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葡露萄
……不会是真的吧?
他默了一瞬,决定不去深究这个“恐怖”的设定,只是噢了一声,问:“那萩原是为什么当警察?”
然后他再次陷入怀疑人生。
萩原考警察的原因是这个职业不容易失业?
那个萩原研二??
虽然和松田阵平的理由比起来萩原的理由好像也不是太有问题,但……反正就是挺惊讶的。
他默默消化震惊,最终在听到伊达询问他的未来规划有没有变清晰一点时坦诚摇头。
而伊达航:“啊,我还以为你会有一点点向往警察的,甚至有在期待来着!”
林和悠:?
他呆了两秒,语气相当委婉地开口:“为什么会有这种期待啊?”
“大概是因为你很崇拜松田?”
林和悠:“……”
林和悠失语。林和悠茫然。林和悠重新尝试措辞。
“我得承认我听完萩原的入职理由的那一瞬间确实感觉非常有道理,甚至产生了‘警察’好像真的不错的想法,不过还是算了。这个职业太需要觉悟了,我是毫无觉悟的人所以不可以。”
现实里的警察略过不提,纸片世界的警察在他看来是大都挺正面且有觉悟的。
先不说把国家当作恋人的某某公安了,为公众舍身的松田阵平能让他记这么久也足够说明问题了。
“就,我很敬佩你们,伊达哥、萩原,还有松田先生,我都很敬佩。但我不行。”林和悠耸了下肩,没等伊达回话就转移了话题,“不过伊达哥啊,你刚刚那个语气……是在学萩原吧?”
“很违和?”
“很违和……”
伊达大声笑起来:“好吧好吧,不过真心话,我是真的有点期待的。毕竟第一次见你你就在见义勇为嘛,印象太深了,而且在案件现场即使很怕生也还是决心为办案警官解惑,很有正义感哦。”
突然翻出的黑历史!
林和悠无法控制地羞愧且尴尬到满脸通红,甚至合理怀疑伊达航是不是在故意说反话——毕竟他的状况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案件现场发言什么的再说,“见义勇为”完全是误会,伊达怎么可能看不出真相。
但他不好意思反驳,最终也只能往上拉了拉领口,强行开口道:“……总之,我绝对要找不用出门的工作的!”
“那警察也有办公室文职嘛,就算是机动队、萩原他们不出勤的时候也是在办公室里,而且警察的薪酬真的很不错。”
“呃唔……”
“有重新开始考虑了?”
“不会有的!”
-
玩笑话没太多句,路口分别的时候林和悠又说了一遍“平安夜快乐”,终于独处后揣着兜走了半条街才摸出手机。
先和H吐槽刚刚有关警察的对话,额外补充一句希望H已经有放弃撺掇他考警察的想法,而后又新开始编辑邮件,送信地址填入了家长的联系方式。
他都能和乌鸦再续前缘,和家长说说话应该也没那么难……吧?
林和悠稍有些苦恼地嘶了一声,以对阿宅来说完全不合格的手速缓慢编辑邮件,时不时删改,几度重开,在快要走到公寓门口时才差不多写完,接下来就该静置一段时间再考虑发送的事。
然而他的视线才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就注意到意料之外的东西。
放在他门口的纸袋?
他打开手机照明,确认纸袋上没有贴什么运单,里面的东西又被好好包着看不出是什么,而隔壁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他因此感到了一丝疑惑。
他的公寓在这层的最边上,唯一的邻居在去年过世,隔壁屋自那之后再没租出去过,同层也没有其他租客更换,应该不会是新邻居的见面礼吧?
难道是谁送错了东西?
他困惑着,突然瞥见屏幕上晃过什么,低头去看,正瞧见新出现的邮件。
「替我暂时保管一段时间吧;
为你的安全考虑最好不要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
另,没必要告诉警察啦~
——Petite Syrah」
林和悠在屏幕自动熄灭的时候终于想起来眨了下眼。
第30章
H回来的时候林和悠还醒着,看到屏幕上突然切到备忘录之后他显然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工具往边上一丢,双手捧着手机打起字来。
「我不确定有没有人进来过,也不会排查窃听器……」
不看表情都能想象他的委屈。
H的回复安静地出现在下一行:「不慌,照我接下来说的做。」
在保持通话状态轻手轻脚摸了十来分钟之后林和悠终于松出一口气,仰倒在床上又用手背盖住眼睛,话音透出些微的疲惫:“这都是什么事啊……”
H的话音也表现出消沉:“早知道就不该推那个网站给你。”
“不是你的问题。”林和悠仍握着手机的左手轻敲了敲机身,安慰道,“没这个平台那我就饿死了。”
“还能去线下打工的。”
“那我会因为社交过多枯萎的,还是一个gg。”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林和悠听了一会儿自己的呼吸声,先开了口:“现在怎么办?”
“教你做信号屏蔽器怎么样?”
林和悠:?
林和悠:来劲了!
他顿时从床上坐起,三两下就照着H报的零件名把东西准备好,一面听图纸讲解一面动手,学习热情非常高,直到完工、顺利启动才有余裕思考别的东西。
“虽然此纸袋非彼纸袋但我快要对纸袋PTSD了。”他吐槽道,“为什么都要把危险的东西放在纸袋里。”
“大概是考虑了便携性吧。”
“哈哈,是吗……”
那个危险性不明的纸袋现在被他放在尽量远离他日常活动空间的地方,但因为他的公寓就这么点大,实话讲这个“远离”真的很虚无,得亏这个信号屏蔽器的生效范围很有限,否则先不提他要和外界交流也得往边里站站才行,要是影响到楼上楼下邻居那可就糟了。
林和悠叹着气,一声又一声,忽然接了个笑出来。
“我突然想到去年你吓我,让我回来先检查一下窃听器,真想不到过了一年还真有得做这一步的时候。”
“是没想到,我当时只是吓唬你玩儿来着。”H的话音也缓了下来,是一种合适聊天的语气。
他们就着这个话题聊了几句,在一段不约而同的沉默之后,H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林和悠捏了捏眉心:“总之报警是不行的,他能在我回到这里的时候发邮件过来,说不定就有派人在附近盯着。
“虽然我没有给出过真名,但姑且认为他有办法、或者说已经掌握了我的真实信息,也能知道我认识的、交好的警官是哪几个。
“说着‘为我的安全考虑’应该没打算现在做掉我吧?而且隔了几个月又开始找我干活大概……算某种程度的信任?
“现在不是我要不要信任他的问题,是我只能信任他,只能按他的说法做。不清楚之后还有没有跳车跑路的机会但现在肯定不行,那句不只是劝告更是威胁。我最好是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他看向手机,显然是希望神奇Hiri给些看法,H却给出了他意料外但又似乎不是不能理解的回应:“怎么说呢,我竟然有点欣慰,你成长了啊。”
“……不要在这种时候用这种老父亲般的语气说话啊喂!”
“不过你不生气吗?我之前还那样担保组织不会注意到你。”
很突兀的提问,于是林和悠也卡顿了几秒才收好表情。
“本来就没信那种担保啊,不是,你那也算担保?说到底谁能担保这种事啊。再说了……”他想了想,后半句是轻声地、含糊地、几乎是嘟囔地被说出来的,“这种因为什么都不做才造成的结果也是我自己选出来的啊。”
-
总之,第二天窝在家里过圣诞的林和悠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照旧该休息休息,该工作工作。
和伊达航在邮件交流里互换了几张昨夜ktv的照片,存照片时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笑。
去便利店买午饭的时候大概是随机到了很喜欢的歌,走在路上还轻声哼出了断断续续的旋律,拐到主干道时又收了声,揣兜独自走着,也没有特别的表情。
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才过两天的夜里,他开门把一个纸袋搁在门边,像提前准备好第二天要回收的垃圾,但第二天他并没有出门,纸袋也在昨夜消失。
因为邻屋空置,所以没有邻居觉察异常。
虽然不好奇不探听不思考会比较轻松,但昨夜他还是笨拙地贴着门坐到深夜,在门外响起脚步声时摁亮了屏幕。
其实这种事完全可以委托给H,把手机贴着门放,或者干脆狠狠心买个带摄像功能的工具机搁门外监控,但他还是选择了多余的、稳妥的、自己也熬夜守着,等PS后来的邮件里告知他会来取那件寄存物的人出现,并在确认对方离开后戴上耳机和H一起听刚录下的足音。
H也没神奇到光分析音频就能知道屋外是谁,那两段足音被翻来覆去好几遍,最终的结论也只到来取东西的人是个穿运动鞋的男性,体重不算轻,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减小动静,步频有些低,似乎走得很小心,却总是带出轻微的鞋底摩擦声。
“虽然要靠这样的数据找人可以说是天方夜谭,而且手机的收音说实话不太好,不过如果还有下次那可以对比分析是不是同一个人。”
林和悠对此是呆呆地来了一句“H你开始智能AI化了”,随后就被重新冷漠起来的电子音赶去睡觉了。
虽然电子幽灵不能把他按回被窝,但能掐他的网。
没有手机可玩的夜没有熬的意义!
他嘀嘀咕咕,到底还是听话地躺了回去,只是在拽着被沿瞪了会儿天花板后忽然小声道:“早知道就该在头一回收到包裹的时候毁约直接告警察。”
作为不知酒厂的普通人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保密协议再怎么有效也抵不过非法持有枪械的罪名,何况向伊达航举报也不用担心不被受理或者官匪勾结沆瀣一气。
说到底他只是个普通的建模工具人,连自己究竟在为谁工作都不是很清楚,而酒厂成员总不会这么轻易被找到,八成只要换个邮箱就完全逃脱了。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正义举报的他被报复的可能性。
……只能说如果那份协议上的甲方姓名不是酒名、如果他没有意识到那是一个酒名,他连这唯一一点也不会担心,绝对左手拆包裹右手给伊达发邮件。
可偏偏那是个酒名。
令人心悸的预想不断脑内重演,指向坏结局的可能性被无限放大。
他到底还是选择了沉默和隐瞒,甚至在项目似乎告一段落、有段时间没再收到PS的邮件庆幸,并一度真的以为这件事已经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