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鸟传信
明媚的天空逐渐变暗,西边的云朵染上些火焰灼烧的鲜红,太阳露出半个浑圆照耀大地,仪式结束之后,谢尔登被人送往名为神山的地方。
被菲茨帕特里克子民称为神山的地方,就真的只是一座山,树木丛生,没有任何人工开采的道路的痕迹,谢尔登是被几个人撑着个木板抬进去的,一进到去,那几个人就溜得比谁都快。
只留着谢尔登一个人站在荒废生草的神庙前与它大眼瞪小眼。
谢尔登一脸茫然,国王再怎么说也不该呆在这种地方吧。
他回头看了一看那几个人溜走的地方,黑夜之中的灌木丛传出虫鸣的窸窣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宁静。
突然地,远处传来一声穿透耳膜的狼吼,把谢尔登惊起,拔腿就往神庙里面躲。
隆。
神庙的石门被大力阖上,谢尔登跌坐在地上急促地呼着吸。他下意识就伸手向脸上擦擦汗,抬起的手臂并没有触碰到柔软的肌肤,而是坚硬冰冷的金属面具。
“……”原来从刚刚开始脸上就闷得不行是这个原因吗。
谢尔登快速地就把脸上的面具摘掉丢远,面具在石板地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声音就停止了滚动。
谢尔登不清楚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状况,在白色空间里出现的声音也没再响起。
金色的长发被他揉乱,活像鸟窝,左手手心被发丝一碰,已经麻木掉的痛觉一下被唤醒,疼痛深入骨髓。
他摊开左手,望着自己手心上的长伤口。
伤口如果感染发炎,在这个中古时代有极大的概率会死去。
拔出唯一获得的金色小短刀,身上那层层叠叠的布料也有了新的用途,先是用最里面的干净布料擦干净已经凝固的血迹,布料一擦上去伤口又再次裂开。
疼!
谢尔登将准备好的布料严严实实地包上去,很艰难地用上牙齿打了个结。
他抬眸望向黑布隆冬的神庙内部,喃喃道:“现在的工作是要搞清楚我所身处的环境到底是什么状况。”
建筑内部的墙壁上燃着几盏油灯,谢尔登也不清楚它们一直亮着的原理,但是并不妨碍他拎了一盏在手上。
穿过弯弯曲曲的通道,谢尔登看见一扇门。
疾步走过去,右手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房间里的灰立即就把谢尔登呛个半死。
“咳……咳咳!”谢尔登挥了挥手,把自己眼前的灰扬开,等喘过一点气适应了室内浑浊的空气之后,他才往里走。
房间内东西并不多,分别两侧摆放着木床与书桌。谢尔登一眼扫过去,就看见了书桌上显眼的书本。
他靠近了一点,那是个牛皮封页的笔记本,上面夹着一只羽毛笔。
他找到了有用的东西,这是谢尔登的第一反应,他嘴边不禁勾起一抹笑容,太好了!
修长葱白的指尖挑开黑色封皮,扉页上的鲜红大字立刻暴露在谢尔登的眼中。
蓝色的瞳孔紧缩,映着昏黄的烛光显得炯炯有神,然而这有神的双目中却满含震惊。
【这个国家的王会在登基一月之后被杀死。】
作者有话要说:
第2章 国王死去的期限
昏暗的石室之中,烛灯被人草率地放到一旁,金发的少年仰躺在床上,抬起的手臂掩去了自己的双眸,抿起的唇透出他内心的波澜。
他名叫谢尔登,是二十一世纪某学校的学生。
一个奇怪的声音宣布,自己抽中了国王体验卡,然后被扔到了这个发展明显滞后的中古时代。
可身为国王的他应该在这片土地上呼风唤雨,被万千子民拥趸,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但是,这个国家的国王并不是一直以来的传统意义上的国王啊喂!
这个国家的国王名义上是被神选中的,但实际上就是随便捉的倒霉蛋,正常人都避之不及。
这个倒霉蛋被视作是神在人世的替身,必须要不食人间烟火,于是要在鸟不拉屎的神山上自己呆一个月,而一个月之后还不是解脱,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先被砍去四肢,然后再斩首而死。
而这一年一度的倒霉蛋,就是抽中了国王体验卡的谢尔登。
躺在床上的少年猛地惊起,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嘴边强扯出一抹微笑。
突然,少年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如果一直躺下去那就和等死没有区别,一个月的时间一点也不可以浪费。”
即使是在一片漆黑之中,也掩不去瞳孔中细碎的蓝色幽光。
在这个国家上,曾经死去的国王都是拥有‘体验卡’的吗?谢尔登查阅过手记之后,获得了否定的答案。
他是特殊的。
谢尔登打开简易的地图,右手抓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这张地图是夹在刚刚那本笔记里的——那本国王的手记。
这座山并不是完全孤立的,在山脚下有着一座城市。
必须要下山,说不定还可以逃脱。
下山的路上可能会遭遇危险,然而不下山就是等死。虽然他们已经给他准备好了食物与水,但只不过能坚持一个月而已。
而一个月之后,就是他这个‘国王’的死期。
谢尔登停下笔,看着角落那堆刚刚被他挪进来的物资。
“既然都是死,被狼一口咬死可能还舒服过被献祭。”谢尔登自我戏谑着,将地图塞到手记里。
不过已经决定要下山的话就必须准备更多有用的东西。
谢尔登一蹦,瞬间的功夫就半跪在一大堆物资前面,拆开包裹摸索着。
洁白的长袍因为动作在地上沾上了灰尘,他不在乎地望了一眼,这衣服也太碍事了吧。
小刀在手腕间翻转,眨眼片刻那累赘的长袍下摆就脱离了大部队,无力地滑落,垒在地上。
他继续翻找着,突然从包裹中扯出一件衣服来。
这件衣服同样是洁白无瑕的,繁复的设计显得其圣洁无比。
谢尔登:……
他突然觉得这个国家的人脑子上有点问题,要是身在宫殿里这身衣服还是不错的,但是这里可是灰尘遍地的山上神庙。
不过——好在他还有办法,他举起了手中的小刀。
乒铃乓啷的好几声。身上挂着的黄金项链、手上带着的纯金手镯,还有发间夹着的白银饰物全部都被谢尔登一股脑地扔到了桌上。
他站起来松一松筋骨,穿着最简单的白衣白裤,那是被他亲手大刀阔斧改造过的。
金色的长发被他随意扎起,少年白得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与阴沉晦暗的石室格格不入。
他尝试性的走了几步,脚下凉鞋的踩感只觉一般,几根细细的绑带束缚着肌肉弧线优美的小腿,这让适应现代运动鞋的谢尔登总感觉不适应。
短裤下的大腿处谢尔登绑了一个带子,方便他把小刀藏在那里。这是他唯一的武器,虽然一看就知道很贵重,而不能随意在外人面前拿出来使用。
这间神庙建筑内大部分都是弯曲的小道,并没有什么房间,他也只看见了这一个而已。谢尔登抬腿,步伐稳健地就往神庙外走。
手上抬着烛灯隐约地照亮向前的路,石板地面凹凸不平,谢尔登只能用右手轻扶着墙,墙体粗糙的质感在指尖上滑动。
等等!
行进的脚步突然顿住,谢尔登往回倒退了一点,左手举起烛灯往墙上照——刚刚他的右手摸到了奇怪的感觉。
烛灯照亮的范围很有限,但足以让谢尔登看见墙上与众不同的痕迹,墙砖比别的地方的要新,而且摸起来并没有那么硬,而是更偏向于酥脆的感觉。
被自己的想法一惊,少年在心里吐槽自己。
谢尔登:……喂,这又不是小饼干,酥脆什么。
不管是什么样的感觉,谢尔登望着那堵墙,默默地退后了几步,这后面一定藏在一些秘密。
屈起的腿像离弦之箭一样爆发出惊人的瞬时巨力,小腿在顷刻间与墙壁接触。
轰隆。
烟灰四起,原先还完整的墙壁化作无数齑粉。
“疼!”谢尔登前一秒还在耍酷,下一秒就抱住自己的小腿暗自叫唤。
他忘记了他穿的不是运动鞋了。
眼角还泛着生理性的泪水,谢尔登气鼓鼓地探了进踢开的暗室之中。
不,这并不是暗室。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谢尔登的心沉静了下来。。
四周都是松软的泥土,缝隙中还渗出滴答的水珠,这条通道越往里面就越是过于狭窄,使得谢尔登的动作都拘束起来。
这是一个密道,而且与神庙并不是同一批人建造的。
是下山的路吗,前任国王想要逃走的办法。
谢尔登心里有些猜测,但是没有摆在脸上,抿唇拧眉,清秀的外貌上表情显得很凝重。
前进的脚步再一次顿住,目睹了眼前的景象,提灯的左手垂下了一点,密道无边的寂静之中,蓝色双眸中的意味早就有所预料,少年的唇轻启:“果然,我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黝黑的密道深处,前方的道路戛然而止。
双腿盘坐,垂着脑袋的尸体上繁复的长袍与谢尔登先前的衣着无二,早已死去的人看起来与活人的外貌无异,黑色的双目愤然大睁。
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国王想要挖密道逃走结果被困死在这里了。
可即使是尸体,也是有利用价值的。
谢尔登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恶感,捏着鼻子在尸体上翻找着,右手在口袋上触到一张纸,迅速将它夹起,一退退到离尸体老远的位置。
【太阳历329年,身为国王的我将要死去……是逃不掉的,我被束缚在这一片土地上,我只能作为国王死去,但是我不想死……】
到最后还是死掉了,不是吗。
谢尔登沉默地攥紧了手中的纸条,右手手背上金色的太阳印记像是在黑暗中发着光。
他敛眸,细密的睫毛颤动着,像是对尸体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你会死去,但是我不会死。”
“我会成为真正的王,足以掌控自身命运的菲茨帕特之主。”
他缓步走上前,半跪在死去国王的身旁,犹如天空般苍茫的蓝色双目眨动着,注视着那死不瞑目的眼睛,“我不会步你的后尘。”
背上刺着金印的手贴上对方的前额,轻轻下滑,掩去了逝去之人的眼眸。
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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