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做人 第19章

倒不是顾临临克服了小猫咪骨子里的懒，而是他终于意识到，点读机也不是万能的。遇到他爸爸、小周哥哥这些慢条斯理讲道理的人，他可以慢悠悠的一个字一个字按，因为他们会等他。但裴小叔说话就跟机关枪似的，思维还格外跳跃，小朋友用点读机的速度，明显是跟不上交流的。

以前没怎么接触还好，现在天天接触，换谁也受不了用2G的网速和5G聊天。

好比，裴不应说：“我们今天吃豆腐脑吧，你吃过豆腐脑吗？”

小猫咪摇摇头，一字一顿的本想摁：“豆腐……”

还没摁完，那边裴不应已经自说自话到了：“啊，说起来这个我就生气，你知道李誉那个傻逼之前竟然蛐蛐我说‘豆腐都有脑子，就你没有’吗？天哪，他的嘴怎么能这么毒的？就像那什么来着，就世界上最毒的物质，叫什么什么，我前两天才在短视频上刷到。”

“脑？”是什么？小猫咪没能问完自己的困惑，就临时改换了安慰，“骂人，不对……”

依旧是还没说完，裴不应已经跳到了第三个乃至是第四个话题：“哦哦，找到了，世界上最毒的毒素是钋元素，就是居里夫人发现的那个。你知道居里夫人是谁吗？”

话实在是太密了，给小猫咪直接说急眼了，也顾不上摁了，只用嘴生气地说：“不知道！”

超大声的。

自此，顾临临才算是彻底开了说话这门窍，明白了表达意思最轻松的方式还是直接说出来。

小朋友跟着裴不应学会了说话，裴不应其实也跟着学到了不少，好比如何找到这只非常爱“逃课”藏起来观察人类的小猫。

其实也挺简单的。

只要他趴下，假装在沙发下或者其他什么角角落落找找东西，不一会儿，身边就准能“长”出来一个好奇的小朋友。

跟着他一起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小叔，你在找什么呀？”

临临大王诱捕成功！

然后，他表哥就回来了，小猫咪理直气壮的自动下学，朝着爸爸飞奔而来。他还是没有理解下学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记住了爸爸承诺会来接他。换言之，爸爸来了，就该下学了！

而小猫咪的爸爸，也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

是一个布老虎。

和上辈子小猫咪拥有过的那个一模一样，虽然过去的那个大概不太可能找到了，但是爸爸可以给他一个新。

一排新的。

临临大王：“！！！”

第24章 变成人类的第二十四天：

自此，顾临临模拟幼儿园的同学，便从两个超龄儿童，变成了颜色各异的布老虎。一个小老虎一个小板凳，和摆阵似的，把顾同学众星捧月的团团环绕在最中心，让小朋友终于开始觉得，如果这就是上学，那还挺开心的。

临临大王真的很沉迷这种当老大的感觉，不管是指挥活物，还是指挥布老虎，他都能指挥得很开心。

至于如果非要说小朋友在模拟幼儿园里学到了什么……

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裴园长坚称他的教学全无死角，而李副园长则觉得他根本就是在放屁。

众所周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很快，没营业几天的模拟幼儿园，就迎来了真幼儿园的检验。

顾总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说会带着儿子参加最后一次的参观，就真的如约参加了。秘书小姐姐早早为他们在HC国际的学校官网上预约好了访校参观的时间，每个小朋友都可以带一到两个家长陪同，校方一次只会接待五到十二组家庭。

“出示小程序或者学校app上的二维码，验证一下就可以进入学校了。”秘书小姐姐的孩子正在上幼儿园，对这一套流程不可谓不熟悉，“我已经把您的车牌号进行过了登记。”

裴不应在去的路上，就已经熟练下好了学校的app，虽然他目前只能以游客的身份进行阅览，很多版权都是点不进去的，但依旧玩得不亦乐乎，来回s给顾临临翻看：“这就是你未来的学校哦，看起来和大学校园似的。”

其实裴不应参观的另外两个幼儿园也是差不多的配置，他已经没什么新鲜感了，但在给顾临临介绍时，依旧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很好地带动了小朋友的期待情绪。

HC国际离滨江壹号不算远，也在江北，大概十到十五分钟左右的车程，附近就是市政规划出来的艺术新区。光大大小小、不同类型的公园就有三个，博物馆、美术馆、歌剧院等大型展馆也是应有尽有，虽然都好像和幼儿园没什么关系，但听起来就逼格满满。

顾非臣的幻影刚刚开过辅江路，就看到了那座宛如直接开在森林公园里、占地据说超过了五万平的学校。

在寸土寸金的雍畿，足够大的空间，本身就已经代表了一种实力。

就裴不应在校园的全息图上看到的，学校真的自带一个不知道多少亩的大森林，小朋友的户外课直接就可以在大自然里上。花园式的教学环境，数个操场、泳池，学校还有自己的礼堂、图书馆以及演出厅，甚至还包括了一个标准规格的马场。

由于校园实在太大，不同年龄的小朋友，在校园里甚至会有不同的代步工具。他们从停车场一出来，就看到了属于小朋友的载具停放处，拥有各式各样的可爱外形。

负责接待的招生办老师，已经拿着资料早早等在了那里。

热情邀请顾临临选择一个喜欢载具上去试试。

哪怕是见过吃过的裴大少，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我上学的时候，可没有你们现在的好条件。”

顾临临抱着他的布老虎对此不置可否，但也没有依言坐上载具，因为……他还不会骑带轮子的车，不管是需要自己用脚蹬的三轮车，还是电力驱动的平衡车，哪怕是家里李誉送的那个布加迪儿童车，目前也是大人在用遥控器操控。

幸好，临临大王有更好、更智能的“载具”——他的爸爸。

走了没两步，巨懒小胖子就再次发出了“爸爸抱”的移动魔咒，成功达成了居高临下审视所有人成就。他今天依旧选择了戴霍玦送他的那顶遮阳草帽，远远地就能看见一对倒三角的圆润小猫耳在摇摇晃晃。

学校有专门的访客接待室，一进透亮的主大楼，右拐没几步就是，走个简单的签到、领姓名牌的流程，就进入了下一环节。

——家长交流会。

说是家长交流，主要还是家长坐在下面听园方介绍。他们到得不早不晚，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家庭。大部分都是家长带孩子来参观的，也有少部分是由生活助理或者保姆阿姨带着。总体来说，就是一看便非富即贵的精英人群。

顾非臣不一定认识谁，但很显然有几个家长已经认出了他，脸上的激动不言而喻。要不是副园长很快就开始了上台讲解，大概就真的要变成家长交流了。

今天算是人比较多的一次参观，十二组家庭直接满员，甚至有点超标，基本也就是学校一个小班的规格。

据副园长说，如果未来真的入校了，家长还可以给孩子选择迷你班，只有五到六个小朋友，却会配备三教一保共四个老师，也就是1比1.5左右的师生比。这里的老师基本都是硕博学历，每个班都保证会有一名外教全天英文陪伴。再一次让裴大少大开眼界。

副园长在上面讲，裴不应就在下面和顾临临开小会：“不过呢，叔叔还是建议你选正常的十二人小班。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临临很给面子地摇了摇头，用自认为很小声、但其实他根本不会把握的正常音量，与叔叔咬耳朵：“为什么呀？”

引来前排一个身边只有生活助理跟着的小朋友频频回头看他。

“因为如果只有你们五六个人的话，一个老师紧迫盯防一个，你就没有办法上课偷懒走神了啊。”裴大少传授着他的歪理邪说。

他真是这么觉得的——上课如何开小差而不被老师发现，这本身就是上学有趣体验的一部分。要让裴不应回忆自己的学生时光，那他必须得实话实说，其中最值得怀念的，大概就是他当年的睡眠质量了。不管什么环境、多少分贝，他又保持着怎么样歪七扭八的趴睡姿势，那真是说睡就睡，还睡得格外舒适。他不希望自己的侄子失去这一宝贵经历。

小猫咪不懂，因为他现在也是说睡就睡啊，不管睡在哪里，都特别舒服。当然啦，如果能和爸爸一起睡就更完美了。

临临大王很喜欢睡在他爸爸的脑袋上，像盘着一个什么似的，用自己小小的身躯，牢牢保护住爸爸脑袋的安全！

顾爸爸无话可说，在他成功矫正儿子的睡姿以前，他不准备多说任何一个字。

副园长的介绍很快就告一段落，在园长最后上台表达了对大家来访的欢迎之后，就进入了实地参观的流程。每个家庭都会有一到两个老师陪同，顾非臣这边更是直接由园长亲自接待，身边除了园长助理，还带了一个高大帅气的外教。

顾临临对于对方的叽里咕噜，回以了热烈地喵喵喵喵。

在小猫咪看来反正都是在胡乱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音节，那还是他说的猫叫更有意思一点。

校园参观的内容，基本就是裴不应之前说过的那些，只不过多了类似于全天的空气质量检测，室内恒温恒湿恒氧等内容，宛如售楼部的介绍。

不同领域细分的教室，也比想象中的还要多，舞蹈音乐这些基础常见的就不说了，还有什么击剑、陶艺、高尔夫等，甚至还有板球和木工。板球还能理解，裴不应实在是想不明白，三岁的孩子为什么要学木工。

顾临临对这些兴趣也不是很大，直至他看到了由米其林大厨烹饪的来自有机农场的茶歇自助甜品台。

他终于愿意从爸爸身上下去了。

然后，不出几分钟，临临大王手里就多了一块胡萝卜蛋糕。但他也没有一个人吃，拿完就又重新跑回来找爸爸了。

仅仅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顾总身边已经围上来了不少同样参观完的家长。

小猫咪不知道大家都在说什么，但完全不介意参与话题。就像他上辈子的时候，阿爹和手下开会，虽然他当时根本听不懂两脚兽的话，可那也并不影响它时不时就用喵两句来积极参与。阿爹也总会把他抱在怀里，抚摸着他油光水滑的毛毛，夸他真是要漂亮有漂亮，要聪明有漂亮的。

“临临喜欢？”顾非臣揉了揉儿子软乎乎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他儿子的脸好像都吃圆了。简州猫一直都有易胖体质，顾爸爸开始有点担心了。

最后的参观流程，就是带孩子去上体验课。

顺便也是带大家参观一下孩子的主教室，所有班级的主教室尽可能都安排在了一楼，每一间都在百平米以上，进去的第一感觉就是大，开阔，通透。和裴不应在顾家布置得还挺像的。教室会按照不同的功能进行分区，好比语言区、感官区、阅读区，诸如此类。充满了生活化的布局，尽可能地减少了孩子的分离焦虑。

虽然顾临临暂时看起来好像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他是第一个一进教室就发现有两个门的，在探索领地这方面无人能及。

“对，我们落地窗这边还有一个门，可以直通外面的操场。”老师笑着介绍。

开始上体验课后，家长就都站在了外围，只留下了孩子在里面。虽然有不少家长都很想借着这个机会继续与顾非臣攀谈，但很显然顾总的精力全都放在了他儿子身上，他很怕顾临临无法适应这样的集体生活。

而顾临临……

已经和之前交流会时坐在他前排的小男孩说上话了。

准确地说，是小男孩主动来找的顾临临。

之前交流会的时候，他就在频频往后看，等后面开始校园参观了，他也很想跟上顾家父子，可惜他的生活助理带他走了另外一条参观动线。吃甜品的时候他身边也是围了不少家长和孩子，小朋友对那些人都兴致缺缺。

如今总算逮到了机会，几乎是大家一进教室，他就不着痕迹的站到了顾临临旁边，主动介绍道：“我是薛思杨。”

仿佛这是一个所有人都应该知道的名字。

小薛同学确实还挺有名的。

整个雍畿的老牌家族就那么几个，其中能与裴家并称的，便有薛家。而比起枝繁叶茂到需要展开“夺嫡”大战的裴家，薛家的人口就相对伶仃单薄了一些。

薛思杨这个金孙，虽然只带了生活助理来，却并不代表着他不被家里重视，相反，只有三岁的他，已经能一口决定自己未来要去哪里上学了。这也是他们这一期参观的人数为什么能满员，甚至有点超员的原因，不少家长的孩子未必能上HC国际，他们完全就是奔着结交人脉来的。只是没想到薛家只来了个孩子，而顾非臣眼里只有孩子。

薛思杨谁也看不上，却意外的和顾临临很投缘，只不过顾临临并不知道他是谁，哪怕知道了，大概也不是很care。

因为薛思杨是个混血，亚洲血脉不太显著的那种，拥有一头浅金色的头发，湛蓝的眼眸，白到仿佛能反光的皮肤……

组成了小猫咪眼里最丑的布偶。

这布偶还格外热情，不仅一直想去拉顾临临的手，还想抱着和他贴贴。顾临临有点不乐意，因为他们刚刚才参观完室外，太热了。小猫咪只想站在新风系统下，独自享受凉爽。

不过，在体验课的互动环节，顾临临还是和薛思杨一起玩了一下球的。

顾临临不太会拍球，不是拍的很低很低，就是控制不住力道，一下子将球弹的老高，让他只能仰头看着，呆呆的也不知道躲，还是旁边的薛思杨眼疾手快，才一把拍开了下坠而来的皮球，避免了顾临临被砸到。

然后，功利小猫咪就喜欢上和薛思杨一起玩了，虽然他长得有点“丑”，但他力气大啊，还特别会玩球！

最重要的是，临分别之前，薛思杨还夸他的布老虎好看来着。

小猫咪觉得对方很有眼光，勉强可以将其收为新的小弟。

但顾家父子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复盘小猫咪喜不喜欢HC国际的这个晚上，薛家老爷子辗转从裴家老爷子那里拿到了顾非臣的手机号。

在短暂又莫名其妙的寒暄之后，薛老爷子才很不好意思的表示：“临临晚上有空吗？”

顾非臣：“？”

“咳，是这样的，其实我们家呢，是一对双胞胎，杨杨还有个弟弟期期。今天本来该他们两个人一起去参观的，我也会去，但是期期临时受伤，就没去成。”薛老爷子说得磕磕绊绊，好像特别不好启齿，但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来，“不知道你对双胞胎，咳，了解多少。”

那顾非臣肯定是不了解啊，他甚至不知道薛老爷子为什么要给他和他儿子介绍薛思杨还有个双胞胎弟弟薛思期，他们对薛家的事没什么兴趣。

薛老爷子也觉得很荒谬，但一腔的爱孙之心还是让他开了口：“期期想和临临做个自我介绍。”

顾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