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笺言
“停，不要套狗血电视剧，”夏油杰捂住五条悟的嘴巴，“我没事，我待会儿去给硝子帮忙。”
“画乌龟也很好玩的，”五条悟帅气起身，好像刚刚地上那人不是他一样，“晚上等我一起吃饭。”
“好。”夏油杰看着五条悟和五条长老身影逐渐消失在楼道，才转身慢悠悠地往医务室走。
最近自然灾害太多，他和悟又去护送星浆体，所以出任务的咒术师很多。
而硝子和他们不同，一般不会去外出什么很危险的任务，特别是二年级后，硝子的任务逐渐变成了救助。
只是最近格外忙，他已经听硝子说了好几遍要喝点咖啡提神了，准备去医务室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但踏进医务室的那一刻，夏油杰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
看着满地的担架，还有不断在其间穿梭的硝子，夏油杰有些震惊：“怎么这么多人？”
甚至有一些还是辅助监督，他在里面还看到了经常和他搭配的正金寺先生，虽然看起来比其他人伤得轻，还能给硝子帮忙递东西。
家入硝子快速地给担架上的人止血，然后绷带一甩，将人缠了个严严实实，简单的解释道：“情报出错了，他们来不及脱离。”
“杰，拿着。”家入硝子将放着药品的托盘塞给夏油杰，“先给他们止血，后面的我来处理。”
夏油杰也来不及多想，手脚麻利的跟着硝子包扎、清洗，看硝子使用反转术式，忙活了半天后，他终于有空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家入硝子终于能喘口气，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休息，喝了一口水，“简单来说观测的是二级咒灵，但实际上是一级，事发地在黑市拍卖会……喏，那个人就是被救出来的野生咒术师。”
被指的男人身上缠满了绷带，只余留了一只浅蓝色的眼睛，闻言可能是想笑笑，却牵动了伤口不断发出嘘唏的声音。
“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男人浅蓝色的眼睛就像是傍晚的天空，带着一种包容一切的柔和。
“谢谢你们救了我……”男人的咒术也和他的性格一样，安静温和，“我的能力说来没什么大的用处，我只能开开花、养养花……”
不管什么样的花到他手里都能活、枯木逢春，还有他用咒术挑选、培育出的新品种在市场格外火爆、更是天价。
他不收徒，让觊觎他培育方法的人处处碰壁，所以那些人用了一些比较下作的方法，最后在针孔摄像头里发现了他的秘密。
当种子能在手心快速抽枝发芽，眨眼开花的事情被发现，他就成为了压轴品上了这场横踩法律底线的拍卖会。
被救也是意外之喜，“不知道那两位少年怎么样了，说来惭愧，比他们大，还要他们这么费力救我，不过……真厉害啊，就像英雄一样。”
男人眼带笑意，就像是想到了之前的那幅场景，满眼都是赞叹。
奋不顾身想要保护他们的黑发少年，还有沉着冷静的黄发少年，都是他小时候幻想过的样子，就像是超人降落在他眼前。
勇敢无畏、不屈不挠，还有最后……差点死去的悲壮，幸好从地里冒出了一个白发绿眸的少年，悄声给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偷偷在后面帮了一把。
他还真认识对方，他母亲就是盘星教的，因为这位神子能够往家里赚钱了，而且越来越自信，经常在家里夸奖对方，还在他床头贴过对方的照片。
曾经他以为对方是有如自己一般的能力去招摇撞骗，但母亲诉说的情况改变了他的想法，也是他没有想过去拆穿对方的原因。
没想到会在那样的场景遇到。
他听母亲说过，盘星教在咒术界是邪教，少年让他噤声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被发现的话，两边都说不清。
也是他运气好，可能正好碰上对方出A级任务？总之，这几个少年都没事真的太好了。
他会替少年保密的，他好了以后倒是希望能去盘星教那边当面感谢。
不知道他突然失踪，母亲会不会吓坏了……
“少年？”夏油杰听完这个故事一时间情绪更低落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抒发，只能胡乱的抓着其中的重点。
“灰原……和七海。”家入硝子想到那对关系很好的学弟，“他们受了点伤，不过没有生命危险。要去看看吗？在楼上。”
虽然她也很庆幸学弟们都还活着，但其实她很疑惑，按照她对灰原雄和七海健人实力的了解，这一次任务就算两人全身而退，也不可能保下这么多人。
不过不管是里面有什么变量，人还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
夏油杰看着昏迷的灰原雄，表情都有些空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他大概多久能醒？”
“可能需要等几天。”护士给灰原雄换了一瓶药剂，“也不要太担心，他只是摔出去摔出了脑震荡，按照他一贯的身体素质，用不了多久就会醒的。”
“这样……那就好。”夏油杰看着阳光投射下病床的阴影，却无端感觉到了深深的窒息。
有些头重脚轻的去另一个病房看了七海健人，看对方只是伤了腿，人还是清醒的，夏油杰不禁松了一口气。
关心了几句后，夏油杰孤身一人坐在天台吹风，开始思考人生。
脑子里一片浆糊的夏油杰轻轻向后仰，倒在地上，声音轻不可闻：“真可怕啊……到底需要保护谁？”
“弱者生存是社会的基调，术师耗费一切、坚持一切去保护弱者，但谁是里面的弱者？”
他认为匡扶正义，强者保护弱者，术师保护非术师，他们的敌人只有咒灵。
咒术师不能对普通人下手，但普通人可以对咒术师下手。非术师甚至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理由，可以反过来攻击术师，他们真的是弱者吗？
真的需要保护吗？
咒灵也是从他们身上诞生的……
夏油杰按住头，强迫自己不要乱想，“人性的丑恶我不是一直都知道？我也了解这件事，但依旧做了咒术师。”
可……我为什么还会感觉心悸？
这一切，太过压抑。保护普通人的这一条路，伴随着咒术师的尸山血海……
如果世界上的咒灵全部死光，也许他就不用想这些了。
咒灵……全部都杀光就好了，世界就安静了，不会有咒术师和非咒术师的争端。
不过那就不能有泄漏的咒力堆积，否则还会有新的咒灵诞生。
“该怎么让咒灵不再诞生？”夏油杰看着天上飘过的云，逐渐融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咒术师会产生咒灵吗？”
不会。
夏油杰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和甚尔一样，没有咒力……”可那是天与咒缚，先天性的，他改变不了，所以……“让他们都成为咒术师，这个世界就干净了。”
人在危机的环境，高压的状态下，能够觉醒看见咒灵的能力，所以如果想让普通人成为咒术师，首先要给他们一个紧迫的环境、有危机的人……
“不行，”夏油杰按住自己的头，强迫自己冷静，“冷静一点，这个想法行不通的。”
“什么行不通？”
骤然出现的声音让夏油杰猛地跳起来看向身后，只见经常和他出任务的辅助监督正金寺站在他身后。
像是被他的反应惊到了，手绑着绷带的正金寺有些尴尬，“抱歉，只是看你神色有些不对，怕你太累晕倒所以跟过来看看。”
“我没事，谢谢您的关心。”夏油杰很有礼貌的道谢，然后准备换一个地方待着，继续emo。
在和正金寺错身而过的时候，正金寺突然开口，“您可以和九十九由基小姐讨论下这个问题。”
夏油杰回头，只见正金寺站在阴影处，抬眸看向他，“实在抱歉，刚刚您念叨的东西我听到了一两句，我做辅助监督很久了，在你之前我和九十九由基小姐搭配的比较多，她也在研究这个，如果有些迷茫可以和她一起探讨下。”
夏油杰点头，“谢谢，正金寺先生好好休息，这里风比较大，还是换一个地方比较好。”
不过正金寺先生还伤到脑袋了吗？刚刚没有注意到，这么明显的缝合线说明伤得不轻吧，这样还不去好好躺着吗？
第36章 不要搭上自己（改了下
正金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坦然接受了对方的关心，“夏油同学也是，要保重身体，不要想太多。”
“只是夏天让人有些倦怠罢了, 不用担心。”礼貌告别了正金寺后, 夏油杰回到宿舍把自己摔到床上, 仰躺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之前在天台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他强压生理反应吃下咒灵球、拔除咒灵，是因为给他自己定下的道路、他行走其间的意义就是保护弱小, 保护没有咒术的普通人。
但现在他有些分不清……这些人真的需要保护吗？他又应该怎么做？
反复质问间，他眼前好像有了两条路，一条告诉他要厌恶人类，让他们优胜劣汰，活下的就是咒术师。
另一条又告诉他, 努力坚持自我，坚守咒术师的底线，保护人类。
而他站在中间，不知向左还是向右。
想选左边进化人类, 但他又感觉有一根丝线在拉扯他、告诫他, 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一步。那根线可能是艾姆，可能是悟, 可能是硝子……是一些他放不下的人。
想选择右边继续保护普通人，哪怕这条路在此刻充满了瑕疵。但医务室那些受伤、昏迷的伙伴、被当成商品送上拍卖台的昌吉先生……都让夏油杰说服不了自己，心安理得的漠视他们的遭遇。
他现在就像是站在悬崖之上, 整个人摇摇欲坠, 却还是极力的想稳住自己。想抑制住自己内心世界的崩塌，一边修复一边崩溃。
至于正金寺说的另一个特级术师九十九由基, 夏油杰并不打算接触。他连悟都没有说，怎么可能会去找一个之前从来没见过、并不熟悉的人？
时间总是在沉思间过的很快，挣扎的夏油杰除了给自己增加了一大堆负面情绪，让自己更丧后没有任何收获。
时间已临近傍晚，想起之前和五条悟的约定，夏油杰起身下楼。
但内心堆积了很多事情就会让人看起来郁郁寡欢，脸色很差。所以空闲下来，正好要去找两人的硝子一眼就看出了夏油杰在神游天外，便从他身后出现，拍了拍他的肩膀，递上了手中的饮料。“今天怎么了？”
夏油杰接过饮料，拉开拉环喝了一口，“没什么，就是天气太热了，有些苦夏。”
”是吗？“硝子喝了口水，“我还以为你心里压力太大了，正准备开解开解你。”
夏油杰眼神黯淡瞬间，随口遮掩到："我做咒术师时就知道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才是应该注意下，最近那么多伤患，还好吗？”
都说医院的门口是聆听祷告最多的地方，那硝子就是里面最先直面生死的人。
家入硝子淡定地点燃一支烟，“没事，习惯了。”
其实生命在手下流失的感觉并不好，熟悉的人转眼就是一具尸体，也会给她造成一些心理压力，但没必要说出来让人担心。
夏油杰脚步不自觉顿了顿，转移了话题：“正金寺先生额头的伤口不小，上面没给他放假吗？”
家入硝子一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自己要求的，是不是碰到他给你推荐九十九由基前辈了？”
夏油杰有些犹豫地点头。
硝子见怪不怪：“姑且算是前辈又给他上了一课，把他迷得厉害。”
五条悟和夏油杰护送星浆体，正金寺则被派去国外请九十九由基。“最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人是回来了，正金寺也沦陷了。”
简直认为九十九由基是他人生导师，指导方向的上帝。虽然他可能对九十九由基的研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他致力于让更多人了解九十九由基的研究，帮助九十九由基一起研究。
闻言夏油杰也抹消了那丝对其出现的那么巧的怀疑，可能是现在的他有些敏感，对方在天台说那些话让他有些不自觉多想。“他这样宣传上面不管吗？”
硝子抬手挥散烟圈，“不影响，真要有用，九十九前辈之前就不会跑到国外去了。”
夏油杰随手将易拉罐扔在垃圾桶，“也是……”话还未尽，头顶的树冠里突然窜出来一个白色的脑袋，倒挂在两人面前，夏油杰一巴掌按住对方搞怪的脸，“悟，你在干嘛？”
五条悟脚尖轻巧的一勾，像猫一般灵动落地，抱着手臂抱怨：“老子等了好久，所以过来找你们，你们在说什么？”
夏油杰拍了拍肩膀上被五条悟动作弄下来的树叶，“在说正金寺先生，我在硝子那儿看到灰原和七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