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叶湄
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作者:大叶湄
简介:
凌湙在富贵乡里打了个滚,还没享出滋味来呢,就被父兄兜头一裹,成了举族流放的太子师之孙。
太子谋反,其师被诛,后百官午门长跪,终只留了一门老幼妇孺,成丁男子皆被斩,凌湙被人从锦绣堆里扒拉出来,裹了一身孝布成了太师家未成丁的庶孙。
三岁小娃按理是不记事的,奈何凌湙偏就是个穿越来的成年人,边境卧底十来年,配合我方合围收网之时被流弹击中,一睁眼就成了大徵柱国侯家长房嫡幼子。
设想中的闲鱼人生是闲不成了,流放之地天天死人,为了活着,他不得不重拾前世技能,收编流民搞基建,收编土匪打外敌,民生国防一把抓,他成了边城之主。
日子好过了,作妖的就来了,大徵皇宫一道旨,那个顶替他在富贵窝里享福的家伙,领着浩浩天恩来摘桃。
凌湙呵呵一摊手摘桃是吧?
成,有本事你就摘。
边城民风彪悍,服的可不是你的这个曰那个曰,管谁家的旨,都没有吃好、睡好,活好的宗旨强,边城之主可不是名义上的主。
皇子自相残杀,大徵朝八方起火,乱世将起,凌湙坐镇边城,竟被要求带兵平乱。
凌湙……送上门来的兵权,他要是不要?
阅读小提示1、前期养崽+后期基建2、男主人小辈分大,成人堆里装小孩,后期放飞自我3、性格略残暴,不善良,这里没有圣父4、文风古早,除了没有爱情,其他都有
第1章 第一章
凌湙拄着下巴,裹在身上的孝布有些薄,好在下摆够长,他扯了全往后背心窝处堆着,指望着能抵一波渐已秋凉的夜。
小小人儿窝在漏风滴雨的柴房草木堆里,纵使两顿没跟上好食供应,也不损其身上那股锦绣堆里养出来的富贵气,唇红齿白眼神晶亮,就是面对一丛悲泣抹泪的陌生人,也没似一般幼孩那样哭闹嘶叫。
他安静的过分,也沉着的叫人怜惜。
接手他的人以为他被变故惊惶,小小年纪受不住吓傻了。
押送他们这一波犯官家眷的差役态度不甚好,挂在腰上的朴刀已经来回敲了好几个不老实的犯官子,只巡到凌家这一边的时候收了刀柄,好赖给了前太师家眷些体面,凌湙眼神追着衙差脚步,待其走近后,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大哥,附近有乞儿么?”
他一开口,惊的不止照顾了他一路的凌家罪眷,还有押囚的几个差大人,几双眼睛齐齐瞅向他,写了一脸这孩子竟然会说话的讶异。
别讲,态度和语气还挺有礼貌。
可惜那差大哥想是对此趟差不满,脸色就一直没晴过,对人爱搭不理,说话也跟石头子一样硬,半点耐心皆无,“滚,哪来的乞儿敢到爷的近前来讨打?”
换做一般孩童兴许就缩了,胆小的甚至能被他这横眉怒瞪人的样子吓哭,但凌湙没有,他巴掌大的小脸埋在胳膊肘里,只露出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将想要表达的意思说清,“我见这来来往往的官道上有不少马车,内中女眷甚多,您把我端着摆路边上,约莫一刻钟都用不上,就能讨来不少银钱,差大哥,天渐阴冷,就我这副小身板子,不置两身御寒之物,想是到不了西边苦寒之地,我都还没活几个年头,可不想就这么白白死了,多可怜啊!”
他说的情真意切,末了一声长叹,小小人儿的稚嫩脸上端出一副老成样,与人有商有量的样子别提多逗了,那差大哥心情本不好,结果听完了凌湙掰着指头给他说的话,愣生生给惹的失笑出声,杵着朴刀居高临下,“你这孩子倒是能屈能伸,那沿路的乞儿命贱身卑如猪狗,你富贵窝里生出来的少爷,大概体会不来那种被人视为草芥的目光,但凡有些节气和自尊的少爷,宁愿饿死也不讨食,你说这话可曾问过家中亲眷?你回头瞧瞧她们脸上的颜色。”
凌湙不用瞧,他远离那些人独坐草木堆里,就是不想搭理人,哪怕路上要被迫接受她们的肩扛手驮,凌湙也不想给她们露一个好脸。
五天的蒙汗药,早把他给惹毛了。
他与她们陌路相逢,更严格点讲,有仇。
都道读书人家的孩子字没学全,但不食嗟来之食的教诲大约从娘胎里开始就被灌输,有宁死不讨食的风骨撑着,多少年的流放之旅,是真没有跪着乞怜的。
凌太师之孙,纵是年纪小小,也不能破规辱文,因此,他话落地时,就有凌家犯妇欲上前制止,本就不好的脸上更添苍楚。
如果可以,她们是愿意死的,家中男丁皆无,她们活着也遭罪,死是最干净的解脱,然而她们不能选,御坐上的皇帝需要用她们的活人气显示宽容仁善。
凌家犯妇,一个都不许死,自戕一个屠一族,这些女人身后都牵着父兄母族,为了他们也只能咬了牙的活着。
“大哥就说行不行吧?”凌湙边说,边用眼神示意着外面的天色,是一个眼神都没给靠近的妇人留。
他们趁雨没下之前进的驿站,一群犯卒男一堆女一堆的关押在驿站的柴房里,眼见雨停后天也暗了,路肯定是赶不成了,凌湙隔着篱笆墙都能听见前院的人喧马啼,这才有了以身讨钱的想法。
当然,也顺便看看能不能撞见个把脸熟的人。
衙差大哥见这小人儿说的一脸正经,又兼之连日赶路的阴霾,好奇心思加上找乐子的想法,杵着朴刀木柄连头都没转的招呼了一人,“季二,来,给这小子端到前院驿门边上去,哦,给他把头上草拔了,免得叫贵人以为这是个买卖。”
自古文武相冲,这差大人能保证罪眷的命,可不负责保护罪眷们的自尊,凌太师朝前再威风,其孙要去乞讨,他焉有阻拦的道理?
成全就是他最大的善意,朴刀往胸前一抱,看好戏。
凌湙在那个季二到跟前之前就将头上的草拨了,雨落时他拱在草木堆里睡了一觉,想来头上的草就是那时蹭上的,他人小腿短,三步也蹈不上别人一步,故此被人一路揪来揪去的也习惯了,端字是从前亲近之人搬他时的小意温柔,他一时没改过口来,落在衙差大哥嘴里就成了嘲讽,到季二拎着他后脖颈子上的衣服出了柴房门时,那种落差才真正在他心里咂摸出味来。
也是,他一个罪臣余孽,很配不上再用这个“端”字了。
“罪臣余孽”四个字叫凌湙又心梗了下,眼角余光对上前来试图阻止他出去的女人,冷漠又愤恨。
他半个字都不想与她们招呼,非常顺从的就被季二给拎出了柴房。
到底不是真正的凌家骨肉,那妇人把样子做了,尽了一个阻止不及的无助模样,缩头耷肩的又退回了原位,至于其他凌家女眷,漠不关心的垂着头,只最里面的一个白发老太太目露焦急,可惜自身难保,力所不怠。
凌湙知道自己可能误恨了她们,可任谁被灌了几日的蒙汗药,晕晕乎乎被带离熟悉的家,熟悉的人身边,也是会恼火发怒的。
他又不是三岁……是,他现在是个三岁小儿,可他又不是傻子,听得懂人话,理解得了意思,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变故导致了他现在的处境,他作为受害者,理当知道其中的原由,而不是被蒙在鼓里当傻孩子处置了。
那群罪臣家的女眷太小瞧他了。
凌湙被季二拎到了驿站大门边的矮檐下,而发令的衙差大哥则隔着柴房前的栅栏门瞧热闹,抱着朴刀倚着墙角,一脸的等戏来的姿态。
之前雨势湍急,矮檐下也不能幸免的积了水,凌湙一屁股蹲坐下去,身下衣裳立马湿了一片,季二抱着刀闪身离开,一个眼神也没给他留。
这是个闷葫芦的汉子,以发令的衙差大哥为首,算是这一队押囚差役里的二把刀。
驿站门前的红灯笼被雨打灭,里面伙计忙着招呼突然增多的客人,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这一角多了个孩子,等凌湙将停在院子里的马车都认了一遍,悲催的发现并没有相熟的人家标识,就连来回忙碌的仆从,也没有脸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开文啦!
走过路过点个收啊!
第2章 第二章(改白话)
京畿重地,皇城根下,柱国侯宁家的门第非一般人家能攀,凌湙作为侯府世子夫妻的老来子,更不是三五品官家的夫人能随便见到的,他所熟悉的面孔都是超品的老夫人,一二品的当家贵妇,远不是这些挤夹在小小驿站里的太太姑娘们能比的。
一时间,凌湙不知是该乐还是该哭。
乐是因为他终于意识到了这辈子的胎投的极贵,哭是因为他现在的处境困顿,无人相帮,这些来来往往的人马车从,不会有人相信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孩说的话,再有裹挟他的那群女人给他备书的痴儿二字,连押送犯卒的衙差都不相信他来自柱国侯府。
凌湙捧着脸陷入了深深的郁卒。
事情发展到现在,凌湙心里其实已经串联出了真相,只是不甘心作祟,想要找路回去问个究竟。
凭什么呀?
他好不容易凭着运气投准一次胎,托生成了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结果福没享两年,他竟然被绑进了发配队,成了罪臣之子。
西北荒漠,那是人能呆的地方么?他还是个孩子,苦难不该追随着他,世事再无常,也不该苛待一名为国捐躯的英雄,他就不能凭投胎的技术活,享一次人间富贵?
太欺负人了!
凌湙气的脸颊鼓鼓,换着两只小手轮流撑脸,半个身子被驿站里的灯火照着,朦胧里透着成年人的忧郁,让不小心发现这一角的两个孩子看出了趣味,携着手挤到了他身边。
“你搁这坐着干嘛?地上有水,凉慌慌的。”
凌湙一抬头,对上了说话的小姑娘,两个小圆髻子各扎着银白的花,这孝妆打扮,该是持的孙辈礼。
与这小姑娘相伴的另一男孩则是腰上扎了孝布,与凌湙这满身重孝相比,凄凉感显然轻了许多,那小男孩面露怜悯,“你是父亲亡故了么?这是扶棺回乡么?”
凌湙低头往身上看了眼,摇头,“我冷,没有衣服,这么裹着暖和。”
他这身体才三岁,之前养的精贵,就算被裹着饥一顿饱一顿的,也没减损他身上的贵气,与此时的处境一对比,竟显出无比的可怜可爱来,萌哒哒的透着让人搓一把的痒来。
小姑娘防备心不重,听他说冷,立马开始脱身上披着的小斗篷,还是旁边的男孩懂点事,阻止了她的动作,解了自己身上的青色外褂,“给他穿我的,你那斗篷不合适,他一看就是个男娃娃呢!”
没费吹灰之力,凌湙得到了件厚实的外褂,小姑娘没能帮上忙,对上凌湙的大眼睛,自觉开始掏荷包,扒拉着包里的东西,在凌湙渴盼的眼神下,扒拉出了块糕点,高兴的举到凌湙面前,“你要吃么?很好吃的。”
“谢谢!”带着口水的感谢迅速软化了两个孩子的心,小姑娘翻着荷包里的吃食不停投喂,不大一会儿就将凌湙给喂了八分饱。
拥有成人灵魂的孩童,要哄两个心性单纯的真孩童是非常容易的,仗着这副无害的身体面貌,凌湙很快从两个孩子的嘴里套出了身份来历。
男孩女孩都姓任,其祖过世,全家扶灵归乡,父亲最高官封五品同知,祖籍甘宁,与他们的发配地一个方向。
凌湙自我介绍,“我家中行五,目前还没有正式取名,父母约莫怕我站不住,一直以五郎称呼,说等我再长两岁就正式记谱起名。”
小人儿正经八百的向人解释没有名字的原因,那样子别提多逗了,三个孩子聚一头,跟说什么重大事情一样,互相通了姓名,像成年人那样拱手鞠躬交了友,手拉手的要找地方一起玩。
凌湙摇头,指着自己原先坐的那块地方,“我得蹲那边等银子,不然差大哥不给我饭吃。”
任大郎到底长了三岁,又有父亲手底下的人打样,知道差大哥三个字的意思,一时望着凌湙充满了同情,“怪不得我娘说失怙的孩子可怜,你是父亲亡故叫人欺负了么?”
他仍然坚持认为凌湙身上的重孝是为父披的,草履麻衣一身白,显然就是失去家中顶梁柱的标志。
凌湙摇头,仰着下巴眼巴巴的对着两个真孩童道,“你们能帮我跟里面的夫人们说说么?我可以给她们表演才艺哄她们开心,叫她们随便给我打个赏就行。”
小小人儿能有什么才艺?无非口齿伶俐,会说几句吉利话而已,这活计任三姑娘就能干,她四岁,讨喜话很会说。
任大郎犹豫,他就算年纪小,也知道家里这时候不适合欢愉,但任三姑娘并不懂孝期禁忌,她只觉得凌湙可怜,单纯的想要帮一把自己新交的朋友,当即就点头往驿站里跑,边跑边道,“你等着,我去问。”
“三妹妹……”任大郎立马也拔脚追了上去,他本能的觉得妹妹会撞上祖母的忌讳。
凌湙前辈子见识过丧礼上的二人转,今次一身孝白也不是自己真正的家里人,因此,也没将扶灵归乡的丧葬队伍看的有多悲苦,只当平常的提了自己的请求,应不应在别人,他反而一身轻的又缩回了矮檐下。
“嗦~吁~嘘、嘘……五郎君,是你么?五郎君?”
呲溜一下子,凌湙从地上站了起来,“幺鸡?”
“哎,五郎君,我可算追上你了,唔~可吓死我了!我以为把你追丢了呢!差点子叫我爷给打死,太好了,你没丢。”
声至人也至,十二岁的幺鸡粗笨敦实,一把薅起凌湙往肩上驮,“走,我送你回家。”
凌湙一声“别动”没出口,幺鸡的整个身子就飞了出去,咚的一声撞在不远的树墩上,而他则被人拎着后脖颈子质问,“想逃跑?”
幺鸡被砸的不轻,迟来的呼痛声刚起,后背心就被一只大脚用力踩住,整个头脸陷入枯叶混着烂泥的土里,呛了一嘴的泥浆,而朴刀刀锋就杵在他的脑袋前,大有回错一个字就削掉的架势,“什么人竟敢来劫囚?”
凌湙双腿落实不到地,前襟卡着嗓子出不了声,只能伸着小短手去捞抓他的人胳膊,憋了一脸红紫以示自己要被勒死的困境,好在季二不敢真的勒死他,顿了顿,将他往地上戳正。
“咳咳咳……眼、眼是、是不是……瞎?咳咳咳……就他这样,能劫囚?劫你娘球!”
凌湙气的不行,张嘴就骂,憋紫的脸涨红的眼,豁出一副不要命的泼皮样,前后判若两人的气场,直让季二和踩着幺鸡后背心的郑高达惊住了。
贵门子弟,前太师之孙,可这口音?
不会真个是假的吧!
俩人犹疑的模样差点让凌湙感动的想哭,娘嘞,终于有人愿意怀疑一下子啰!
可惜这感动没长久,就叫互换了位置的郑季二人给搞塌了。
这会儿换郑高达拎着凌湙晃了,“小傻子,小菜瓜,你是哪个地方的乞丐?狗胆包天敢冒充太子师之孙?”
凌湙:“……乞丐?老子才不是乞丐,老子是宁侯府的爷,五爷。”
“撒谎跟放屁一样,就你这满嘴的土乡话,哪个鬼才信你是宁侯府里的爷,说,你到底是哪个乞丐窝里窜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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