她想过，没有站在她的角度设身处地地为她考虑过。
麻世紧握着飞来骨，眼神警惕地盯着被众人包围却依旧自若沉静的桔梗，厉声质问道：“妖怪，你闯进村子里是打算做什么？”
桔梗姣好清丽的脸庞上神情清冷淡漠，她冷冷说：“交出四魂之玉。除妖村世代守护溶洞中的遗迹和四魂之玉，我知道玉就在你们手中。”
说着，桔梗环视一圈，冷冽清寒的目光就落到了傻愣愣站在那里的犬夜叉身上：“玉在你身上。”
似有所觉的，犬夜叉低头一看，就见一枚晶莹剔透的紫晶宝珠挂在他的脖子上。
虽然从未见过，可犬夜叉可以确定，他脖子上的宝珠就是四魂之玉，而他的责任就是守护这块通灵宝玉。
第045章 45立场
“犬夜叉, 别发愣了，快拿出你的武器来杀了妖怪！”
麻世大吼一声，一边呼唤愣在原地发呆的犬夜叉, 一边将手中的飞来骨重重掷了出去。
骨制的兵刃并非刀、剑、斧头、镰刀等平日里常见的兵刃，但麻世修行多年, 对飞来骨的掌控如臂使指一般指哪打哪、顺遂由心。
飞来骨旋转着朝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桔梗刮了过去, 在桔梗迅速跳起避开这一击后，飞来骨并未伤到围住桔梗的除妖师，反倒打着旋又重新掉头朝着桔梗旋了回来, 简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瞄准一个目标。
而站在人群外愣神的犬夜叉这才反应过来麻世要他做什么, 麻世要求他出手, 驱逐甚至是杀了闯入除妖村的“妖怪”桔梗。
“不…不……”犬夜叉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连连摇头, 急得口齿不清地拒绝, “我不能这么做, 我、我绝对不会伤害桔梗！”
听清犬夜叉的拒绝, 无功而返收回飞来骨的麻世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犬夜叉, 你在说什么？她是妖怪，你是除妖降魔的除妖师，你忘了你的责任了吗？”
麻世紧盯着神情无措却梗着脖子表示绝不会伤害桔梗的犬夜叉，他失望、愤怒、寒心；他望着犬夜叉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背叛者, 一个倒戈向敌人的逃兵；他大失所望，更不敢置信。
“犬夜叉，你疯了！”麻世咬牙开口, 脸上的表情不知何时变得麻木漠然起来, “你是除妖师，怎么能对妖怪生出感情？你这样做, 将你的责任置于何地，将我们置于何地？你是要背叛除妖村吗？”
麻世的这番质问听在犬夜叉耳中，如雷贯耳一般震得他整个大脑嗡嗡的，他脑海中种种思绪纷乱交杂，一瞬间像骤然沸腾的热水一般炸了开来。
“你是巫女，怎么能对妖怪生出感情？你这样做，将你的责任置于何地，将我们置于何地？你是要背叛枫之村吗？”
幻境中的麻世质问着身为除妖师的他，可犬夜叉联想到的，听到耳中的，却是现实中的枫之村村民在质问桔梗，质问她为什么要抛下巫女的责任，为什么要和极为危险的半妖接触。
是，犬夜叉也可以将事情往好的方面想：枫之村的村民受桔梗恩惠颇多，一向对她这位守护巫女尊敬有加、感恩戴德，绝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不会当面质问桔梗，与她为难，他不该担心这个。
可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总不能因为桔梗对枫之村的村民帮助良多，一直尽心尽力地守护枫之村，就要求村民们克制恐惧接纳一位妖怪吧？
人心难测。
作为半妖活了百余年，受过妖怪的白眼鄙夷，见过人类的排斥抗拒，犬夜叉很清楚大多数人排斥妖怪的真正缘由是他们心中的恐惧。
比起强大可怖的妖怪，人类太过弱小。
任何一个人面对能轻易掌控他性命的存在时都无法保持冷静，本能的恐惧很难克服，也许确实有心善的好妖怪，可哪个人敢去赌自己碰上的刚好就是个善妖？敢去赌妖怪不会伤人，自己能全身而退？
身处幻境之中，被套上了除妖师的身份，犬夜叉反倒能做到发自本心地理解许多人对妖怪、半妖的排斥和抗拒。很多时候，他们未必怀有什么坏心，也没有伤人的恶意，大多只是为了自保。
但正因为犬夜叉能够理解弱者对强者的天然恐惧，他才越发痛苦，越发意识到横亘在他和桔梗中间的不只是桔梗还没有回应他的心意，他们中间还有太多太多现实的问题需要考量。
犬夜叉蠢笨单纯时想不到这些，所以他可以勇敢无畏地追在桔梗身后，费尽心思地讨好她，不顾她最初的冷淡和无视。
可等犬夜叉在夏树的引导下清醒地意识到他们所处的困境，他发现自己竟然再难以做到继续勇敢下去。
不是他退缩了、胆怯了，被眼前的困难吓到了，是他害怕桔梗会受到伤害，他怕他的勇敢反倒会成为刺向桔梗的利刃，怕他的心意对桔梗来说是负担和挂累。
犬夜叉不会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剖白自己的心意，他只知道，他就是想对桔梗好，就是想桔梗过得好。
等犬夜叉回神时，身穿火鼠裘的桔梗已经不在了，似乎暂时被麻世等除妖师联手逼退了。值得庆幸的是，村中没有出现伤亡，闯入村子的桔梗似乎就是为了四魂之玉而来，并没有伤人的意思。
将飞来骨插回背后的卡位，麻世失望地看了自始至终都没有作为的犬夜叉一眼，心灰意冷的他再没有和犬夜叉说一句话，既无责怪也去劝诫，却是直接甩手离开了。
不只是麻世如此，之前从村里各处赶过来团团包围住桔梗，尽心尽力阻拦她、不让她闯进村子深处，保卫家园的除妖师们也是如此，俱是眼神失望地看了犬夜叉一眼便直接离开。
没有生气的怒骂，只有无声的冷漠和排斥，眼前这一幕让犬夜叉浑身发冷，全身僵硬，好像看到了不被众人理解的桔梗，看到她面对村民的失望、怨怪和无声的排斥。
“回去吃饭了。”就在这时，夏树从犬夜叉身后冒了出来，牵着他的手把他往家里拖去，“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不吃饭等着饿死成佛啊？”
熟悉的带着点嘲讽的毒舌话语让犬夜叉回过神来，他苦笑着问：“夏树，我是不是很笨啊？”
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夏树老是骂他没脑子了。在很多方面，他确实有失考虑……俗称脑子缺根筋，明摆在眼前的事情都想不到。
“恭喜你，犬夜叉。”拽着犬夜叉往家里走，夏树闻言撇了撇嘴，难掩嘲讽地嗤道，“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聪明了一回。这让我意识到你脖子上顶的东西还有点用处，原来不只是单纯的装饰品。”
犬夜叉：……
一阵无言时，犬夜叉突然听到一阵“咪咪啾”的叫唤声，本是细软嚅甜的叫声却充满了幸灾乐祸，仿佛是在大声嘲讽他一样。
顺着叫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犬夜叉就见一只巴掌大小，像猫又像狐狸、长着两条尾巴的小东西蹲坐在夏树肩头。
见他看了过去，这小东西不仅不怕，嘴里咪啾的嘲讽声反而更大了，毛绒绒的可爱小脸上更是露出嘲讽的笑容，挑衅似的冲犬夜叉挥了挥爪子，摇了摇两条毛茸茸的尾巴。
“这是什么？”犬夜叉挑了挑眉，看向二尾小猫的目光颇为不善，手有些痒痒地想伸爪子挠上几下，也不是对它有什么恶意，就是贱贱的想逗弄它一番。
“这是云母，我养的二尾猫又。”白了犬夜叉一眼，夏树鄙夷道，“刚夸你聪明，现在又变傻了。我养了云母好多年，你也和云母结伴出过除妖任务，怎么突然就不认得了？难道撞到了脑袋？”
打量了云母几眼，犬夜叉眨了眨眼睛，总算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云母：他与夏树初相识时，他将夏目从除妖师身边带走时，那个除妖师就是骑着一只怪模怪样的二尾猫对他们紧追不放，想来那只猫又就是体型变大的云母。
明悟这一点后，犬夜叉琢磨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露出小小的尖牙。
到此刻，他终于可以确定他身处幻境而不是身处现实，在这个困住他的幻境当中，为他杜撰了除妖师身份，将桔梗的形象与原本的他做了替换，假装是他弟弟的夏树暴露了他的一点私心。
——他喜欢除妖师养的那只小猫又，喜欢那个叫云母的小家伙。现实中夏树没能将云母从除妖师手中拐过来，在幻境里便忍不住放飞自我，将云母变成了自己的宠物。
停下脚步，犬夜叉抬手摸了摸夏树的头，将一头细软乌黑的发丝揉得乱糟糟的像是鸡窝：“谢谢你夏树，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这个幻境不用继续下去了，你想让我懂得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再继续下去，他也不可能作为除妖师去伤害成为妖怪的桔梗，这样的话，这个考验就算是他通过了吧？
犬夜叉话一出口，霎时间，周围的景象登时变作了一片虚无空白，犹如褪色的化作一样从彩色转为了黑白。
幻境中人设是犬夜叉弟弟的夏树仰起头朝犬夜叉挤了挤眼睛，给了他一个赞扬的眼神，然后才面露迷之微笑说：“好吧，这个幻境就算你闯过了。后面还有好几个，咱们不着急，慢慢来！”
犬夜叉在这个身份互换的幻境中明悟了许多，也看到了他和桔梗中间横亘的矛盾和困境，但……这远远不够。
他和桔梗中间隔着的，又何止是巫女与妖怪的敌对立场，何止是人类对半妖的排斥和抗拒。远的不说，就只说寿命这一点，就是他们绕不开的问题之一。
别看犬夜叉看着才十六七岁，还是个少年，可他真实的年龄已经一百五十岁了！
一百五十岁对犬夜叉来说不过刚刚成年，可对人类来说，那已经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寿命了。
夏树说还有好几个幻境，那就真的是一个又一个幻境轮着来，半点也不打折扣的。犬夜叉以为自己长脑子了，夏树却觉得远远不够。
他宁愿犬夜叉经历这一波幻术洗礼后放弃桔梗，也不要他傻愣愣地杵在那里等人利用。简而言之就是宁缺毋滥，宁愿孤身奋战，也不要猪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