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鸟传信
“指挥官大人,”侦察兵的语气很轻,显然他看见了底下的尸体,生怕激怒了那丁,“里面并没有一只猛兽。”
那丁猛然扭头,大睁的双眼有些狰狞,只是脸上仍然挂着满意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别扭,一字一句说得极慢,“你在说什么。”
侦察兵弯腰低眉,想要再重复一遍,但下一秒就被那丁推开。
那丁直冲进拱门内,急速的步伐快速略过过长的走道,很快,他的视线中就映入了那一道最后的铁栏杆。
里面本应该囚困着无数猛兽的铁栏杆上的锁被丢置到一旁,安静的牢室中看不见一根兽毛的踪迹。
“嘭!”
手大力地砸到铁栏杆上发出巨响,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指骨因为用力地攥紧而发出咔咔的响声。
红色的眼睛燃起滔天的怒火,“该死的奴隶!”
“大人!”
侦察兵匆匆地赶来,看见平日里笑意盎然的长官如此愤怒的作态,他不禁吓得后退一步,刚刚想要说的话卡在咽喉。
“有什么话快说。”那丁咬牙切齿,但是出身贵族的教养让他不能再作出失态的举止。
“巴威雅之城在集结军队了,大人。”侦察兵低头,错开那丁往过来的眼神,“我们只有五十五人,应该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
握成拳的手离开了铁质的栏杆。
那丁皮笑肉不笑,“当然是让怒神大人看见我们的英勇,只得浴血奋战。”
*
同样的一片月色之下,卫兵指挥所的附近。
达米塔立于广场的高台之上,他看着底下的士兵,拖着佝偻的腰背走前几步。
半圆形的广场面积足够大,有着阶梯式的围墙,独特的设计能让在广场上的人都能听见站在高台之上的人的声音。
“各位巴威雅之城的士兵。”
年老的声音尖锐,如同指甲摩擦着铁片般刺耳。
“今日,菲茨帕特王国的一名贵族,被卑劣的西麦尔人所劫,他们想要因此谋取我们的财产,让贵族的利益与威名因此受损。”
“所以,为了巴威雅之城的荣誉,献出你们的性命吧!”
士兵们松松散散地随意站着,部分人的脸上还抱有明显的睡意,腰上的佩剑消失得无影无踪,队列看起来犹如一盘散沙。
向达米塔报告莉娅失踪消息的卫兵,此刻也站在广场之上,向来独自一人看守着困兽场拱门的他,第一次参与军队的大型召集,但是越看,戴利就越觉得巴威雅之城的前途渺茫。
戴利感到绝望,无奈之下,只好把目光放在在高台之上侃侃而谈的城主。
等等,城主大人的身后站着的是谁。
一丝不苟地着装,就连纽扣也扣到最上面,掩在立帽的阴影下,暗蓝色的眼睛在黑夜中似乎发着光。
意识到那个人的身份后,戴利不由得浑身一僵,全身的力气都疲软下去。
那双暗蓝色眼睛的主人似乎发现了戴利的眼神,锐利的目光直直刺过来。
达米塔站在光亮的火烛边上,背后的幕布可以看见意外高大的影子,所有人一抬眼就可以看见万千光亮汇聚在一身的达米塔。
但是很可惜,没有人愿意认认真真看上他一眼。
谢尔登耳边听着达米塔的演讲,但是只觉得犯困。
视线无聊地在广场上扫视着,他在想自己能不能看见阿斯佩尔,方便了解现在阿斯佩尔的心情。
免得中途产生不必要的变化。
不过,他并没有看见阿斯佩尔,反倒是见到了刚才那个卫兵。
在谢尔登的目光直刺入戴利的眼里的同时,戴利绝望的神情也同样直戳谢尔登的心底。
在戴利身周的卫兵,根本就不知道西麦尔人混入城内的意义是什么。他们太安逸了。耽于享乐的生活侵蚀掉了他们的心房。
城主达米塔也只是关心自己的女儿,不,从他还在演讲就可以看出达米塔内心真正关心的只有他自己。
贵族的名声、贵族的荣誉,在他心中的重量要远远大于莉娅。
谢尔登坚信自己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如果将巴威雅之城的未来交到这样的人的手里,那么,他所看见的未来一定会实现。
暗蓝的眼睛重新望向佝偻的背影,谢尔登的右手下意识地微动,想要握上腰间的长剑。最终仍旧归入平静。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等到,巴威雅士兵与西麦尔奸细两败俱伤的时候。
挺拔的身形往后退,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
戴利在看见那个‘西麦尔人’的时候,心中彻底冰冷,眼神根本无法从那个西麦尔人的身上挪开,西麦尔人怎么会在这里,突破了重重的守卫吗。
这般想着,但是当戴利看着身旁懒散的士兵时,这个想法就被否定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守卫可言。
胡思乱想着,戴利看见逐渐隐藏的谢尔登,他整个人激灵了一下,同时脱离士兵的队伍。
*
随手扯过黑色的斗篷裹在身上,脚步踏在阶梯处,一手撑过栏杆,谢尔登翻身而起,宽大的黑斗篷被风吹得鼓起,衣角荡出小小的弧度。
站在楼梯下的盖文对上谢尔登的眼神,朝他点头,然后登上阶梯,代替了谢尔登的位置。
灵活的身体穿过广场附近大小建筑,在巷道中左拐右拐,每次转弯,身后的人都只能看见扬起的黑色斗篷的末端。
戴利愈发心急,走动间心脏紧张得不停跳动着,焦急之下的他开始横冲直撞,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跟踪,鲁莽地向前冲。
他一转入拐角,脚下就被凸起的物件一绊,整个人噗通一声正面摔倒在地上。
戴利习惯性地爬起来,刚翻了个身,鼻尖就感到一股凉意。
闪烁着寒芒的长剑直指向他。他表情坚硬,随着长剑的方向看向执剑者。
暗蓝色的眼睛被剑刃还要无情,只是青年的脸上挂着感兴趣的浅淡笑意。
戴利能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又是你啊。”
谢尔登眨眨眼,似乎是夸赞道,“你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
“呸!”戴利一听,只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的面部窘迫而悲愤,“城主大人一定会把你们西麦尔人驱逐出去的!”
谢尔登拉了拉头上的斗篷,“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达米塔的样子,大家都有目共睹。
下意识地想起了指挥所内横死的士兵,戴利的五指在地上收缩,刮起了五道土痕,话里明显的底气不足,“……一定会保护巴威雅之城的。”
谢尔登收了剑,他走近戴利的身边,“你好像和别的士兵不一样。”
胸中燃烧着心火,没有被财权势力所侵蚀。
“我们巴威雅的士兵轮不到你们西麦尔人评价吧!”戴利怒吼。
谢尔登只是看着他,没说话,似乎在观察着戴利。
“我啊。并不是什么西麦尔人。”谢尔登说。
“告诉我,你的手上沾染过无辜之人的鲜血吗。”
在黑色的斗篷之下,解开最上的纽扣,拉开重重叠叠的衣领,锁骨上,深色奴隶的刺青暴露在戴利的眼中。
手中的长剑反射白芒,挺立着的青年,如同发出直达心底的审判。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坐山观虎斗
银月高悬。
微弱的亮光穿透层层薄云,附在屋顶上。
刚好有一束月光直直地照耀在挺立着的青年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银白的光。
深色的奴隶刺青刻在麦色的皮肤上,也刻在戴利的眼底。
“你……”戴利的的声音颤抖,他脑中的思绪已经一片混乱,分不清事情到底是什么了,这个人不是西麦尔人吗,为什么会有巴威雅之城奴隶的刺青。
“回答我的问题。”
谢尔登十分地清楚,从来都没有人拥有资格审判别人。
而巴威雅的士兵是奴隶们的敌人,是必须对抗的。但,谢尔登只是不想要自己的手上也如同士兵一般,染上无辜之人的鲜血。
所以,尽可能的情况下,作出正确的判断。
“就算我怎么说,你会相信我吗。”戴利有些负气,他对上谢尔登的眼睛,“我说没有,就是真的没有。”
边说着,他就紧闭上了双眸,等待着剑刃的落下。
但,他并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反而是剑刃入鞘的铿锵声。
“我可没有说过要杀你。”谢尔登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望过来的茫然眼神,无辜地耸耸肩,他刚想转身,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事情。
把食指竖到唇边,“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达米塔,如果你还想要巴威雅之城继续屹立在菲茨帕特的北面。”
修长的指节搭在唇边,迷人又危险。
戴利却仍旧无措地坐在原地。
谢尔登也不去看他,即刻离去。
不过,虽然谢尔登这么说,但如果戴利坚持要去报告达米塔的话,那么他将会死在盖文的剑下。
谢尔登不会相信戴利,但是他足够信任盖文。
黑色的斗篷翻飞,仿佛不会为任何人驻足。
谢尔登的身影将要离开广场附近的建筑区,他的目光已经望向被铁镐砸出的坑坑洼洼的连片的矿区。
但,他的脚步忽地停下来,一脸无奈地看着身后的尾巴。
谢尔登说:“你这是要做什么。”
戴利的手脚局促,似乎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话,最后他眼睛一闭,豁出去地说:“你刚刚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拯救巴威雅之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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