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环北路
话音未落,杜清劭已经被机场的大屏幕吸引了注意。上面播放的应该是当地官方媒体的新闻,只见一个女记者手持话筒和手电筒,言辞激昂、动作夸张地说着什么。
虽然听不懂而且画面的采光很差,但他一下就被画面上的地标性建筑——埃菲尔铁塔吸引了注意。
他在心里默念出那个熟悉的城市名,瞬间想到了某个人的名字,身后闪过一阵寒意,拉着行李箱飞快地追上了潘立书:“巴黎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潘立书一头雾水。
“算了,不和你废话!”他一把抢过手机,往里面飞快地输入文字。
这款手机的24键没有分割,他用起来很不顺手,心里又着急,连着输入了好几串乱码才把字打对。
国际流量不知道为什么加载得很慢,看着进度卡在中间一动不动,他几乎急到想摔手机。
“杜清劭、小潘,你俩在干什么?”远处,教练不耐烦地催促他们。
“知道了!”他烦躁地吼了句,拖着行李箱往前走,眼睛却死死盯着屏幕。
终于,熟悉的站跳了出来,他迫不及待地滑动手指,寻找自己想要的信息。
莫格桑群岛是加来海峡中间的一个无人岛,当地时间下午三时许活火山喷发,虽然没有造成直接的人员伤亡,但因为巨大的地质活动引发了5.2级强震,整个法国北部包括巴黎均有震感。
据当地地震局监测,此后4时候依旧会有较强的余震,海峡沿岸城市已经启动海啸红色预警,北部潮汐发电站、核电站的所有发电设备和反应炉都停止运行,出现了大面积的断电,全市交通瘫痪,航班停运。
杜清劭在西南待过一段时间,几年里也经历过两三次小震,可在看到这条新闻时,浑身血液还是几近凝固。
那可是小金毛住的地方啊!他去过洛铭家,看着电视上熟悉的画面,甚至觉得这一切就仿佛发生在他家门口。
对了,打电话。
停电应该是不影响电话通讯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凭借超强的记忆里输入了那串电话号码。
“嘟嘟——”忙音响了几秒,突然声音一顿,就在他以为电话接通时,里面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
“不在服务区?”他喃喃自语,反问了一句。
潘立书见状也凑过来问:“你在给老师打电话?”
“对,但是打不通。”
“他们国家的代码加了吗?”
“加了……”
他说完深吸了一口,说实话他上“战场”前都没这么紧张过,此刻却连握电话的手都开始发抖。
“我再给他打一次。”他颤抖着手指按下了拨通键。
可还是没有接通,无论他打多少遍,电话里响起的只有那个女人冰冷而机械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要是手机在身边肯定会接电话的,难道、难道……真的出事了?
杜清劭放下手机,怔怔地看向大屏幕上那个言语激动的记者和她身后的埃菲尔铁塔,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好像有东西哗啦一声全塌了。
前面,教练又扯着嗓门在催促。
“肯定没事的,他那边里震中远着呢。”潘立书扯了扯他的手臂,“快点跟上去。”
杜清劭攥紧手机不说话。
他们目前位于德国西南部,乘高速列车到北部的汉堡几乎横跨了整个国家,大概需要九小时的车程。买好车票,一行人已经被折磨得身心俱疲。
杜清劭捧着潘立书的手机捣鼓了会儿,等列车开稳后走到教练那边,捶了锤小桌板,冷声说:“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你要它干什么?”
“法国北部地震了,我需要确认我老师是否平安。”他毫不避讳地说出了原由。
叶飞鸿瞪了他一眼,目光中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杜清劭见状更加不甘示弱,压低眉毛垂眸看他,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他算是明白了,这孩子的心是留不住了。
僵持片刻,他拿起手边的包搁到桌上:“好吧,联系完就还我。”
杜清劭没有理睬,直到从里面翻出了自己的手机,才勉强地说了声“谢谢”。
回到座位后,他第一时间就是登上微信给洛铭发消息。之后他就在等回复,直到车厢里的灯都熄灭,只剩手里屏幕的亮光,对方似乎还是不在线。
就像茫茫大海里的灯塔,一直亮着等他的船归港。
“休息会,别又把你的身体累垮了。”潘立书和金骋都劝他。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怎么睡得着?杜清劭甚至想,反正自己也没有比赛,干脆直接乘车去找他算了。
就这样迷糊地挨了九个多小时,第二天晨光熹微时,他们终于到了汉堡体育馆。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火山喷发,许多国家的运动员都比原定计划晚到,组委会因此决定推迟一天开始比赛。
到酒店后他们也自然地先休息了一天,到次日才接到安排去适应场地。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叶飞鸿推掉了所有媒体的采访,但站在冰场上,杜清劭还是深深地感受到了排斥感。
场馆上空按次序放着每个选手表演曲目,作为替补,他有资格站在上冰场训练,但被减了合乐训练,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冰面上晃荡,还时不时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中间休息的时候,叶飞鸿把他喊过来,问:“手机用好了吗?”
他摇了摇头:“联系不上。”
“那就先不要想了,把手机还给我。”教练认真地和他说,“我托人帮你问过了,目前没有人遇难,你的老师运气肯定不会这么差。”
杜清劭心乱如麻,不过还是走到场外把手机还给了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