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标记的金丝雀 第170章

作者:chord 标签: 近代现代

白鹿客气地点点头,心不在焉往房间深处走。屋内的装修大部分都已完成,乍眼一看,完全是秦冕的风格。不晓得是不是方书词故意模仿,看得白鹿眼皮突突直跳。

“白先生……”何亦从身后叫住他。

白鹿回头,“怎么,我连进来看一眼都不允许么?”他突然想起逃走之前自己睡过的金屋,补上一声自嘲,“秦先生这是打算把金屋安在家门口了?”

“白先生误会了,这房子从头到尾都是方先生的主意,秦总除了留我下来帮忙,再没有更多参与。”

“那为什么不许我进来瞧瞧?”他说话同时已经迈开了脚。

“小心。”何亦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房间还没打扫过,怕地上落了尖锐物品,可千万别踩着受伤。”

室内户型恰好与秦冕的对称,方书词一人根本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选择这里无非就是为了离他的老师更近一点。

近一点做什么?每天一起去公司再一起回来?说不定周末还能找个借口过来窜一眼门?

尽管晓得不是秦冕的意思,白鹿心口仍然堵得发慌。

他明知这是有人铁了心要碰他的蛋糕,想还击,却只感觉束手束脚,无计可施。

他控制不了秦冕,更不敢对他过多要求。除了床头跟男人撒娇时说一句‘我不喜欢你的那个学生’外,他发现自己竟然毫无办法。

如今秦冕对他还有感情,已是可遇不可求的最好结果。再多的,都是运气。若是少了,也是命。

白鹿本在胡思乱想,可推开最后一扇卧室门时,整个人立刻呆住。

“这是……”房间的布置非常简单,床头墙上钉着两排简易书架。这简直就跟医院的那间病房如出一辙,可方书词应该从没有去过那里。

何亦看出白鹿心思,耐心解释,“这是方先生自己的要求,他说在国外的时候就有睡前看书的习惯。连书架的高度都精确计算过,怕工人做得不趁手,还是本人亲自过来弄的。”

“这样啊……”白鹿喃喃。

也就是说,原来不需要刻意模仿,他们本来就是十分相似的人?

白鹿微微仰头,靠在门上,眼神涣散。

何亦清了清嗓子,“秦总在国外的时候,一直有一个……咳咳,固定炮友。刚回国那阵,他把人也带回来了。不过对方不喜欢国内生活,跟秦总提出条件,若是留下来陪他,他不想只是炮友的关系,也就是……想要一个身份。”

白鹿语气淡淡,目光涣散得捡不起来,“他要到了吗?”

“没有,所以那人一闹脾气又跑回美国。方先生就是在那之后突然变得大胆……”何亦语气诚恳,“据我所知,秦总只带他回家过一次,他们也只睡过那一回。当然,方先生人很优秀,我不否认秦总非常欣赏他。若是没有遇见白先生,他们的确可能在一起……”

“……”白鹿终于转头看他。

“可是没有如果,秦总已经遇到你了。别的我不敢说,至少有一点。”何亦的声音温和又笃定,“在你之前,我从没见过秦总为情所困的样子。你是第一个让他宁愿中断工作也要来见的人。”

第九十四章 谁都不能泼他酒

回家以后,白鹿倒床就睡。

长期积攒的疲惫像决堤,在一周时间内爆发出来。

不合时宜的,他想起自己在季昀别馆那晚,声情并茂跟男人讨要平等的感情。他当时是怎么说的,现在又是怎么做的?

拿走的远远多于付出,这不是白鹿初衷里的平等。这种一味的索取,怎么可能配得上他嘴里的爱情。反倒是那个方书词更接近预想中的自己。至少对方是努力的,积极的,为了秦冕不断变得优秀的。

白鹿悲观地发现,从他搅黄杜家的婚礼开始,就走上一条不那么容易回头的路。这条路从头黑到屁股,走了一年走出太远,太重,太深,还经常走得喘不过气。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把自己从过去里血淋淋地抠出来。一丝一寸,放在太阳底下晒干晒透晒没味儿了,再拼起来,再重新做人。

若不是遇见秦冕,这些事情本该合情合理。他做好了独自撕开黑夜承受黑夜的准备,却不料途中闯入一个心心念念的爱人。

他遇见他了,连手中伤人的刃,也跟着那人软了。

半睡半醒间,白鹿浑浑噩噩地想着,至少他还有时间,等骆家的事情结束,他就彻底收手。至少秦冕还爱他,往后的日子,他就好好地,用正确的方式陪在那人身边。

这一觉睡得并不痛快,白鹿睁眼时天色全黑,胸口又麻又痛。他捞起身上不知何时多出的盖毯,才意识到秦冕已经回家。

下楼梯时,没见男人,却见方书词斟满两杯红酒,转身又去厨房。

白鹿一屁股坐在桌上,将手边开瓶的红酒抱进怀里,翻转着查看瓶身上的年份。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秦冕酒柜里的东西。

方书词端着两盘新烤的牛仔骨出来,一见白鹿就忍不住皱眉,“碍事。”

白鹿抬脸看他,生硬地勾起嘴角,“这么丰盛的晚饭啊,正好我饿了。随便吃吃就好,开酒多浪费。”

对方冷笑一声,盯着他脸侧滑稽的枕头印,“别给自己加戏,酒是给老师开的,跟你没有关系。”

“你老师也没吃饭喝酒的习惯啊,不然这酒也不会一直……”话没说完,白鹿反应过来,“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么?”

“这你都记不住……老师真是白疼你了。”方书词故意绕开白鹿,将冒着香气的牛肉放在餐桌另一头,“今天是他的生日。”

“诶……”白鹿挑眉,他还真没关注过这些事情。不重视也好,没上心也罢,在细节方面,他的确不如方书词讨喜。

男孩放了牛排,见他抱着酒瓶不撒手,“小心一点,这酒摔了你可赔不起。”

“是么?”白鹿端起就近一只酒杯,透过灯光,仰头打量漂亮的玫瑰色液体。忽而又低头抿一小口,不顾形象地砸吧砸吧嘴。

“谁允许你喝了,那是倒给老师的酒!”方书词扑过来欲夺杯子,白鹿一个闪身从桌上跳下来躲开。

“别碰我啊,酒要是洒出来,很难收拾的。”他故意不把杯子给他,说话的内容和口气一样讨嫌,“我替你尝酒,不谢我就算了,还这么凶啊?”

方书词怒目瞪他,“你尝得出来什么?我看你只是嘴馋,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吧。”

白鹿表情夸张,意味深长咬他一眼,“这就是你挑的好酒啊?”他翘起嘴角,一副挑衅的口气,“眼光真烂。”

“你!你又懂什么!”方书词不服软,他可从没把这个半路辍学又走弯路的男人放进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