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见晓
虽然是族中请托,毕竟当初他自己争取,想要从戎,并认为这是最后机会。
“唉,不算什么,太常卿年迈,说不得我再过两年便能紫绶金印了。”司马朗心中苦涩,但事至于此,显然已不可挽回,“日后,我一族兴盛,就倚靠仲达了。”
“兄长言重,小弟岂敢。”司马懿当即叩首,朗声道,“日后,弟当尽心辅佐兄长,绝无二志。”
司马朗闻此恳切之辞,不由动容。
“弟何言辅佐,我等兄弟,同心协力,我族岂能不兴。”
“阿兄!”司马懿亦抬起头,满脸感动。
【共和二年,春三月,太尉荀柔东巡。】
第297章 行道迟迟
春风嘉柔,吹我襟怀,黍离萋萋,君子秩秩。
君子秩秩,洵美且武,太尉兴师,君子从之。
显允君子,展也大成,太尉东征,万邦则怡!
雄壮的鼓乐,伴着合唱,在长安城南郊响彻,震荡原野。
荀柔立于将台上,左悬牦节,右挂彤弓,望着旌旗猎猎,兵戈如林的盛景。
清风浩浩荡荡,赤色冠缨飘拂,宽长袖摆、衣裾扬起,迎风而立,使人不亦快哉。
就人数而论,不过一万人的军队,远未及他曾统领过的最大规模,但是他征伐生涯中,最浩大、郑重、威严赫赫的出征仪式。
从军事讲,这是炫耀武功,震慑诸侯,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止对外。)
从政治讲,这次出征,象征着大汉重归统一,天下不再战乱,百姓将回归平静生活。
而于荀柔而言,重整天下,包揽九州。
完成这样一件事业,带来的成就感,远远不是名、位这些东西所能比拟。
三牲齐备,鼓角齐鸣。
荀柔双手捧起秬鬯一卣,献之于天地。
长空无云,湛蓝如洗,大地辽阔,稼穑青青,所谓谁主沉浮。
卜士在台前占卜,得“吉”。
“万岁!”
“万岁!”
“万岁!”
众将士高举武器,击盾山呼。
绛衣玄袍的青年太尉,站在高台之上,衣带随风,神情肃穆,左立牦节央央,右侧彤弓荡荡,一摆手而呼声起,一挥袖则三军从,一时间,不知令多少人仰止,又令多少人心猿意马,以为“彼可取而代也”。
之后,便是起程。
是先“问候”刘表,还是回程时在前往荆州“探望”,荀柔曾与荀彧荀攸、及此行两位军师一起商议过。
荀彧认为刘表其人,“志大才疏,必不能守土。”
荀攸则曰,“刘表多疑少决,不识见变,不能服其众。”
最后,华歆补充,“刘景升父子相类,只知座谈招客,略无才器,太尉大军一至,其人必局促,束手无所为。”
既然大家一致认为刘表不敢反抗,荆州当望风而降,那他自然先去南阳问候,顺便借荆州水军一用。
行程伊始,荀柔有意先放慢速度。
每天走二十里,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每日士兵休息,文吏、武官再被使唤得忙起,每天重申军规纪律,三不五时一次巡查,隔三叉五搞次活动,蹴鞠绳戏、篝火宴会、上山打猎,下水摸鱼。
主打一个上紧下松,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所谓欲速不达。
张愧三千子弟兵,甘宁两千新水军,长安新募的良家子,太学新教出的青年武官,以及各种找关系塞进来的文吏、武士,就连两个军师,都是崭新崭新,锃光瓦亮。
这么些人,不是没跟从过他,就是没上过沙场,成分复杂,彼此更不熟悉,他不将他们盘圆润,将来得翻船。
况且,孙坚虽叫嚣得厉害,但袁术在扬州也经营数年,拉拢了许多地方豪族、豪帅、大盗匪寨,且也同其兄袁绍一样,对少数民族多番笼络,南方山越与之勾连,其势力兵马并不算少。
再加上扬州水系发达,水路交通纵横,易守难攻,纵使一冬无冻,孙氏占据优势,也只能一直僵持。
既不着急,荀柔就先往霸陵,看看昔日名门子弟的劳改情况。
“都在那一片住,太尉仁爱,许居于逃人所余里舍,平日卑下不许他们出田地外界,就是死人,都只埋田边,至今未使一人遁逃。”身材高大,腰腹十围的屯兵校尉赵融,殷勤在旁引导解说。
“赵将军辛苦。”荀柔看出他的殷切急迫,知道战事结束后,新兵招募暂停,赵融被闲置,大概有些心慌。
他其实不怎么担心人会跑。
方圆数十里,荒岭草泽,那些贵族子弟跑得出去,能不迷路都够呛,更别说山岭中还多野兽。
“岂敢岂敢,”赵融立即躬身道,“卑将闲居于此,不能为朝廷效力分忧,常自愧领俸禄,哪称得辛苦。”
“话非如此,赵将军驻扎此处,不畏孤寒,尽忠职守,便是为朝廷效力。”荀柔摆摆手,“霸陵此地,有川泽平原,适合练兵,日后还要继续辛苦将军照管。”
先秦西汉时,全民皆兵,乡里丁壮皆要服兵役,操习练武,如此影响生产生活,是有些过分了,
东汉以来,兵役近乎废弛,招募周边归化胡族为战,社会经济一度繁荣,但终究造成国家经济负担,最后经济破产。
这些年,荀柔一直有意控制中央兵卒数量,就是想将军队职业化。
预备卒基础训练,日后归于各地亭所,为半职业后备军,平时工作负责地方治安,担任杂役。
从中选出精兵,进行各种专业化训练,分出不同兵种。
各地方依据情况,兵种有一定倾向,比如南方水军,北方骑兵,西南山地兵,在中央,则各个兵种都有常备。
甘宁的楼船师,已算是一部,其余各部则将日后逐渐完善。
京畿常驻军,日常训练自然是分开安排,但还要有进行大规模军事演习的地方。
霸陵靠近长安,有山有水有林有原野,又不必担心扰民,就是他看好的地方。
赵融听出还要留在此看场子,神情有些失落,却还是连声应下,表示自己一定继续认真守职,决不懈怠,并继续殷勤引路。
不提太尉手下多少年轻大将,就看随行这些青年才俊,也足以让他危机感满满,不敢讨价还价。
过去招摇过市的名门子弟,种田半年,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一群头发蓬乱,满身泥泞,衣衫褴褛的人被士卒带着,摇摇摆摆走来,荀柔第一反应
好一群丧尸!
人群一见荀柔,全都扑上来,被卫兵阻拦后,就地扑下,嚎啕大哭,以头抢地,争相认错。
“辛苦啊。”荀柔可怜得摇摇头。
啧啧,这场面,知道的是一群被劳动改造的士族子弟,不知道还以为在黑牢里关了半年,才放出来。
“太尉”
一群人当即眼泪汪汪抬头。
“我等不苦!”有机灵的道,“我等深受国恩,却不知百姓辛劳,如今方知稼穑艰难,知民生多坚,此太尉之教诲,我等已明白太尉苦心,终生不敢忘怀。”
他这话一说,立即一些人跟上。
“是,我等知道了!”“我等明白,明白!”
啧啧,瘦成这样骨瘦如柴,口条还没退化,看来应该没受什么稼穑之苦。
荀柔心里摇头。
他们的待遇已经很好了,霸陵山清水秀,田地肥沃,随便撒点都能有出息,但去岁无收就算了,眼下正是农忙之时,一个个的,瘦是瘦,脏是脏,就一点不像庄稼人连刘辩都不如。
“请太学遣两个农家弟子来,教导一下,让他们认真见识见识农夫辛苦。”
“是。”一旁文吏应命。
“再给每人布衣二领。”
荀柔虽无怜悯,但还是给了两个甜枣。
“若有人得疾病,许请赵将军延请医工诊治。”
能熬过前面一年,也算是人才,又能读书写字,改造改造,将就着用,反正家底抄光,都算寒门子弟了。
……
“这是昨夜偷出营寨之人名单,请太尉过目。”
在霸陵停留一夜,次日清晨,荀柔寝衣未更,早饭才端入帐,衣冠端正的陈群便来入见。
“坐。”荀柔脱下寝衣,丢在榻边。
“不敢。”陈群将手中纸章递给侍卫,依旧端谨肃立。
“可用过早膳?”
“尚未。”陈群一拱手。
荀柔在亲卫服侍下穿上直裾外衫,瞥了一眼纸张厚度,又转头向陈群一望嚯,好对称的黑眼圈。
“那便在此一道用收起来吧。”他向捧着纸章的侍从一挥手,接过侍卫手中腰带,自己穿系起来。
陈群站在一旁看着士兵,将纸放进匣中,抿了抿唇,再应声答,“是。”
“昨夜辛苦。”荀柔转身回榻,看他还站着,便招招手,“待归京后,你再将这些记存归档太尉府库。”
“太尉不知道他们出营去做什么吗?”陈群隔着食案望过来。
“还有什么,自然是去见种田人。”荀柔将案上肉脯向他让让。
“太尉既然明白,何为纵其私下勾连!况且,擅自出营本是重罪。”陈群倾身,倚案急言。
“我知长文勤谨忠耿。”荀柔见他不要,将肉脯倒进汤里,“但昨日之事,就算作特许吧,日后还望长文一如既往,严察军纪”见陈群还露不服,他露出无奈,“我难道,还能将人都杀了?”
“可”
“开饭!时候不早了,不要耽误启程。”正好卫兵将陈群早饭端来,荀柔连忙示意赶紧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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