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浩然
柳仪煊深吸一口气,微微睁大眼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依然无法阻挡住泪水,一颗又一颗的眼泪流了出来。
完颜康有些无措:“诶,你别哭啊。”
柳仪煊走上前,蹲下来捡起了被踩扁的铃铛,他擦掉上面的灰尘,爱惜地收好,头也不回地离开。
完颜康暗自懊恼,连忙追上去:“你要是想要,我再送你一个就是了,又不值什么钱。”
柳仪煊摇头。
完颜康:“方才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可我也是在气头上,任谁发现自己的姐姐变了性别,都没有办法接受吧?”
柳仪煊抬眼看向他,做了个口型:那你想怎么办?
完颜康:“我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以前瞒了我这么多,总该解释清楚吧?”
柳仪煊点头。
完颜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
柳仪煊摇了摇头。
完颜康:“这是什么意思?”
柳仪煊张了张嘴:随你。
完颜康:“那我喊你柳大人?会不会太生疏了?总不能叫你哥哥吧?”
柳仪煊点头。
完颜康:“不行,我喊不出口。我叫你小柳,行吗?以前母亲就是这样称呼你的。”
柳仪煊犹豫着问:她还好吗?
完颜康:“她很想你,自从你离开后,她就一直在担心你,怕你在外面受苦。她总是让我派人寻找你的下落,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她亲生的。”
柳仪煊笑了笑。
完颜康:“你一直跟着童贯?就住在军中吗?那些军汉不会欺负你吧?”
柳仪煊摇头。
他带着完颜康来到了自己的临时住所。
这间屋子的朝向不太好,光线昏暗,有些阴冷,还不怎么透气。
完颜康挑剔地说:“这里哪有我家好?你为行国做了那么多事,就住在这种地方?”
柳仪煊去拿了纸笔,写道:金国就算再好,都不是我的家。
第165章
完颜康笑嘻嘻地说:“那又怎么样?行国军队软弱,内斗又厉害,哪怕没有大金,也是四处起义。这场战争中只会有一个胜者,金国能不能赢得天下,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薛沉:【这傻孩子,绝对想不到,我们在循环宇宙,他是看不到清朝的诞生了。】
系统:【……不在循环宇宙他也看不到啊!而且他指的不是三百多年之后吧!】
柳仪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提笔写:大行不会败。
完颜康习惯了他眉眼含笑的温柔模样,现在才发觉,在见到自己之后,柳仪煊的神色中充满了重逢的喜悦,哪怕他把铃铛踩坏,又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柳仪煊只是觉得委屈,并未真正生气。
直到现在他才收敛了温和的表情,似乎对完颜康的话非常不满。
完颜康:“我说的是实话。你可听说过,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次作战失利,不过是行军取了个巧,将三股骑兵分别击溃。若是骑兵们汇合,就凭区区几万人,怎能阻挡得了?”
柳仪煊轻哼了一声。
完颜康:“而且你们那个皇帝昏聩无能,整日醉在温柔乡,甚至为了一己私欲,逼得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四处都是起义。这样的王朝,怎可能长久?你说是不是?”
柳仪煊写:这些都可以解决。
完颜康笑着问:“怎么解决?靠你们做出来的那些会冒烟着火的东西?”
柳仪煊放下笔,警惕地看着他。
完颜康说:“姐……你不用这么防备我。行国弄出了那么大的阵仗,知道那东西的人,必定不在少数。随便打听一下就能弄清楚了。再不然花些银子,童贯一党都爱财,只要肯出重金,想知道什么都不难。”
柳仪煊指了下自己身上的红袍。
完颜康:“绯色章服,你的品级在六品之上。”
柳仪煊拿起笔:我是大行的官。
完颜康:“大行就这么好?”
柳仪煊:若有一日,你发现自己并非金国王室,而是大行的寻常百姓,你会如何选?
完颜康:“我生来便是皇孙,即便身体中有一半汉人的血,也仍旧是金国小王爷,绝没有其他可能。”
柳仪煊点了点头。
完颜康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他忍不住追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柳仪煊写: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完颜康哑口无言。
当然是不信的。
且不说他是大行的官员,两人立场不同,本就算是敌人。
而且柳仪煊还曾经潜伏在他家里,险些害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命。柳仪煊没有表面那么值得信任,他欺瞒了自己太多东西,连性别都是假的,还有什么能是真的?
哪怕曾经的情谊仍在,完颜康也不可能相信他。
他换了个话题:“在城门口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想对我爹说些什么?是和你的嗓子有关吗?”
柳仪煊:是他害我无法说话的。
完颜康不信:“怎么可能?我爹是大金的亲王,不可能与你见过面。如果真的见过,你就不会到我家来做奸细了。”
柳仪煊眼中浮现出一抹恨意,他低头书写:他当年看中了浙江牛家村的杨夫人,为了霸占她,和当地的官兵勾结在一起,让官兵烧杀抢掠,他则是带着人过来英雄救美。杨夫人的丈夫被他所害,身受重伤不知所踪。我的父母死在了那场浩劫里,嗓子也被烟火熏哑,从此再也无法开口讲话。
完颜康反应强烈:“你胡说!谁不知道我爹向来不近女色?他对母亲一往情深,绝不是那样的人!他是堂堂金国王爷,怎么可能去抢他人之妻?更何况只是一个村妇?我母亲已是绝色,我爹有了母亲,怎能看得上其他人?”
柳仪煊:那位杨夫人是秀才之女,饱读诗书,秀外慧中。她娘家姓包,名为惜弱,就是你的母亲。
一直以来,完颜康都没有听人说起过母亲的出身。
他只知道包惜弱一直守着那间小屋,时常望着那把铁枪流泪。
完颜康曾经问过父亲,母亲为何要那样,却没有得到过答复。
他知道这件事是父母的禁区,从来都不敢打听,见到纸上写的文字,完颜康立刻把这些内容和母亲在王府的表现对上了。
完颜康无法相信:“胡说!你这行国奸细,不要挑拨离间!我父母关系好得很!”
柳仪煊很镇定:你的父母关系如何,与我无关。我只恨不能杀了完颜洪烈,以慰藉爹娘的在天之灵。
完颜康:“都是假的!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那人在蒙骗你,他故意这样利用你的,你若是真的对我爹下手,绝不可能成功,就算不死,被抓起来关到牢狱里,一样没有好下场!”
柳仪煊笑了笑:你觉得我现在过得很轻松吗?
完颜康:“只要你来金国,我可以答应既往不咎。”
柳仪煊: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复仇。若非有仇恨支撑,我怎会以残疾之躯投身官场?康儿,不要再让母亲难过了。她已经够苦了,若非有入府前的那段记忆支撑,她怕是早已驾鹤而去。你要是不想失去母亲,就不要再像从前那样哄骗她了。
完颜康气愤地拍了下桌子,把他手上的毛笔夺走,“不要再写了,我不想知道!你的花言巧语是没有用的!”
柳仪煊神色淡淡,没有分毫不悦。
完颜康:“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你!”
柳仪煊平静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完颜康心里很不舒服。明明柳仪煊看起来柔和极了,没有半点压迫感,他却被看得很不自在。
完颜康一拂衣袖,愤愤离去。
薛沉:【可恶,怎么连我的毛笔一起拿走了!】
系统:【他嫌你话太多。】
薛沉:【你是不是也在嫌我话多?】
【没有。】系统顿了一下,【不过你话确实有点多。】
薛沉:【都是因为你太沉默了。自从有了大绵,你就一天比一天沉默,我很担心你会在沉默中变态,所以才主动找你聊天的。】
系统:【我谢谢你啊!】
到底是谁变态啊?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把完颜康气跑之后,柳仪煊洗了把脸,去了宴会上。
完颜康已经坐在了完颜洪烈旁边。
少年一袭红衣,头戴金冠,满身都是贵气。他神情郁郁,低头安静地吃饭,眼睛时不时地看向旁边的父亲。
完颜洪烈推杯换盏,和行国的官员相处的很融洽,没有留意到儿子的异常。
柳仪煊坐在了童贯旁边。
童贯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眶有些红,知道这孩子应该是哭过了。
毕竟是共事了许久的心腹,他难得生出几分慈爱,低声问:“那金国的小世子没有为难你吧?”
柳仪煊摇头。
童贯拍拍他的肩膀:“看他年纪不大,怕是有些孩子气。如果他怪罪你,你也别放在心上。你已不是枢密院的人,今后无需再做这样的事情,不愁交不到朋友。那位世子本就跟你不是一路人,以后不要再跟他来往了。”
柳仪煊点头。
完颜洪烈突然道:“柳大人,久别重逢,实在是喜事,小王敬你一杯。”
柳仪煊大概是几个马甲中身体最差的那个了,一顿饭不吃都有可能晕过去,平时也是滴酒不沾,哪怕在赵佶举办的宫宴上,都没有被逼着喝酒。
完颜洪烈的语气很温和,但是态度强硬。
他一直举着酒杯,目光直直地注视着柳仪煊,看起来不逼他喝下这杯是不会罢休的。
柳仪煊拿起手边的杯子,和完颜洪烈遥遥举杯,一口将杯子里的液体喝光。
系统:【你受得了这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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