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要赖床
“君寻先生,您不必这样做……”
“这是我愿意做的。”
四月一日君寻稳稳扶住百目鬼松的手,一边走一边轻笑道:“这点力量对我来说不是困难,况且我现在也无事一身轻松,松你可不能再逃避了哦。”
“哎哎,我哪有……”
七十九岁的百目鬼松先是想否认,又想到自己身旁的是能辨认谎言的君寻先生,没再挣扎,像几十年前那样,脸上露出做错事的神情。
“君寻先生,您都知道了?”
“本来只是猜测,亲眼看到你的情况,就确定了。”
四月一日君寻皮笑肉不笑,声音里也没有笑意。
“所以这十一年我没有去您的店里,您也一直送我各种药材……”
百目鬼松默默低下头,小声嘟哝。
百目鬼泷则悄悄别开脸,不想看自己老年犯糊涂还要认错的父亲。
君寻先生活了那么多年,见过无数人,还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怎么可能猜不出百目鬼松的所思所想。
他们每一代百目鬼,可都是君寻先生看着长大的。
谁都有可能瞒得住,却唯独瞒不了四月一日君寻。
也就君寻先生能说父亲几句了,他们做小辈的怎么说父亲都不听,真让人头疼。
百目鬼泷忍不住叹气,被君寻先生看到,又连忙收起小表情,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扶住父亲的另一只手。
“爸爸,铃铛声有什么用处吗?”
百目鬼玶走到百目鬼泷身边,小声询问。
“那对金色铃铛对静心提神、祛除疲劳、缓解疼痛等有特效。”
百目鬼泷看了眼两枚金色铃铛,也小声对儿子说,“你曾祖父还在的时候我见过,需要君寻先生时刻往铃铛里注入力量,且十二小时不能停止。”
“哦。”
百目鬼玶点点头,又问,“如果中断力量会怎么样?”
“中断力量输入自然会遭到反噬,让你多看看书你又不看,这些书上都有。”百目鬼泷皱眉,狐疑道:“你小子,不会中断了君寻先生输入力量吧?”
“我没有。君寻先生连受伤——”百目鬼玶反驳的话立刻脱口而出。
“君寻先生受伤?!”
百目鬼泷瞪大眼睛去瞪儿子。
百目鬼玶转头,没看他爸,面无表情道:“我要上班,很忙的,没时间学那么多……”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
百目鬼玶一看就故意隐瞒了秘密。
和君寻先生有关的事,百目鬼玶不可能不说。
隐瞒的原因,大概是被君寻先生请求吧。
有哪个百目鬼能拒绝君寻先生的请求?
反正他不能,父亲不能,如今看来,最有可能的儿子也不能。
于是百目鬼泷面无表情,直接揭穿儿子的借口,“少来,读书期间也没见你翻过几本书。我们都老了,没办法继续帮君寻先生,你还年轻,现在不多学点,以后如何帮——”
这名外表严肃实则唠叨的中年人突然就不说话了。
百目鬼玶悄悄瞥他父亲。
“爸爸,以后不需要了。”
“是啊,已经不需要了。”
百目鬼泷幽幽叹气。
以前君寻先生一直在店里,他们还能帮上一点忙,比如购买君寻先生需要的东西,或调查君寻先生想知道的资料。
如今君寻先生都已经离开店了,那么强大的君寻先生,如果遇到困难,也是很棘手的困难,他们就算想帮忙也没办法帮。
甚至还有可能给君寻先生带来麻烦。
如果让君寻先生因他们而受伤,死后去到彼界的话他们也没办法和先祖们交代啊。
“什么不需要?”
百目鬼松冷不丁问一句。
“没什么!”
百目鬼泷父子身体一僵,和小全小多一样,父子俩异口同声否认,然后同时转头看百目鬼松和四月一日君寻。
他们聊得太放松,又被难过包裹心神,都快忘记身边还有两位长者的存在了。
“虽然我年龄大了,但是我的耳朵还很好用。”
百目鬼松停止和君寻先生的叙旧,皱眉看儿子。
“咳咳,我们刚刚说了……”
百目鬼泷咳嗽两声,被父亲一瞪,闭嘴不说话了,手肘碰碰儿子的腰,督促他赶紧开口说几句缓解他的尴尬。
四人里就百目鬼玶年龄和辈分最小,父亲和君寻先生看在儿子的份上,肯定不会多说什么。
百目鬼玶无语地看自己白切黑的爸爸,选择将父子俩的悄悄话都说出来。
百目鬼泷:“……”
百目鬼泷对自己儿子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在待客室里坐下时倒茶都没给儿子倒,被父亲咳嗽一声,才不情不愿地顺手给儿子倒了一杯。
四月一日君寻见状,忍俊不禁。
“让君寻先生见笑了,这两父子就这样。”
“没有,我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情景了,想想已经有十多年了啊。”四月一日君寻喝了一口茶,轻轻笑道。
“是啊,十多年了。”
百目鬼松也想喝茶,百目鬼泷不同意,说喝茶提神不好睡觉。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君寻先生都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会出事?况且连你都能喝,我为什么不能喝?”
百目鬼松狠狠瞪儿子,儿子不服输地瞪回去。
百目鬼玶安静地看爷爷和爸爸“争执”,都活了几十年,还和小孩子一样,幼稚。
等等,和小孩子一样……
百目鬼玶心念一动,转眸看茶桌对面的君寻先生。
四月一日君寻身上穿着的藏蓝色和服选用的布料显然极好,坐下时也没什么明显的褶皱,偶尔喝上一口茶,笑盈盈地看爷爷和爸爸争吵,眼神里全是怀念。
百目鬼玶突然就明白了,爷爷和爸爸是故意幼稚,只为在君寻先生面前唤醒多年前的记忆,以及留下更深刻的记忆。
记住那么多的人,对君寻先生来说既是甜蜜又是痛苦。
可这甜蜜的砒|霜,君寻先生甘之如饴。
“说起来,泷昨天是不是参加了一个宴会?”
百目鬼泷听到四月一日君寻的话,停下和父亲幼稚的争吵,回道:“嗯,昨天宴会上有君寻先生的客人吗?”
他并不奇怪四月一日君寻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在那家能实现一切愿望的店继任店长数百年的店长,如果不会看面相,才是奇怪的事。
“是啊,坂本夫妻,你应该知道的。”
四月一日君寻支起一只手托住下巴,温柔地笑。
“知道,昨天宴会上,一向注重衣服整洁的坂本先生居然穿了一件丑陋的衣服来,引起不少人的笑话。”百目鬼泷回忆道:“至于坂本夫人,我听内人提起,她好像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出原本的样貌,据说之前脸被大火烧伤过,留下很恐怖的烧痕,不过昨天我们看到她的脸,没有发现烧痕。”
“坂本夫妻和君寻先生许愿了吗?”百目鬼玶看向四月一日君寻。
“嗯,”四月一日君寻点点头,笑道:“坂本先生真的做到了。”
“您是指他穿上丑陋的衣服?”
“是啊,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向坂本先生要了一件昂贵的西装外套,就在箱子里,到时候麻烦你们帮我还给他。”
“既然是代价,为什么还要还回去?”百目鬼玶疑惑。
“笨,”百目鬼松看自己的孙子,“泷说坂本那家伙注重整洁,说明他肯定不止一件昂贵外套。”
“实现愿望收取的代价是要客人珍贵的东西,一件昂贵的外套不过是值几个钱,而钱这种东西对能买得起很多件昂贵外套的坂本来说也不可能是珍贵,更不可能是君寻先生能看得上的代价。”
百目鬼玶懂了。
“所以,君寻先生这样做又是什么缘故呢?”
“我想,大概是君寻先生知道坂本先生经常在公开场合侮辱坂本夫人,为了维持两人的关系,所以让坂本先生也丢一次脸,易身处地体验一下坂本夫人受侮辱的感受吧?”
百目鬼泷倒是很快想明白,解释道:
“坂本夫人如果是传闻中那样被烧伤过脸,坂本先生还能接受并提出结婚,说明是真心爱她。而坂本夫人能在公开场合数次忍受坂本先生的侮辱,而一直没有离婚,应该也很爱她的丈夫。”
“泷很聪明。”四月一日君寻举起茶杯,“今夜不眠不休的话,我们为什么不喝酒呢?”
“君寻先生想喝酒的话,我这就去拿。”
百目鬼泷笑笑,准备起身。
“不用,玶,麻烦你打开箱子,里面还有一瓶我酿的酒。”
“好。”
百目鬼玶依言打开小箱子,一件外套被塑料袋包裹住,旁边还有一瓶密封陈旧的酒。
漆黑如玉的酒瓶上没有任何纹案,低调至极。
但百目鬼玶一碰到瓶身,沁心的凉意便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心脏。
“是我为百目鬼家准备了很多年的酒,本来有两瓶,其中一瓶在昨晚被你们的先祖遥先生喝完了,只剩下这瓶。”
四月一日君寻接过酒瓶,百目鬼泷已经拿出酒杯放好,甘醇浓厚的酒液倒入酒杯,待客室里全是浓郁的酒香。
单是闻到,就已经要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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