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藤萝浠月
九阿哥没精打采道:“你也知道他短短几天时间收了四万多两的事情了?”
“什么,有那么多?”十阿哥还没坐稳当又弹起来,他只知道十五收钱了,没想到有这么多啊。
他本来还说十五没有当皇子的经验觉得皇子就是想要什么别人就给什么,想着有空跟他聊聊不能跟人这么要钱。
但是十五这个小黑心的,竟然几天就要来这么多,关键是那群商人还给!
就去年他整了整自家的花园子,需要五千两,还是九哥给他添了三千两呢,“十五这下彻底要倒霉了。”
八阿哥九阿哥都看他。
十阿哥说道:“就那喜欢弹劾人当初刚在陕西上任就把知府知县都弹劾了一个遍的噶礼,他回京了,已经递了陛见的折子,皇阿玛可宠信他,这说话就见。现如今满京城都是金雪球杯的横幅,噶礼能忍住不弹劾十五?”
九阿哥嗤笑:“我倒觉得他没那个胆子,这个人也就是仗着皇阿玛的宠信才敢弹劾这个那个,而且他劾奏的都是地方官,现如今看见老爷子对十五宠爱有加,他只有巴结的。”
八阿哥:“噶礼大人不是御史,应该不会管这件事。”
十阿哥不信:“他也是有密奏之权的,什么不跟皇阿玛说?不行,咱们还是进宫提醒十五一声吧。”
九阿哥看向八阿哥,八阿哥无奈地点了头,“不过四哥都没有说什么,我们也不要说得太直接了。”
早晨,胤祝带着达林出门了。绕着外城走了一圈,看看初步筛选的情况。
虽然这两天阳光晴好,但护城河的冰还是那么结实深厚,红布围出来的初选赛场上秩序都还不错,外面还围着不少百姓,有人出来就会引起欢呼或是拍肩膀的鼓励。
这个初步筛选就只是看看报名的人能不能滑冰,会两个以上滑冰花样的就让晋级。
第49章 进行中
看似要求简单, 其实已经能落下来一大批人了。
“哈哈哈,娘,我哥过了初选了, 让过两天还来。”最后一行是西城门, 胤祝他们刚到护城河边,那冰面上就跑出来一个欢欣鼓舞的年轻人,朝着岸边又跳又叫的挥舞双臂。
岸边一个妇人也是惊喜不已,“六儿,你哥真过了?这就过了?”
妇人的声音不低, 引来不少羡慕的目光。
说实话很多报名的人一开始都是怀着侥幸心理的,想想吧, 付出二十五文有可能拿到成千上百两,谁不迷糊?
但报了名这一来参加初选就知道了, 只会站到冰面上的花架子还真不成, 身边好多人都是被筛下来的。
因此就觉得,这个初选也不怎么容易通过。
关键的吧, 负责初选的还是皇上的御前侍卫, 那一个个黄马褂在那儿一坐,就是连续落下去七八十个也没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要是换个人办, 这么高的落选率,早就有人闹起来了。
妇人家的儿子通过了,这边欢喜了一阵, 一个衣着单薄的年轻人就和两三个朋友跑了出来。
一问,他们这一批十几个也就过了这妇人家的儿子和两个内城的子弟,大家更羡慕了, 都说妇人家的儿子很有本事。
场面之热闹,跟秀才揭榜的时候也差不多了。
胤祝这个主办方躲在人群里看得很热闹, 虽然听到人群中有人说这种比赛是乱象,也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会这么吐槽的,只有那些读了几本书就觉得自己比世人高一头的读书人,但胤祝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
换句话说,读书人在如今的确是金贵,但读书人这个群体已经很庞大,有那么点学历贬值的意思,什么秀才举人听起来社会地位挺高,其实啥也不是。
一年一年候缺的进士都数不过来呢。
最后在西城门外看了会儿,跟着大家高兴欢呼了一回,胤祝说回去。
达林王庆志一前一后,护着这位看起来柔弱但欢脱也很欢脱的爷进城。
前后都有人,胤祝就不用担心路况,坐在马背上想接下来的赛制。第二轮筛选用对决淘汰制,可以抽签组队了。按照现在大清的冰球规制,每小队十人,一个小队胜出可以全队晋级,失败小队选出表现最优秀的二人晋级。
不过还是改抢球为投球比较好计分,不能弄网子,因为球不大,可以在冰面掏个洞。
然后一场比赛结束之后,再加入一个观众参与环节,决定失败战队两名晋级名额。现在没有电子投票,就用喊声投票好了。
哪个球员的声浪高就让哪个晋,反正第一年搞,也不用担心什么人作弊,要是能说动在场的大部分观众都喊他,也算是人家的本事。
但如果这样的话,还要在每个队员背后绣上他们的名字---绣名字太费事,直接弄甲乙丙排序号好了。
突闻前面吵嚷的声音,胤祝抬头去看的时候,达林请示说他去看看,胤祝点头。
达林去了一会儿回来:“是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在办事,有民众在前面的巷子闹事。”
胤祝皱眉,问道:“有没说是什么事?”
达林犹豫了下,“好像有一户人家被高利贷催逼,死了个老婆婆,这家的儿子回来了不愿意,叫了几个人拿着木棍要去报仇。”
听到高利贷胤祝就叹气,对达林说道:“你去看看那户人家还有没有在家的人,先给他们一些钱。”
别男人被抓走了家里的人也活不成了。
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二两的碎银子。
达林倒是有些意外,说道:“奴才身上有钱,奴才给了他们就行了。”
胤祝骑马走过巷子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穿着补丁棉袄的汉子连同好几个差不多打扮的人被抓走,达林朝一个蹲在路边呆呆的小孩而去。
很快达林回来,追上胤祝说:“那家只剩下一个小孩儿,还有个因难产躺在床上的妇人,奴才给了那孩子一小块碎银,又把随身的二百个铜板给了他。”
胤祝点点头,达林做得很妥当。
这种事他从小到大见过好几回了,没什么一定要帮别人的想法,但也不会冷眼旁观,不过心里还是生气的。
傍晚,西城步军司抓到的这几个闹事的人就被放了出来。
张桥一身烂棉袄是彻底不能穿了,跟几个兄弟道谢之后,脚步匆匆地向家中走去,将要到家的时候,遇见了一伙人。
这些人抱着叠好的红布,一边走一边说:“这个条幅都是宫里的内造办做出来的,刚才还是一个特别威风的一等带刀侍卫给送到咱们家。以前也觉得咱跟着老爷没少见大场面,今天才知道什么是大场面。”
“谁说不是呢,不过咱们家也是好运气,少爷一当官就能跟着十五爷做事,十五爷还特别信任咱们家少爷,什么都交代咱们少爷办。以前看不起咱们家的那些个富商毫商,现在哪一个不是笑脸相迎的。”
几人说着就走远了,张桥不知不觉跟着他们出了西城门,护城河右边设的初选现场已经没多少人了,御前侍卫都走了,还剩两个小吏在收拾桌椅名册。
附近人家的小孩儿在冰面上玩耍,那两个小吏也不驱赶,岸边站的或是端着饭碗或是揣着袖子来瞧稀罕的闲人。
那几个抱着红布的下人走到冰面上,熟络地跟小吏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把原先围着的那圈有半人高的红布撤了下来,一会儿便换上只有五六寸宽的条幅。
张桥站在这一面能看见条幅上写的字,但他只认得几个。
旁边有人认字,念了出来,道是:“选好棉花,做放心棉布,王家棉布,东城三家胡同左转第三家,一尺八文。”
这人念完了就嗤笑一声,“这不就是大白话吗?还说什么打广告,听着怪新奇,就这。”
他不屑,这边听见的妇人们就议论起来了:“诶呦,八文一尺,这可便宜的多了,我昨儿个才截的布,咱们这附近的那家,十文一尺,也不送也不让。”
“就是不知道王家的布怎么样,明天看看去?”到家才发现家里竟然有炊烟,他整个人身上的劲儿就是一泄。
“看看去。”
那边又有人相继喊道:“这是丝绸,南方来的上等丝绸,提花素色的都有新款。这儿是绣帕什么的。这儿,这儿是,王家丝绸,用心做的丝绸。”
“哈哈哈。”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色将暗的护城河边已经聚了很多人。
冰上,王家的随从们围好自家的四面广告,对着岸边喊了两声:“谁有空,下来两个人?”
张桥就是那个第一时间下去的,随后又下来两个,王家随从拿来几个两边都有支角的木梯子,竖起来三人高的竹竿。
哗啦,红布条幅从顶部卷落。
柳家剪刀,张家木头,徐婆婆小饼,---
每间隔三尺就是一家的条幅,还是那种特别白话的广告,这附近的百姓可算是新鲜了一回了。
看不见人影了回家的时候,都在讨论这些个红布上的内容。
张桥心底压着的那块沉沉的石头,在这日常烟火中好像也有点松动了。
他揣着王家随从给的十文钱,走向西城内最脏最乱的那个小巷子,看到自家赁了两间房屋的小院时,脚步顿住了。
这时有人从他家靠着正屋搭的一间低矮的茅草厨房里走出来,借着厨房内隐约的火光看出来同在这院子租赁的隔壁陈嫂子。
陈嫂子倒是先看见他,惊喜道:“张三?回来啦!狗娃子他娘,你家男人回来了,这下你就放宽心好好养着身子吧。”
这婶子欣喜地朝屋内喊完了,才跟张桥说:“说来也是你家运气好,你被抓走的时候有个好心人路过,塞给了你家狗娃子一把钱,好歹是买了米下锅了。你先吃点东西,待会儿咱们邻里街坊地商量一下怎么安顿了老婶子。”
张桥深深拜谢,走到屋里,昏暗冰冷的房间里只有贴墙放着的一张小床,狗娃子坐在床边,看见爹进来也不动。
床上躺着的脸色枯黄的妇人撑着要坐起,看着门口着急地问道:“他爹,这就没事了吧。”
张桥匆忙走来坐在床边扶住了她:“没事了。遇到好心人了,不知道是什么贵人,跟那边说了一声,叫告诫了就放出来,他们不会再追究的。”
“这就好这就好,”说着却哽咽起来,“要是早一点遇见好心人,婆母她也不能。”
张桥说道:“不说那些了,你吃点东西睡着,我出去一趟。”
妇人一下子抓住他的手,摇头道:“就算还有那些羊羔利,你也不要干糊涂事。这是天子脚下,是会要命的。”
张桥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放心,不做糊涂事。该多少钱,咱们还多少,听说护城河那边的冰场以后每天都要维护,一天有几十文好拿。我跟人说好了,去干那个。”
妇人放心,又说:“对了,那贵人给咱们狗娃子的二三百个铜板外,还有一块碎银子,你快拿去还上一部分。”
张桥看眼呆呆的儿子,在他头上搓了一下,“咱儿子这是长了心眼不成?”
刚才隔壁的陈婶子可只说有好心人给他儿子一把钱,没说什么银子。
狗娃子没有回应。
张桥还是笑,笑着笑着眼睛却是湿的,起身给妻子儿子打来米汤饭让他们吃着,这才出门。
乌漆麻黑的夜色中,一趟一趟的脚步声汇集到胡同尾巴地方的一个小破院子里,这院子有几间烂木椽子搭的低矮小屋,也是这京城里的人盖出来租给外地人的。
昏黄的油灯下,张桥坐在小方桌的主位,两边都是高大的汉子,众人忍不住用迟疑的眼神看着张桥。
“三,三哥,咱们真的要去劫粮仓?”开口的是众人中最瘦小的一个,这是他们昨天傍晚时商议的,没想到今天就出了三哥家的那事。
他们都很害怕,怕三哥不仅要抢朝廷的粮仓还要杀朝廷的官兵。
张桥犹豫了几秒,说道:“算了,今天是我连累了大家。护城河那边要维护冰场,我刚才给他们干了一会儿活,他们看我干得好,让我去维护冰场,还说能找到几个人都带过去,明儿一早你们都跟我去,看人家能留咱们几个。咱们赚了钱自己买米吃,还有这些,是一个好心人路过咱们那边给狗娃子的。你们先分一分拿回去买米,都别饿着肚子。”
听说不去劫粮仓了,这些人都松口气,三哥的钱他们都不要,都说先紧着还了内城那万家的羊羔利去。
然后瘦小汉子又说:“咱们住的这地方就是靠着护城河的,我今天听到有人说主办这个比赛的十五爷,还要给这附近的百姓发扰民费呢。”
“这好事哪能轮得到咱们?”一个黑脸汉子冷笑,爱惜地吹了一下左手食指的指甲,“指望那个,你还不如想着参加冰球比赛能拿到金奖呢。”
“这冰球比赛的第一名可有一千两,一人能分一百两呢。三哥,要不然咱们几个报名去?”说起这个就有人感兴趣了,好几人起哄想去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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