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见晓
用进废退。
他受伤之后,影响右手活动,以至于握笔手抖,但不练回来,总不能手抖一辈子,再一辈子都不动武。
这天下要乱,就是族中,他也再三向伯父表示请少年童子们多用心习武,就算不上战场,也不能看着匪徒来了,只会“镇定从容”吧。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傻。
廊下很快悄悄围了很多人。
“公达,”荀柔剑势收起,准备休息片刻,一眼望见围观群众里的荀攸。
广袖深衣的荀攸,就似一竿生在墙角的翠竹。
“小叔父,”荀攸上前一揖。
“公达也疏忽武艺许久,”荀柔一笑,“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温习一下如何?”
人群中发出一阵抽气声。
“敢不从命。”荀攸一脸沉静答应,“容攸回屋换件衣裳。”
荀柔忍不住一笑,看破他平静表象下的不情愿,一挥手,“快去快回。”
他回到廊下休息,忽而感到身后动静,机警地脚步一动,同时回头。
一件雪白狐裘跌落在地,伸着手的少女神色诧然,与他目光一对,瞬间涨红脸,慌张跪下,“婢子冒犯,请公子恕罪。”
“不必,起来吧。”荀柔弯腰拾起狐裘,递给对方,“这是哪来的?我记得,公达已命人将府中库房东西封存?”
金百斤,锦缎百匹,还有各色金玉装饰,还体贴准备了一队十人歌舞伎,在到达第二天,荀攸征得他同意就将库房入册封箱封库,歌舞伎更直接退给何大将军了。
“是、是大将军命人昨日送来的,”少女仍然跪在地上回答道,“大将军听说先前那些俗物,二位公子都不喜欢,便又命长史重新置备了送来。”
荀柔忍不住蹙眉。
他记得何进在颍川时,并没有这么奢侈。
当然何遂高如何行事,同他荀柔没有关系,“快起来吧,地上冰凉,这回来的东西,你去造册找间屋子放好。”
“可是……”
“哈哈,阿善清简依然。”
随着皮靴咄咄脚步之声,荀柔回头,只见胖成过去两个的何进走在最前,身后文士兵甲簇拥,赫赫烈烈、意气风发出现面前。
“何大将军。”荀柔心里叹了一声,躬身行礼,“柔近已年长,还请将军不要在这般唤我了。”
院中站的仆从,簌簌俯身跪地。
“此乃亲近之意,”何进上前扶起他的手臂,见荀柔神色不动,一笑道,“君既不愿,我日后不这样叫便是。听闻你生病,早欲前来探望,只是如今将近年关,琐事繁杂,直到今日才抽出空暇。”
原来你也知道将近年关?
“看来卿已病愈?”
他还没说要跟何进干呢,卿都叫上了?
“拜见大将军。”
“还”没换好衣裳的荀攸,依然穿着方才的典雅广袖深衣回来了。
“公达,”何进满脸笑意,热情道,“我日夜延颈望君,如今可算再见了。”
“不敢。”荀攸在外人面前,简直惜字如金。
“公达仍一派持重少言。”何进似很理解他似,点头笑道。
荀柔垂眸含笑,“却是将军,威仪烈烈,远胜当年。”
何进先忍不住大笑,继而收敛成微微含蓄笑意,“阿善如今亦胜当年。”
“请堂上安坐。”好的,还是熟悉配方,何进比过去强点,但并没有更聪明灵敏,“王长史请。”
荀柔向何进身后跟随的王谦含笑施礼。
“公子也请。”
王谦亲见何进与荀柔相处,终于完全踏实了。
入堂之后,仆从奉来热酒,依次倒上。
何进不急喝酒,先将同来的另一位文士介绍给荀家叔侄,“主簿陈琳,陈孔璋。”
好的呢,荀柔面色含笑,同大侄子一同向这位文学家致意建安七子之汉末第一喷子。
最出名的大作《为袁绍檄豫州文》,其中透露的曹家黑历史,为后世学者研究曹老板留下宝贵历史资料。
陈主簿先还了礼,环顾堂中,十分温和道,“荀君以为入乡随俗,客随主便如何?”
“听闻庄生入雕陵之樊而忘真,见栗林虞人而不庭。”
庄子在栗林里玩得正嗨,恰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心中竦栗,意识到自己入乡随俗忘记本真,于是丢掉弹弓跑掉,守林虞人不懂他,见他随意乱扔垃圾,就追着他骂,至使庄子郁闷三个月,关在屋子里,不走出庭院。
好吧,关于入乡随俗,孔夫子比较鼓励,和庄子就正好相反。
不过,反正这就当辩经嘛。
“公子果然博学机辩。”果然,陈琳并未质疑他一个荀氏儒家传人,居然用庄子作答,就安稳坐回去了。
交锋这一轮,何进这才开口,他此来除了看望二荀,主要是亲自来聘请荀柔给刘辩补课,并解释前后因果。
望着他自信的表情,荀柔回忆起当年,何进在颍川时,对荀家多有照顾,本着良心,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孔子曰中庸,老聃曰无为,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盛极必衰,天下之理,将军封无可封,已至绝地,尚不自知?”
这盆冷水,也不知道原本历史上是谁给他泼的?
第73章 汉孝灵帝
何进一头冷汗,满脸惊恐的带着王谦和陈琳走了。
荀柔没给他出主意,推托以方才进京,不了解雒阳情况。
这当然也是实话。
固然,荀氏居颍川,对雒阳种种消息十分灵通,但十余年未曾涉足此地,和他爹那一辈当初随意来去、总领风流,情况自然大不相同。
不过,从何进诚惶诚恐的态度,荀柔还是察觉到一点东西。
“先前听闻天子并非昏聩无智之辈,如今看来,大概不是虚言。”
汉灵帝如果当真好糊弄,何进绝不会这样害怕。
荀攸沉默点头。
“公达以为,天子究竟是什么人?”荀柔望着摆在面前的酒盏,“他若是被宦官哄骗,最多不过就是傻,宦官哄得他,别人自然也哄得,但若他果然心有城府…”这才可怕。
“无论如何,小叔父前去觐见,需千万谨慎小心,保重自己为要。”荀攸眉头微皱担忧道。
汉灵帝是一个怎样的人?
跟着小黄门,走在北宫西园道路上,荀柔仍然在想这个问题。
这是一处漂亮的园林,位于洛阳北宫细面,地面铺着光滑的青石板,屋檐被清理得不见一点雪迹。也不知如何做的,整个园中树林茂盛一如夏天,林木之上,锦缎扎花几可以假乱真,穿着轻薄的漂亮宫女,不断从荀柔身边经过,或有大胆的女子,好奇望来,对他嫣然一笑。
荀柔目不斜视,随着小黄门,走过溪水细流,上行缓坡,来到一处竹园,一座精致小亭,就立在竹园坡沿,与雄伟的北宫德阳殿遥遥相望。
而汉朝倒数第二位天子,就在亭中。
荀柔垂眸,稽首下拜。
“免礼吧,”对面一个声音中气不足,“进前来。”
“唯。”荀柔依然没有抬头,起身之后,缓步进入亭。
“抬起头来。”
“唯。”
这可是你说的。
荀柔眉梢一动,然后直接抬头。
与他心中猜测全然不同,汉灵帝刘宏看上去颇为俊秀,面白圆润,却并不胖,身着常服襜褕,斜躺在长椅上,体态风流。
只是,那双眼睛目光轻浮无着,大而无光。
“不错,不错。”刘宏凑近看他,目光新奇惊叹,“不愧为荀家宝璧明珠,不过,依朕之见,君之容貌更似朝升之芙蕖,花烂映发,令人颠倒。”
“陛下圣明。”
别误会,这马屁不是荀柔拍的,而是恭敬侍立在天子身后的宦官。
此人大抵是这亭中官位最高之人,除他之外,尚有宦者宫女数人,俱屏息敛目悄然侍立,唯有此人,却敢在刘宏未询问时开口,显示出与众不同的地位。
自然,就其蝉冠玄衣,腰悬绶带配印,也绝非寻常宦者,大概是十常侍之中一人。
荀柔沉默不语。
刘宏长相和目光都并不显猥琐,带着对他颜值单纯欣赏,就像在欣赏一幅画,或者一件精美花瓶。
但只要想到这人是谁,就很难让人对他产生任何哪怕一丝好感。
“不要拘束,”刘宏没理拍马屁的宦官,随意摆摆手,拍拍身下躺椅,“这是按照君之图纸,命工匠所造之床,果然十分舒适。”
荀柔无声行了一礼。
他房间当初被查,他是知道的,却不知竟然送进宫里了。
“君有大才,理当有坐,听说你们儒门重礼,大抵是不敢坐此物,”刘宏很体贴道,“来人,拿垫子来,赐坐。”
身后的宫女立即无声上前,摆上席垫。
荀柔垂眸再次依礼拜谢,敛衣入席,一触方知,垫席竟是温热的。
“今日招你前来是有几件事,先从第一件开始吧,”刘宏说到此处,也不管荀柔一头雾水,向身后宦官再一挥手。
宦官领会,躬身应诺,走出亭来到坡边,从袖中掏出一面小黄旗,对着对面德阳殿迎风挥了挥。
荀柔还未明白缘由,便看见对面德阳殿房顶飘出一片五彩斑斓的东西,接着“砰”的一声,东西便直直坠落,一个奇怪的身影,跌在数丈之外。
跌落停顿之后,荀柔才发现,那片五彩斑斓竟是一张布,口申咛声从其下传出,还在伴随蠕动挣扎。
彩布极大,形入长翼,分明是
“怎么回事?”刘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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