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做人 第78章

他们很难为了孩子只是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而负担一次出国的花销。不是花不起，而是想要节省下来这部分。毕竟小朋友一年小几十万的学费就已经是一笔不菲的价格了，更不用说这些学费往后只会更贵，每年都在涨价。中产只是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的群体，在很多时候也是要精打细算的。

封明娜不想让朋友成为唯一被落下的那个，就主动对父母表示，她今年想在雍畿过生日。

父母不明所以，但也充分尊重了自家小朋友的想法，并在雍畿给她策划了一场盛大的女侠派对。三岁的明娜想当女骑士，四岁的她又想当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侠了。每一个到场的小朋友，也都得到了一把冷兵器样式的玩具，代表了不同的门派。

顾临临得到的是一柄老和尚的法杖，虽然他见识有限，目前还不太能够明白天下武功出少林的真谛，但那完全不影响小朋友在好朋友的生日宴上玩得有多开心。

一会儿一句“吃我一剑”，一会儿一个“看我的飞镖”，最近还生生演了个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在封家大到不可思议的别墅里，风驰电掣，肆意奔跑。

一场生日宴会下来，小朋友一个个都再次变回了春游之后的那种筋疲力尽，顾临临最后直接就是被爸爸抱上车的。

他的头一直枕着爸爸的肩膀，看起来昏昏欲睡的。

结果一上车，就又精神了过来，很显然刚刚不是真的走不动了，就是这巨懒小胖子耍赖懒得走。

顾爸爸只能捏了捏小朋友的鼻尖，作为惩罚。

顾临临也不躲，还会咯咯地笑，和爸爸玩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问：“爸爸，每个人都会过生日吗？”

“当然。”顾非臣以为是他粗心的儿子终于意识到，他自己也应该有个生日。事实上，小猫咪肯定是有自己的生日的呀，不管是哪辈子，顾非臣都会为顾临临准备生日。只不过上辈子的小猫咪根本意识不到这天是在过生日，他只会觉得，哇哦，今天可以敞开了肚皮吃，有好多好吃的。而这辈子，早在一月份的时候，顾非臣就已经在暗中为未来儿子的生日做准备了。

不过，目前离小朋友还有差不多两个多月的时间，顾爸爸并不打算剧透儿子的生日惊喜。

但他没想到，顾临临完全没想到自己，他只是好奇的仰头望着爸爸问道：“那爸爸的生日是哪一天呀？”

顾非臣愣了一下。

不是没有想到儿子会这么问，以他儿子对他的关注度，会这么问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顾非臣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两辈子他都没有一个真正属于他的生日。

上辈子是因为特殊的身份，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知道，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也没有什么人会为他张罗这个，等他后面成了人人惧怕的顾阁老，倒是有不少人想要献殷勤，却也只会按照户籍上的生辰为他献上各式各样的礼物，顾非臣连看都懒得看。

这辈子就更不用说了，顾非臣根本就没注意过他还需要过生日，他也从来没过要过生日。裴老爷子也没有开过个口，因为……

顾非臣生日的这一天，是他这辈子的母亲的祭日。

不是说他一出生母亲就死了，而是很不巧，在他某年过生日的那一天，他的母亲去世了。

所以，两辈子顾非臣都没怎么过过生日，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重要的。只有他年幼而懵懂的儿子，还在执拗地等待着一个答案。

顾爸爸只能如实回答他说：“爸爸也不知道。”

小猫咪没有问爸爸怎么会不知道，而是在很认真、很认真地想了一下之后道：“那我把我的生日分给爸爸一半吧。”

这样我们就都有生日啦！

就像小朋友在吃小零食的时候，永远都会分给爸爸一半一样，那是永远单纯而又热烈的喜欢。

第92章 变成人类的第九十二天：

学校组织活动之后必写日记/感悟/作文的抗议，最终还真让封爸爸给抗议成功了。

你别管他是怎么成功的，反正他是成功了。

园方作出郑重承诺，写日记/感悟/作文就是单纯地写日记/感悟/作文，不会再在幼儿园组织什么活动之后给小朋友们硬性布置了。

大家都很开心。

只有看多了官话的顾爸爸，秒懂了这话背后的意思。

“什么意思啊？”顾级长初入“职场”，完全不懂，正一边坐在地毯上，玩着他能摆满一整个客厅还有剩余的小汽车，一边抬头看爸爸。李誉最近给小朋友送了套豪车模型，没什么理由，就是看到了，觉得顾临临会喜欢，便买来送了他。顾临临也确实很喜欢，这几天总爱把他的小汽车摆的哪儿哪儿都是，模拟雍畿的早晚高峰大堵车。

“重大活动不用写，但不代表了平时不用写。”顾非臣抬起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儿子光洁白皙的大脑门，小朋友底盘贼稳，不动如山。

事实也一如顾总的猜测，虽然活动感悟被抗议掉了，但视频描述这个作业却才刚刚开始。

往后的每周，几乎都至少有一两次、两三次的作业，是要对着视频描述自己的一天。但普通小朋友日复一日地一天，又能多有意思、多精彩呢？无外乎去幼儿园，上课，吃饭，睡觉，玩耍，回家，看动画片……

临临大王突然又有那么一点怀念在重大节日之后写作文了，因为那样至少有东西可说，他现在已经彻底没活儿，就差摊牌直接说他其实是只小猫咪，小猫咪的一天是这样的balabala。

裴不应给小朋友积极出谋划策：“你写不出来可以编嘛。”

“编？”

“好比咱们今天没有出门，但你就可以写，今天小叔带你去PS电竞战队的基地，找利奥哥哥玩了呀。战队基地里有什么什么……”

“我们要去找利奥哥哥玩？”小朋友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裴不应拦都拦不住，等他回过神来时，顾临临已经快连他外出的小书包都收拾好了。王妈和小周哥哥也站在他身边指导，一个说带个水杯吧，免得口渴，一个说带套换洗衣服吧，免得路上遇到什么意外。

虽然王妈也不知道顾临临会遇到什么意外，但小朋友就是这么一种生物，早上出门时还是光鲜亮丽的，再一转眼回来时已经像是个前朝的遗物了。

哪怕是顾临临这么爱干净的小朋友，那也是一样的，衣服上总要多点彩色。

然后，叔侄俩就这么出发啦。

一直到最后，裴不应都快忘了这个话题的最初，他们到底是怎么聊起来的来着？

哦，对，作文。

顾临临他们幼儿园这个学期的学习目标之一，就是培养孩子更强的语言表达能力。

三四岁正是孩子学习语言的发展黄金期，大多数幼儿园小班都不会放过语言方面的训练。往简单来说，就是从“听说读写”这四个方面入手。好比顾临临他们上个学期注重的是听和读，这个学期注重的就是说和写。

这里的“说”，主要就体现在训练小朋友们尽可能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与意思。

好比早上一进到班里，就要先选一张代表了自己心情的贴纸，开心，难过，愤怒，亦或者是其他自己能够想到的词汇。顾临临永远都只会选一个——好困啊。

他现在自己都会写“困”字了。

感情表达得十分到位。

真真老师说，不要小看这项能力，这是很多成年人都未必能够正确表达的。

对此，顾临临可太有话说了。因为他觉得李誉哥哥，大概就是当年在幼儿园没有好好学习这门功课，才会导致他至今说的话都和他所要表达的意思有很大出入。

李strong：“……”

为了表达自己的关心，顾临临特意托小叔，把他的课本和作业都复印了一份，转交给了李誉哥哥。因为他爸爸说了，任何时候开始学习都不算晚，临临大王想要帮助小弟进步。

裴不应差点笑抽在李总的办公室，还贱兮兮的发了个朋友圈，配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气得李总差点想杀人。

当然，要顾临临说，他觉得他爸爸也不能很好地表达自己。只不过爸爸和李誉哥哥还不太一样，李誉哥哥是口不对心，总爱说反话，明明很喜欢，非要说讨厌，明明很关心，却只会别别扭扭的说，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就自己上？还是我来吧。而他的爸爸却是喜欢什么话都只说一半。

类似于小叔闯祸了，爸爸从来不会对小叔说他哪里错了，只会冷冷的看着他，等着他自己认错。也好比对小叔的惩罚，爸爸也只会说：“你也可以不照做。”

至于不照做的后果是什么，那就全凭想象了，反正后果自负。

小猫咪觉得这样不对。

只是单纯吓唬吓唬裴不应的顾爸爸：“？”哪里不对？

顾非臣以为他儿子大概会说“如果爸爸不对小叔说他到底哪里做错了，他不知道，那下次肯定还是会再犯呀”之类的话，但在顾非臣看来，这就是纯扯淡，如果一个人傻逼到连自己到底哪里错了都不知道，那这个人也就没什么沟通的必要了。

但顾非臣没想到，他儿子说的却是：“爸爸如果不好好把想要帮助小叔的情绪传递过去，小叔也会很难接收到这份来自家人的喜欢啊。”

说真的，哪怕这话是他儿子说的，都把顾非臣给说恶寒了。

喜欢？

他喜欢裴不应？

怎么可能！事实上，顾非臣就不喜欢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类，包括他自己。因为他见识了太多人性丑陋自私的一面，不管是聪明的，还是愚蠢的，也不管是有钱的，还是平凡的，只要利益足够，总会产生异变。当然啦，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裴不应倒是因为过于愚蠢，反而没什么丑陋的一面。但也就仅此而已了，顾非臣觉得他对裴不应是既不讨厌，也不喜欢的。

临临大王只能长叹了一口气，爸爸又不好好表达自己的情绪了，就像现在这样。

但是没有关系，他会帮助爸爸的。

小朋友帮助爸爸的办法，就是提高了说喜欢的频率，喜欢爸爸，喜欢小叔，喜欢去幼儿园路上看到的一朵像棉花糖的云。

说完之后，小朋友还会学他们幼儿园的老师引导小朋友那样，引导爸爸：“爸爸呢？”

“嗯？”顾总在忙工作的同时，漫不经心地回儿子一句。

“爸爸喜欢吗？”

一次，两次，等附和儿子的次数多了，当顾非臣有天在和裴否初、霍南景等人开会时，下意识的就对视频那头的裴不若说了句“加油干，做的不错，我还挺喜欢你这次的提案”时，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又震惊的眼神看向了他，就仿佛他被什么人夺了舍。

连裴不若都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哥，有什么不对的，你大可以直接说的。”没必要说反话阴阳我QAQ。

顾非臣：“……”

“帮助”爸爸成功的小朋友对此还暂时一无所知，因为除了每天帮助爸爸外，顾级长最近还有一件大事要忙碌，那就要参加各种体能训练。

因为春季运动赛就要在清明节前后开始了。

这是关乎着学院能不能让整个幼儿园都染上自家代表色的重要一战，不只是顾临临重视，幼儿园的四个学院都很重视。兔子脚学院想连任，橡木树学院想重回第一，四叶草学院想一雪前耻，哪怕是马蹄铁学院也不想一直在万年老三的位置上待着。

总之，大家都在铆足了劲儿地备战，想要在运动会上一鸣惊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顾临临上辈子作为小猫咪的优势，终于在这辈子有了长足的展现。他在跑步方面的爆发力，跳远、跳高等方面的弹跳力，都十分惊人。

不训练也已经比大多数的小朋友都厉害了，稍加训练之后，更是让体能训练老师宛如在看一颗冉冉升起的奥运新星。

就是这个奥运新星能再勤快一点就好了。

这就是顾临临唯一的问题，不够长久。

他更多的是那一瞬间几秒的爆发力，一旦陷入持久战，小朋友会立马像个没电的玩具一样，原地歇菜。体力废的不可思议。

体能老师不是没试过增加运动量，来延长小朋友的体力。奈何顾临临真的不是一个多么热爱运动的小朋友，他不只是体力上坚持不了多一会儿，心理上也不想坚持。

唯一能够刺激他的，大概就是集体荣誉感了。

顾级长真的很要强。

但也是刺激的很有限，因为一旦达到了能够赢过隔壁班的那条线，小猫咪就死活不会再继续努力了。每每耍赖都耍得理直气壮，让老师哭笑不得。

因为他真的能赢。

至于顾临临为什么知道隔壁班的数据，因为他在跑步方面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去年秋季运动会的运动之星霍玦啊。

霍玦小朋友对他的好朋友是从来不藏私的，顾临临问什么，答什么，哪怕顾临临不问，他都会自己主动说。

当然，顾临临对霍玦也是一样的。

两个学院之间虽然有竞争，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友谊却并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两人甚至还会互相分享自己的运动小技巧。

只不过顾临临分享的是如何在提高训练的同时还能偷懒，而霍玦分享的就是比较单纯的防止运动受伤的技巧，好比在开始跑步之前，一定要仔细检查运动鞋上的鞋带，有不少小朋友都会在这方面吃亏。上次的秋季运动会上，就有因为踩了鞋带而摔倒的小朋友。膝盖一杵就破，会流很多血，可疼可疼啦。

霍玦不想吓唬顾临临，他只是希望能够引起他的重视。顾临临会自己系鞋带，就是性格比较马虎，经常鞋带开了也照跑不误，一问理由，只是因为他自己懒得弯腰去系。这样是很不安全的，霍玦希望临临能够避免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