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浩然
舒贵妃刚刚毒发身亡时,宫中太医已经验过她的日常饮食,并未发现不对。诸葛正我对医药并不精通,无情、铁手和冷血同样如此,就算把月饼拿了回来,依然没有什么头绪。
追命牵了条狗来,将月饼喂给它,狗两口吃完,活蹦乱跳地扑到他跟前,还想再来一个。
追命:“月饼没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什么毒,能做到如此隐蔽?”
无情:“或许不是月饼的问题,毒可能在舒贵妃的胭脂水粉中,也可能在官家作画时用的墨汁里,我猜这毒,应该是两者相遇后才会产生毒性,单独接触某一件,都不会有问题。”
追命:“若是将这些东西重新组合起来,还会不会有毒?”
无情:“舒贵妃身边的宫女公公全都安然无恙,官家也并未中毒,要么是这毒只有舒贵妃接触过,要么分量有限,不足以让两人致死。”
追命和无情分析案情的时候,裴锐抱着刀,站在台阶下面神游天外。
突然有只东西凑过来,抱了一下他的腿。
裴锐愣了一下,缓缓蹲下来,伸手摸了摸,触碰到了柔软的绒毛。
“汪汪!”
裴锐摸摸狗头,这只狗欢快地绕着他转了几圈,伸出舌头舔他的掌心。
薛沉:【狗狗竟然不怕小绵。】
系统:【可能它比较蠢,没什么脑子。吃月饼的时候也挺欢快的,万一要是有毒,这狗现在已经死了。】
薛沉:【你吃醋了?】
系统:【才没有!我又不是狗!】
裴锐放下刀,把狗撸了一遍。
这只狗体型很大,身上的肉硬硬的,体型健美,应该很有力气,在裴锐面前却很乖顺。
薛沉:【不知道这狗的毛发是什么颜色的,长得好不好看。有机会让本体也养一只……不行,以后我弟发病,狗也要叫唤,晚上肯定特别吵。】
无情和追命思考良久,都没能得出结论。
追命回神,看到少年在旁边跟狗玩耍,紧绷的心弦稍稍松缓:“小绵,走了,这狗是从牢房那边借来的,一会儿还要还回去。”
裴锐动了下脑袋:“神侯府没有?”
追命跟他相处许久,对他有所了解:“你想要?”
裴锐点头。
追命:“我让人帮忙留意一下,看哪家的狗下了崽,抱过来一只养。现在不行,没那么多精力照顾它。”
无情看着裴锐,又看了眼追命,似乎对他们的这种相处模式感到不解。
追命:“小绵看着冷酷,其实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比师兄身边的四剑童大不了多少。”
裴锐侧了侧脸:“我遇到过四剑童,他们很矮。”
追命:“你怎么知道他们很矮?”
裴锐伸手比量了一下:“他们讲话时,大概是在这个位置发出的声音。太矮了,都是小孩子,我比他们四个年纪大。”
他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依然是冷锐的。
无情:“你多大了?”
裴锐:“我已经十六岁。”
无情:“没比他们四个大多少。”
追命一直都很清楚,师兄对小绵有所猜忌。
不止是师兄,世叔也是一样。
小绵是太平王带过来的人,他的气势太强,虽然青涩,还未完全长开,却因眉目锋利,不苟言笑,看起来很有城府,很难让人放松警觉。
追命最开始也是这样,直到他带着裴锐前往味螺镇,路上相处了几日,才发现这孩子在某些方面格外笨拙。
好像所有的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中升起的情绪都是忌惮,而非同情。
他们都下意识地忽视了小绵是个双目失明,需要他人关照的少年。
只有追命,看到的裴锐不是绝世刀客,也不是太平王的义子,他只是小绵,是小透的弟弟,也是他的弟弟。
追命当然希望小绵能与世叔和诸位兄弟好好相处。
现在无情似乎已经扭转了对他的看法,追命比任何人都觉得高兴。
他牵着狗链子,塞到裴锐的手中:“既然你喜欢狗,那就你来把它送回去吧,知道牢房在哪里吗?”
裴锐点头。
追命:“去吧。”
裴锐牵着狗离开。
无情看着他的背影:“他这样牵着狗,看起来实在有些凶悍。”
追命:“小绵自幼与家人失散,双目失明,又漂泊无依,肯定受了很多委屈,才变成现在这种性情。其实倒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没有人敢欺负他。”
无情想到了被母狼抚养长大的四师弟冷血,对裴锐多了几分理解:“这倒也是。现在的线索全都断了,看起来无法再继续追查下去。”
追命叹了口气:“世叔虽然没有明说,看起来已经将此案交给了我来查办,我自然不能就这么放弃……我打算从舒贵妃的宫人那边入手,看看能否查到什么线索。”
无情:“作案的手法隐蔽,下毒的人应该十分小心谨慎,恐怕不会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追命:“我明白师兄的意思,但是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做就直接放弃。”
-
舒动人身为贵妃,服侍她的宫人很多,只是宫女就有四五十个人,还有其他的内侍,殿前殿后加起来有小一百人。
在她跟前伺候的,总共有十二名宫女和八个内侍。
宫女音儿和梦儿是舒动人的心腹,其他几人,负责平时的端茶倒水、扫地、铺床、洗衣、跑腿等,几乎每个人都有机会接触到舒动人。
追命把他们都叫了过来,列成四排,站在殿前的小院里。
追命:“三日之内,是谁在她跟前服侍?”
没有人回答他。
音儿行了一礼:“三爷,我们几个都是娘娘跟前的人,在娘娘跟前时间最长的,自然是奴婢和梦儿。”
追命:“贵妃的饮食是谁负责的?”
音儿点了两个宫女和一个内侍:“膳房做好了饭菜,都是由他们的人给送过来,由甘嵘接手,送到娘娘这边,再就是锦儿摆盘和彤儿摆盘,我们四人一起在娘娘身边伺候。”
追命看向另外两个宫女:“那些饭菜,可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锦儿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畏惧,左右张望,始终不敢开口。
追命:“你说!不必有所顾虑,大庭广众之下,量他不敢在此行凶,如果能早日抓到凶手,贵妃的案情水落石出,你们这些人也能安稳。”
锦儿:“昨日、昨日娘娘想吃桂花糖糕,便吩咐膳房去做,那边送过来的时候,有一块糖糕似乎被人动过,从食盒中拿出来,好似短了一截似的。娘娘还打趣说,莫不是膳房的厨子偷吃,自己切了一块。”
追命:“去把膳房的人叫过来。”
站在人群中的一个内侍面色有异,听到追命的吩咐,突然出手,掐住了旁边宫女的脖子。
几个宫女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往后躲了几步,追命看清楚了内侍的容貌,是个颇为秀气的小公公,他此时表情狠辣,掐着宫女脖子的手青筋骤起,看着格外凶狠。
追命运起轻功,以极快的速度过去,点了他身上几处穴位,这个内侍手上的力气一松,被他挟持的宫女逃出生天,扶着脖子,猛烈地咳嗽。
追命:“是你下的毒?”
内侍冷笑,掏出一把匕首。
追命捏住他的手腕,把匕首卸掉,内侍突然做了一个明显的吞咽动作,接着呼吸困难,脸色变得格外苍白,他痛苦地跪倒在地,猛烈地挣扎起来,还不等追命催吐,就渐渐没了声息。
“叫太医来。”追命吩咐后面的侍卫,转而询问宫女:“你们可认得他?这个人是谁?”
音儿恐惧地说:“他就是甘嵘……已经追随娘娘有四五年了。他先前在王贵妃那里做事,因为冬天太冷,手上生了冻疮,手脚不怎么麻利,一直被人欺负,娘娘偶然间遇到,见他可怜,便将他要了过来。”
梦儿一脸不可置信,愤愤地说:“甘嵘被娘娘救下,一直以来感激涕零,把娘娘当成了再生父母一般看待,谁能想到这些都是假的!他竟然敢对娘娘图谋不轨!”
王贵妃原本是向太后身边的女官,赵佶还是端王的时候,每次来慈德宫给还是皇后的向太后请安,向太后都会让王氏和郑氏服侍他。
赵佶登基为帝,向太后便把这两个女子赐给了他,王氏讨得赵佶欢心,逐步高升,是受宠的妃嫔之一。
她为官家生下了五子三女,其中三皇子赵楷,格外得宠,甚至比太子赵桓更得圣心。
追命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查下去了。
这已经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事情。
他对着后面的侍卫说:“把宫里的人全部拿下,谁也不准离开,搜查他们的身上,看看有没有利器和毒药。”
侍卫们把宫人团团围住,按照追命说的,给他们逐个搜身。
追命没有立刻去拜见赵佶,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神侯府,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诸葛正我。
诸葛正我听完,淡淡地说:“你也觉得是王贵妃做的?”
追命:“王贵妃年老色衰,比不上舒贵妃年轻美貌,心生妒意也是常事。”
诸葛正我:“她在舒贵妃身边安插了眼线,不可能不知道,官家那日过来,怎么会当着官家的面,对舒贵妃下手?若是出现差错,害了官家性命,对她有什么好处?我看你是关心则乱了。”
追命:“世叔说的是。”
诸葛正我摆了摆手:“你也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我这就进宫面圣……唉,希望不要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了。”
追命目送诸葛正我离开,自己也回了老楼。
他心里不痛快,便取了坛酒,独自到屋顶上去吹风。
在屋顶呆了许久,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追命才摆脱了郁郁的情绪,眺望着远处,心下有些茫然。
他余光一瞥,留意到了老楼前方的身影。
黑衣少年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安静地站在门口,许久都没有动作,似乎在等候着谁。
追命心中一暖,从房顶跃下,快步走向少年。
“小绵。”
裴锐缓缓转身,他没有蒙住眼睛,昏暗的光线下,灰色的双眸如寒潭般幽深,本该锐利极了,却因目盲毫无焦距,没有落到实处,“你刚才在哪儿?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追命:“抱歉,让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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