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鸟传信
突然地,他的衣角被人扯了扯,谢尔登向旁边看去。
顺带着,下意识地把身体撑在了盖文的手上。
盖文站在谢尔登的旁侧,眉头还紧紧地皱着,他低着头,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喂,你怎么还不去处理伤口。”
语气生硬,但是也能很明显地听出话语中的担忧。
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没有等到谢尔登的回应,盖文不禁抬头去看谢尔登,脸上不耐烦极了。
抬头间,一入目就是谢尔登那毫无血色的脸。
过于迟钝的他现在才发现那被撑住的肌肤处传来炙热的温度。
从来都没有产生过的想法忽然灌进脑海,盖文达额声音突兀地放大,“你——”生病了。
那样如同神明降世一般无所不能的谢尔登,居然也会生病。
只来得及把第一个字说出口,盖文就被谢尔登狠狠瞪了一眼。
谢尔登的声音很低:“我没事,你不要乱想。”
虽然大脑产生了些热意,但是并没有失去理性。
还可以继续坚持。更何况,现在的巴威雅之城根本就不能没有他。
怎么可能不乱想。
盖文的脑袋一片嗡鸣不断。
“就算没事,也至少稍微处理一下吧。”
谢尔登抬眸,就看见了从一边走来的阿斯佩尔,他的手上拿着一捆绷带和伤药,当谢尔登的眼睛望过去的时候,阿斯佩尔回以礼貌的微笑。
谢尔登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成串的钥匙被谢尔登顺着撑住的手传到盖文的手里,谢尔登顺手就接过那罐伤药,草草在手上一倒。
随意地缠上绷带。
他拍了拍盖文的肩,“相信我。”
不管是什么,都无法把他击倒。
暗蓝色的眼睛望向另一边,那团在一起成群的巴威雅民众,他们还在嘀嘀咕咕些什么。谢尔登就一边把绷带往手上缠绕,一边趁着他们争执的时候混入其中,变成了圆圈中的一员。
有人说:“这不可能,明明我之前就听见有人说是从阿斯佩尔身上掉出来的。”
又有人说:“可是我们没有人说过这种话,我还怀疑是你说了然后现在否认的呢。”
“你说什么!”
两个同伴说着说着,突然爆发出激烈的冲突,拳头已经握起,准备砸到对方的脸上,就在那互相的拳头触碰对方的短暂一瞬间。
一个声音惊得他们兀然顿住,整个人僵在原地。
“嗯嗯,原来这里没有人发现,钥匙是从阿斯佩尔的身上掉出来的。”
两个同伴在意识到谢尔登说话之后,就立刻放下了攻击的意图,站直在原地,另外的民众们也同时退开半步,对着谢尔登低头。
“西恩大人。”
谢尔登还用那缠上绷带的手捏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就听见了民众们的问好,连忙摆手,“你们当我不存在就好了,继续聊。”
虽然谢尔登这样说,但是在场的众人显然没有把这句话当真。
众人沉默了很久,突然,藏在人群中的一人微微低头,又踏前了半步,看起来有些惭愧,他是对待阿斯佩尔最为激进的一人。
“西恩大人,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是怎么了,好像就是被一层雾塞住了脑袋。”
“我也对不起,西恩大人,我不应该那样说的。”
“我也。”
……
“等等,”谢尔登抬起手,止住了乱糟糟的道歉声,他用余光瞥了瞥阿斯佩尔那边,对着众人说,“你们对不起的不是我,等事情解决了,你们再去好好地道歉吧。”
“现在重要的是,你们真的听见了吗——有人说,‘看见钥匙从阿斯佩尔那里掉出来’这句话。”
有人乖巧点头,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我真的听见了,但是没有人说过。”
谢尔登摇头,“也许你真的听见了,只不过说话的那个人不在这里。”
“说话的那个人不在这里?”
有人不解,又重复了一遍谢尔登的话。
“是的。”谢尔登脑中又浮现出那丁脸上奇怪的笑意,心里大概有了底。
突然话风一转,“负责看管粮仓钥匙的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盖文站得有些远,但是还是可以听见谢尔登说出的几个词语,他稍稍走进了一点。
“这个大概要问阿密尔。”
盖文是负责看守北城门,阿密尔负责后勤的部分。
“阿密尔吗。”
*
谢尔登嘱咐巴威雅之民们留守在城墙上,以用来看守夜晚的北城门,盖文作为总理事务的主事人。
但是,阿斯佩尔就要和他一起去找阿密尔了。
离着北城门很近,城内草草搭起的木屋中。
满头白发,皱纹满脸,但是足够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桌前,正神采奕奕地看着桌上的报表。
一边嘀咕着:“还得砍些木头去做箭,嗯,滚木也得安排上。”
正琢磨着后勤用度的时候,阿密尔兀然听见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下意识地就问:“谁啊。”
然后,他才恋恋不舍地把眼神从报表上移开,转到门的方向那里。
双手抱臂,暗金发色的青年倚在打开的门上,伸出的缠满绷带的手还屈指扣在门板处。谢尔登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不着痕迹地把手放下。
面上故作轻松:“阿密尔,南面的粮仓出了点事,要找负责人。”
“粮仓?”阿密尔刚刚还很是兴奋的表情突然就凝固了下来。
他肯定也清楚粮仓的重要性。
阿密尔说:“粮仓的钥匙被专人看管着,但是负责看管钥匙的人无法进入粮仓。”
“如果粮仓出事,那我们就得去找钥匙才可以进去。”
哗啦。
钥匙的圆环套在指上,修长的指间转动,即刻发出了特有的声响,把阿密尔的话兀然打断。
谢尔登:“持有钥匙的人,是值得信任的吗。”
阿密尔的眼神落在谢尔登指间的钥匙上,在下一刻又与谢尔登四目相对。
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那未曾说出口的话之中的言外之意。
如果持有钥匙的人不足以信任,那么他就是西麦尔潜伏在巴威雅的漏网之鱼。
与之相反的,如果值得信任的话,那么他现在大概凶多吉少了。
阿密尔的话语暗含悲伤:“那是在一直巴威雅的,我亲眼所看着长大的孩子。”
绝对,不可能是西麦尔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把看管钥匙的重任交给了那个人。
哗啦声骤然停止。
谢尔登把挂在指上的钥匙猛然握在手心里。
“那么,敌人会藏在哪里呢。”
窃取了钥匙之后,也无法进入粮仓,于是才去陷害阿斯佩尔。
借此来吸引众人的目光,应该会是……在寻求巴威雅之城内的守卫薄弱点。
“是在城墙附近吗。”阿斯佩尔稍微走前了一点,接上谢尔登的话。
“西北面。”眸色愈发深沉,谢尔登兀一转身,却猛地踉跄几下,差点摔倒在地,等他稳住身体堪堪站直。
抬起头就看见了围在他身旁的两个人。
阿斯佩尔略微心急:“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
他贴上了谢尔登的手,隔着绷带都可以感到那无法忽视的滚烫的热意。
阿密尔能看出谢尔登此时的不对劲,听见了阿斯佩尔的话,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你今早是不是还没休息。”
“我没事。”谢尔登说完就想往前走,就被二人一个抓住了手,一个揪住了颈后的长围巾。
他有些无奈地回过头看着他们,语气生硬而执着:“我现在睡过去的话,巴威雅怎么办。”
“在睡梦中被人攻破吗,现在可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只是,阿斯佩尔和阿密尔巍然不动,仍旧直勾勾地盯着谢尔登看。
沉默片刻。
谢尔登才松了口,有些无奈,“我保证,等所有事情过去了,就算你们再怎么求我做事,我也不会动的。”
“所以,请让我任性一下吧。”
“……”
阿斯佩尔而与阿密尔对视一眼。
这才点头:“那就,请尽快解决吧。”
解决掉西麦尔混入城内的奸细,解决掉盘旋在城外不断觊觎着巴威雅之城的西麦尔军。
然后,获得喘息的机会,获得最终的和平。
*
巴威雅之城内,城墙下的守卫与墙上的守卫无二,都是那般的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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