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葡露萄
“怎么说呢……虽然确实是来你这边找点灵感,但能找到这种消息还是挺出乎意料的。”服部平次这样说着,随后遵从侦探本能的呼唤,开始询问关于怪盗的事,“怪盗是怎么回事?”
林和悠莫名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好像久违地上课被点名回答问题了似的……他没忍住,又瞅了平次两眼,偏开视线一边回忆一边组织语言,在缓慢的讲述里谨慎地排除那些新闻之外、原作故事里才能读到的情节。
“就,黑西装、黑礼帽,配滑翔翼,目前为止的盗窃目标都是宝石,并且都成功了。活动范围暂时只在拉斯韦加斯附近。其实现有的报道也没有很多,不过因为行动作风比较有特色?似乎在当地还挺受欢迎的。”他停顿了一下,才吐出最后一句,“……有点像怪盗基德?”
“我也没有很知道基德啊……”平次这样说着,凑近来看屏幕上跳出的检索结果,阅读那些连篇描述名为乌鸦的怪盗的英文。
林和悠把手机递进平次手里,方便他按自己的节奏阅读,也稍微往外坐了一点,好安静地注视着浏览着这位思考中的少年侦探。
其实这种画面其实已经不算新鲜了,但谁会看厌呢?侦探总是会在有事件出现的时候心无旁骛,最讨人喜欢的也总是包含这种专注。该称呼这属于魅力的一种吗?这种时候他就很能理解和叶的那句台词。啊当然,隔了这么久原作的画面难免有点轻微的模糊,但心情和感受倒是永远鲜明。
于是服部平次抬头正对上不错眼盯着自己的林和悠,原本要说出口的询问都被一瞬间冒出来的吐槽欲冲散了,想的是这家伙怎么跟个不戳不动的NPC似的,明明目光落在他脸上却连他回视都没给予反应,天知道是又走神到了哪里,亏他还曾经觉得对方是个靠谱的大人。他揣着一种微妙的心情晃了晃手机,眼看着被唤回神志的家伙错开他的视线,这才重新开口。
“你什么时候还关注起怪盗了?因为很酷?你确实是这种性格,喜欢这种独自出风头的人物。”
林和悠:“……嗯。”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说想到了这家伙。”服部平次指指他肩头的小乌鸦,顺手和对方玩起了手指追逃,“我居然猜错了。”
林和悠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心路历程,坦诚地解释起来:“说阿狗也肯定会被你说换一个思路。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收到了什么预告函、谜语委托之类的。”
“哦,也差不多。”平次回道,“怪盗乌鸦应该不是答案,不过我会纳入参考的。”他说完沉默了几秒,说,“或者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林和悠垂头看向回到手中的手机,从屏幕的反光里看自己和阿狗的倒影,忽然感到自己被某种灵感击中了——
“呃……Amurderofcrowsattacksthetrashbin?”
服部平次:“?为什么是英文?不是,为什么乌鸦袭击垃圾桶?”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阿狗应声兴奋起来,林和悠探手把它按住,换了一个语种。
“那乌鸦坐飞机?”
“乌鸦和飞机的关联除了都能飞之外是……?”
“是一个俗语来着。”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俗语。再换个思路。”
“侦探王子?忍者?共享视野?排球?”
“排球又是哪里来的?”
“一个你应该没看过的动画……”
“能不能有一点ACG以外的灵感?”
“乌合之众?乌漆嘛黑。月落乌啼霜满天——”
服部平次拍响了额头。
所以说这家伙不仅在案件现场的关注点很奇怪,本身思路也很奇怪,或者说正是因为思路怪所以视点才怪?反正侦探感到难以理解。
但怎么说呢,就放松心情来说,这是一段不错的对话。当然,这也几乎是无用的对话。
他还记得自己的目的之一是求证早矢仕凛和凶手未明的谋杀案、和毛利小五郎、和“乌鸦一般的组织”可能存在的联系。他承认异常与不合理之处的存在,但依然没能得到无论能左证或否定任何一种可能的证据,关于“克里斯·温亚德”或“乌鸦”的反应没有令侦探警觉的要素。
感觉起来就是最常见的早矢仕凛。
虽说这种反应也只能当做参考,但这要么让答案偏向早矢仕凛确实与此无关,要么偏向这家伙其实很擅长隐藏真实的想法——这种情况下只是突击询问就完全失去作用了。
甚至还显得有些莽撞,服部平次不算严肃地自我反省道,又将视线转向还在冥思苦想的大人。
他还是会从别的地方继续求证……就算不是为了向工藤证明这家伙的无辜。
这会儿他突然瞥见身旁的人动作一顿,下意识问了句“怎么了”。于是他看到林和悠同他对视,双手开始进行一些……不明所以的比划,就像忘记自己还会说话一样,隔了一会儿才发出了“啊”的声音,然后又紧接着放低音量地、干巴巴地说又想起一个和乌鸦有关的案件。
少年侦探稍微表现了一些专注,但总体来说不是很抱希望。果然,听到的是关于乌鸦意外盗走了被混在垃圾中的凶器衣架的故事,和什么组织毫无关联,撇开乌鸦的巧合几乎称不上存在诡计,是放在侦探小说里八成也是一笔略过的章节。
不过他没有直接打击林和悠对为他提供灵感的积极性,模棱两可地说了句“原来是这样”,轻微地叹了口气。
“是很麻烦的谜语吗?”
“也不算。”
“你看起来挺困扰的。”
“哈才没有,我很快就能找到答案了。”
林和悠盯了他几秒,说:“要打会儿游戏吗?”
“唔算了。”
“要不然我给你送和叶那边去?”
“……不至于吧。”服部平次说完就紧接着下一句,截断了年长者方式奇妙的关心,“我就想在这坐会儿,你有什么安排吗?我是说在我来之前,你可以不用管我,做你自己的事。”
“实话实说,今天本来打算做一些数学上的计算。”林和悠顺势接了下去,语气却有些沉重,“比如账单和税金,之类的。”
“好难得,居然是这么正经的安排。”
“我读书的时候都没想过搞自由职的最痛苦的地方竟然不是死线和没灵感和没活饿死,竟然是报税。每次要报税的时候都是我最想找个稳定的工作的时候。呃啊——”
“拜托你冷静一点不要发出这种奇怪的叫声。”
服部平次尝试安抚抱头的成年人,然后看着他突兀地端正了坐姿,双手按膝调整了气息。
“好,不说这个,不如我给你讲讲阿狗的故事吧,说不定能给你提供点灵感。”
“?你不算税了。”
“这种小事明天再说吧——”他提高了音量,用一种说书的语气强行盖住了少年侦探吐槽的话音,开始仗着小乌鸦听不明白讲它的八卦,“我记得我有和你们讲过,去年有一段时间我突然发现它特别黏我对吧?特别稀奇,都不成天跑外面玩了,我一度好欣慰,结果后来发现原来是因为在外面挑衅喜鹊打架没打过,一出门就被围殴,太野了。”
“……”服部平次哽了几秒,还是决定配合一下捧个场,“你怎么知道是它先挑衅的?”
“我猜的。”
“你没有证据就怀疑它?不仅是不合格的侦探,还是恶劣的家长。”
“呃,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段时间它一出门就挨打,连带我也挨打,就是因为我也被连带着挨打所以一直没好意思和你们说。我好不容易用零食贿赂那群喜鹊和好的。结果没多久它就固态萌发卷土重来变本加厉,就前两周,带它出去望风,遇上一只鹰撵了人家一路,鸽子也就算了还鹰,恶霸,真是恶霸。仔细想想那只鹰八成是驯养的,很担心哪天它领着人来敲门。”
服部平次最终还是露出了无语的表情,嗯嗯应付着逃避数学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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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聊的话题没有在小乌鸦身上停留太久,他们之后又谈论起东京的就业和人际、工藤家邻居的发明和怪盗基德的“战绩”,各自摆弄着手机查阅资料,也同人发消息,中途一度产生了意见不和,几乎到了要用格斗游戏一较高下的程度,但最终还是没有打起来。
直到服部平次收到好友的消息,说有新的线索要和他分享。
林和悠没有问这个线索是关于什么,昨天的吸血鬼公馆旧案还是今天的乌鸦,又或者是其他被侦探们注意到的事件。他维持着对他来说总是惯例的平静,没有表现出多少好奇心,得到不用他送大阪高中生们去机场的回答后,普通地说出了“那下次见”,而后在目送平次一脚踏出门坎的时候出声补充道:
“对了,要不然拿那个谜语拜托广志、就是伊达警官呢?或者问问看工藤君的父亲?”
“工藤他爸?啊,因为是推理小说家是吧。”服部平次回过头来,想了想又摆摆手,“再说吧,对方现在也并不在日本。”
“哦哦,也是,感觉你们都是会觉得‘问长辈就输了’的类型。”
无法反驳的晚辈拒绝响应他比的赞,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但关门的动作还是礼貌且轻的。
林和悠立在玄关,对着门站了小一会儿,挨了小乌鸦两记戳才摸着它的脑袋往屋里走。
有错判的可能,但平次的提问实际指向组织的可能性也依旧存在,虽说他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就是了……隐瞒不是什么值得表扬的行为,只是由他、此刻、此地坦白更不合适。
希望平次会去问问伊达或者工藤优作先生。比起萩原松田,平次和伊达更熟悉一点,相处得也不赖,伊达又足够细心,无论是什么情况都能处理好的。工藤优作先生虽然不是“官方”的人,但剧作家知道的东西绝不会少,ICPO方面的合作都有他在牵线,而且还是工藤新一他爸,由他来管一下高中生们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即使两位高中生侦探都决定自己探索他也会想办法多管一下闲事让长辈们知道这件事。
唉,又到了祈祷服部平藏不会介意自己“带坏”平次的时候了。
林和悠捂住脸,从手掌之间松出叹息,然后抽出兜里的手机搁在桌面,脱掉家居服开始换装换妆。
调度者的邮件在闲谈中途就已经为他安排好了稍后的行程。
这姑且也算是对吞口重彦谋杀行动的收尾等在谋杀案带来的关注消失,就处理掉已失去作用的枡山宪三的身份。扮演他以运营枡山集团,并提前准备“后事”的同事已经在五十分钟前顺利地登上了飞往欧洲的航班,不久之后就会有枡山集团的董事长在海外失踪的消息传回来。
另一位专门负责收拾各种残局,前次如果不是刚巧在跟进另一边的行动、组织又指望再利用枡山宪三的身份,或许还轮不到林和悠去纵火,皮斯克八成也是真的要去死一死。这回这位专职收尾的清洁工也已经在携工具赶去的路上,看消息路程只剩两公里。林和悠算最后一个需要到现场的人,现在出门的话大概二十分钟后到。
嗯……说不好该许愿尽量晚点和同事碰面还是顺利碰头迅速解决工作。
希望平次不要突然回头来找他,编出门理由倒不是什么问题,见缝插针干坏事的感觉才比较让人不适。林和悠想着这样的话,随机摸了副眼镜架上,然后看向在玄关储物盒里探索的阿狗。
“我要出门了,你看家还是出去玩?”
它也许只听懂了“出去玩”,快乐地落在了门把手上,扑棱两下翅膀又叫唤两声,就像是在催促他赶快出发。
林和悠:“……”也不是不行,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带它上工。
于是即便看到的不是记忆里的脸,也没有经过酒侍聊天室互发消息确认,清洁工同事还是顺利地认出了林和悠,并与阿狗打了招呼。
仔细想想小乌鸦真的是见过世面的小乌鸦,光是代号成员就见过一二三四五六七个,酒侍的同事就见得更多了,说不准有的人对他的印象都不是擅长的领域,而是乌鸦的饲养员。
糟糕,成阿狗的附属人了。
不过同事的注意力在阿狗身上就意味着不会多关注他,这未尝不是一种牺牲鸦一只,造福他自己。
清洁工在在线仅有的辨识点是爱用省略号,线下也似乎维持了那种有气无力,见了面也没有很多闲话,分了他一只口罩,交代完进度就继续干活,场面一度有些压抑沉闷。
不过林和悠适应良好,要是所有同事都能这样做胜于说、要说也是高效沟通就好了。
痕迹清理,还原修复,他俩此刻的工作都一样安静又不起眼。
且不太占内存。
或者说,林和悠在做这种工作的时候总是很少思考,脑袋空空,然后很快习惯性地走神去想别的事情,例如中饭吃什么、报税的进度、出勤产生的费用报销、什么时候洗个车和择日不如撞日。
直到身边响起键入的提示音,他侧头去看,工作告一段落的清洁工正单手拿着手机,见他望去摘了口罩解释道:“聊天室里在聊新工作……”
他没着急看,收尾手上的内容才进聊天室,屏幕上的内容是酒保同事在提名安塔布司,往前翻翻则是清洁工的「最好别给我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难度……」和「液化芬太尼就不错……」,而事情的缘由是一项由酒侍负责处理的公共场合的捣乱任务,顺便处理会出席的大人物。
这种工作按理不该让他们来做啊,他想。
聊天室也有同样的疑惑,有人回答说也许是因为曾经的成功合作让组织意识到他们在这方面的作用,也有人分析起这类事放在上个月多半是让有能力的代号成员进行一个简单粗暴的血腥震慑,他们也就是做个辅助协助行动,也不知道最近是没人有空还是什么原因。
「万一是我们要转型成婉转的企业了呢?」
这样的发言引来一整页的笑话,林和悠留意到身旁的清洁工抽空切到了相机在拍小乌鸦的近照,以至于以示在笑的字符串晚了几秒。
他没参与对组织的调侃,也没有参与新一轮计划募集,收回了手机继续工作。聊天室也多的是不爱参与活动的,但大多也只能独善其身,会在这种时候想着得给警察透透底的怕不是就他一个。
组织最近到底在做些什么呢?这种分析题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了点。
放弃苦思冥想的他在同事的锁屏音里回过神来。
第11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