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化屋村
听着弟弟高兴的话语,周明明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他目视着前方,思绪不由放缓。
医院外,他听到推着红薯车的叫卖声。
“卖红薯唷!热乎乎的红薯!三元一个的红薯唷!”
周明明推了推肩上的脑袋,这小子脑袋重死了,压得他肩膀都有些酸涩。
“去!帮哥买个红薯,这一天天的喝粥嘴里都没啥味了。”
周明白比他推得发型都乱了,扁着嘴捋了捋头发,嘟喃着:“真是的,不知道男孩子的头是不能碰的吗……”
他站起身,看着周明明认真地嘱咐着:“乖乖待在这里别乱跑啊,我马上就回来。”
“快去吧快去吧,帮我挑个大的。”
周明白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人都走到十米之外了,还要转过头来看看周明明有没有老实地坐在位置上。
注意到周明白看过来的视线,周明明笑着冲着他挥了挥手,无声地张嘴示意着:“快去快回。”
周明明注视着周明白离去的方向,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收回眼,平静地直视身前的景物。
买红薯的这段距离不长,差不多需要十分钟,周明明就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等待着。
忽然,不远处传来小孩哭闹的声音。
“哇……”
周明明抬眼看去,一个穿着病服的小女孩摔在地上,手掌沁出点点血迹,面前站着一个满脸怒气的男人。
“你有没有长眼啊?!没看到前面有人吗?你家长呢?把他叫过来……”
看着不远处传来的喧闹,周明明平静地收回视线,垂下眼注视着自己柔弱无力的双腿。
和他无关的事情,并不需要过多的注视。
虽然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但在芒菓市生活的习惯却依旧保留了下来。
他现在身体虚弱,即使心里好奇着热闹,但遇到争执和口角,个人的安全最重要。
然而就在他移开视线的时候,周明明忽然愣住了,目光停留在人群中的两道身影上。
不远处的人群里,一位温婉的女性牵着自己的女儿,小心地避开这处争执,向着外面走去。
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周明明睁大了眼,心中生出恍惚,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跟上去。
但他忘了,自己的身体还未适应,站起身的那一刻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好在他及时握住长椅的扶手,才堪堪稳住身体。
“哥——!!”
远处,买好红薯回来的周明白看见哥哥即将摔倒的身影,不由睁大眼睛,大声呼道。
他着急地冲到周明明的身前,扶着他的肩坐回长椅上。
周明白蹲在周明明身前,仔细地检查着他外表上可能碰到的伤口。
他轻轻拉着周明明的手,心中压抑着阴霾,眼神却担忧柔软,泛着红的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脸。
“不是说好坐在椅子上等我的吗?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告诉我啊!我都会帮你的!”
周明明的视线还在远处的人群中寻找着,他想要看清楚那道身影的模样,打破心中荒唐的猜想。
他没注意到周明白愈发愤懑的声音,只是失神地望着人群,内心惶惶不安。
“哥哥!”
“你在看什么?!”
一双手抚上了他的脸,不容抗拒地将他的脸摆正与自己对视。
周明明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他与周明白并不相像,大抵是两人相差数十岁的年龄。
他终于收回飘向不知名去处的思绪,注意力重新落在了弟弟的脸上。
周明明疑惑地询问道:“怎么了?”
看着哥哥失魂落魄的模样,周明白忽然泄了气,忿忿地扯着周明明的脸往两边拉去。
“笨蛋周明明!”
第104章 家
芒菓市新城区公安局。
王振杰正在调查前段时间青口巷的绑架案,他也没想到,原以为只是一起简简单单的绑架案,罪犯手里居然还掌握着威力不小的炸弹。
据他所知,芒菓市已经有数年没有出现过炸弹犯了,倒是其他城市,比如说隔壁连西市,这几年有个极其活跃的炸弹犯一直没有被抓到,这令他不由怀疑是从别的城市流窜过来的罪犯。
“理华,有结果吗?”
扬理华抱着资料快步走来,语气迅速地说道:“查到了,青口巷并无其他炸弹,唯一发生爆炸的位置在青口巷的东南方向,现场发现一具尸体。根据样本检测,死者DNA与从嫌疑犯留在现场的血液中提取的DNA相符,另外,通过数据库比对,死者身份大致明确……”
“等等……”王振杰眉毛一扬,有些诧异,“死者是那个绑架犯?”
“是的。”扬理华抬眼与其对视,点了点头。
“从现场爆炸痕迹来看,发生爆炸的物品与嫌疑人留在受害者家中的□□一致,应当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难不成还得是嫌疑人自己把自己给炸死了?”提到这个想法,王振杰自己都笑了。
而扬理华却苦笑着说道:“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更离谱的死法也不是没有……”
他想到了前段时间的案例,一男子偷走了路面上的井盖,隔天下雨便踩空掉下去淹死了。
“好了,换一个讲,”王振杰烦躁地挥了挥手。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周明明……还有受害人醒了吗?”
扬理华面色凝重,他沉声道:“受害人前段时间遭受歹徒持刀行凶,腹部中刀刚出院不久,这次坠楼导致伤口二次撕裂,好在手术很成功,就是周明明……”
提到多次遭遇罪犯受伤住院的老熟人,扬理华顿了顿,语气有些难以言喻的同情。
“和上次一样,他现在还在昏迷。”
“嗯。”王振杰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他面上看不出情绪,只是单单应了一声。
但随后他站起身环视四周,忽然开口道:“李安阳人呢?”
扬理华看了看李安阳的位置,那处空无一人,但很快他恍然想起,开口道:“他和周明明关系不错,现在估计在医院。”
听到这句话,王振杰面色一沉,“把他叫回来。”
扬理华微微一愣,连忙应道:“好的。”
望着空无一人的位置,王振杰眸色阴沉,心里默念着周明明的名字。
周明明……
他回想起那日夜里在青口巷的一幕——增援和救护车来得很快,受害者被送上了救护车上,而他正准备和排爆手投入搜爆工作。
然而却在救护车旁见到两道不该出现在那的身影。
高挑的男人装着花哨,垂至胸前的长辫微微翘起,他撑着黑色的雨伞,身侧是本该被警员送离青口巷的秋莲月。
冷淡的目光投至正被小心抬入救护车上的担架,顺着男人的视线,王振杰不由睁大了眼睛。
是追着绑匪过去的周明明,但此时却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腰腹间染血。
他怎么会受伤?而本该离去的秋莲月与不该出现在这的男人为何会站在这?
王振杰心中掠过浓浓的疑惑,但当前的形势让他想不了太多,只能抛下重重猜想。
但现在,站在办公室里,王振杰从心底翻出了对周明明的猜疑。
——
另一边,花溪市平江北路湖心宛小区。
周明明出院了,他的身体并无什么大碍,昏迷期间被人照顾得很好,做好康复练习就可以了。
此时的他正站在自己的小屋前,面前是燃烧的火盆,还有屋内面带笑容的家人。
他们看着他,眼神期冀,脸上带着喜极而泣的高兴。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在医院躺了这么久,进家门前去去晦气,跨火盆,去霉气……”发鬓微白的母亲絮絮叨叨地念着,身侧的父亲和弟弟一人抱着一只猫,目露欣喜地看着他。
这是他的家人,最爱他的人。
炽热的温度从脚下传来,跳跃的火舌舔舐着他的鞋底和裤脚,也不知道母亲从哪翻出来的搪瓷喜盆,内里火炭劈哩叭啦地发出声响,徐徐升起无形的烟雾。
周明明一脚跨过火盆,定定地站在家人的面前。
他微低下头,眉目柔和地看着面前目含泪光的宋女士。
“妈妈……”
视线里,一向注意保养的宋女士变得比以往要憔悴许多,乌黑的头发染上了白色,眼角不知何时爬上了细纹,看起来老了不少。
“诶!”宋女士大声应着,她弯下身,为周明明拍了拍跨火盆时沾上的灰,面上止不住笑地挽上他的臂弯。
“来来来,快进来,我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有你爱吃的红烧肉和油焖大虾……”
她温柔地说着,转头语气突变,对一旁傻愣愣的丈夫指示道:
“周为海!还愣着做什么,去把门口收拾了,再去切个哈密瓜,明明睡了这么久,都瘦成竿了!”
“啊?”正要跟上去的周同志一脸懵逼,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狸花猫,想起身侧的小儿子,抬眼看去正要开口,却见那混小子早就期期艾艾地凑上前去。
“哥……你看我照顾的旺财,是不是胖了很多。”周明白亲昵地挽上周明明的另一边臂弯,捧起右手上胖乎乎的肥猫,凑在哥哥面前邀着功。
被两人挽着手,行动都被制约了,周明明苦笑着,只能艰难地探出一只手摸了摸猫的脑袋。
毛茸茸的触感从指尖划过,名为周旺财的长毛布偶猫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手心,蔚蓝的圆润眼眸倒映着他瘦削的脸。
“喵~~”
“旺财好乖,这段时间在家有没有乖乖听话。”周明明摸着旺财的脑袋,笑容温煦柔和。
“喵~喵~~”见到许久未见的主人,猫蹭得越发起劲了,一个劲地从嗓子里发出甜腻的叫声。
但主人的手还未在它的脑袋上多待一会儿,周旺财还没来得及享受主人的抚摸,自己便被可恶的人类抛在了地上。
“哥~旺财可不听话了,给它洗澡就跟杀猪一样,叫得隔壁都能听到,还老伸出爪子抓人。”周明白一把抛下手里这只死重死重的肥猫,凑在周明明面前可怜巴巴地拉上衣袖,露出手腕上长长的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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