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hord
“不是给我,是给学校的老师。”女人眼里霎时又亮,口气自豪极了,“我都有记账的,每一笔支出都好好地记着呢。”
白鹿下山之前的事情,几句话就够说完。陈传承下午没课,便带着两个刚认识不到半天的男人去了山脚的另一所学校——那是白鹿和他父亲用血用命换来的东西。
“想念书的学生都感激他,那时候他们就抱着鸣鸣的腿舍不得他走。”陈传承一点点与秦冕介绍学校的来历和这些年经历的变故,不时还见得三两个学生从他们身边跑过,一张张小脸都怯生生的,“如今学校还在,都是鸣鸣的功劳。”
陈传承打开自己的手机,将一段珍藏了多年的视频调出来,“是我自己拍的,得有七八年了吧,画质不好,拍得也不好,只能将就看看。”
视频开头在升国旗,白鹿就站在不足一平米的升旗台上,眼神温柔又坚定。他的面前围了二三十个参差不齐又不同年纪的小孩。
“有一个成语叫作不平则鸣。指受到委曲和压迫一定要反抗,要呼声。”当年青涩的男孩自己都站不稳脚,装得倒是一副老练得让人不敢不信服的严肃。
“这世界上除了你们自己,再不会有人替你们珍惜这唯一一次绝无仅有的人生。想念书想识字想走出去是每个人的权利,不要受束于现实就轻易说妥协说放弃。”该是由于紧张和逞强后的心虚,白鹿清了清嗓子,停顿好久才说,“心存信仰才能走得更远,优秀的信仰会引导你们去做破风斩棘的开阔者。你们第一个需要开阔的东西,就是自己。做一个勇敢善良的人,为别人勇敢,为自己善良。”
画面结束的最后一帧正好卡在台下有人带头鼓掌。
秦冕看完视频,不自然地搓了搓鼻子。他当然记得,白鹿说的最后那句还是自己当年教室里说的,不过是句矫情又言之无物的东西,这人竟然真当宝贝似的记了这么多年,还擅自拿出去唬人。
陈传承抬起头时,竟见这个男人脸上带笑,可再一眨眼,那笑容立马又不见。
“难怪他总说自己没钱……”秦冕哭笑不得,他终于知道白鹿为什么总是开着玩笑跟他‘哭穷’,又为什么赚着数万的月薪却住着一千块的廉价房。
他心疼坏了,白鹿那五年时间里承受的所有东西,哪一项单独提出来,都是那副纤细肩膀不可承担的重量。而他却独自忍受了这么多年,连跟自己都不肯轻易开口。
秦冕一愣,他突然明白过来,白鹿虽然骚起来没脸没皮,可他天性还是个内敛害羞的人。连钱的事情都不肯跟自己伸手,那些缠着他不放的过去,又哪里会轻易跟人坦诚。
原来白鹿并非有意遮藏,如乔晏所说,那是他疼痛不止的伤口,而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在上头撒盐。
何亦见天色不早,问秦冕明日还要不要飞一趟日本。若是要飞,他们得赶在天亮之前回去。
“飞。”秦冕语气坚定,“如果再把高扬丢了,我可能就真的找不到他了。”
临别时候,秦冕突然问女人,白鹿走时还有没有留下东西。
陈传承不解,“那些钱啊,我不已经说过了吗?”
“其他的呢?”男人心虚地咳嗽一声,“比如……活的东西。”
“哦!有一只狗,还挺乖的。他说他带不走,就送我了。”
秦冕眼睛一亮,“那是我的狗,可以还给我吗?”见女人愣怔,赶忙补充,“它叫小鹿……咳,这其中有些误会,它一直在我家里,它认得我。
“……”
秦冕自觉要求有些失礼,慌不择口又添上一句更失礼的,“用,用钱可以吗,我想把它买回来。”
“……”
高扬刚到日本的时候,有一个亲自接机并且带他报道租房办卡一条龙陪伴的女人。他至今都不晓得对方名字,只是一直客气地叫她,曾姐。
这个曾姐是秦老板临时安排在这边的秘书,是她告诉秦冕,高扬的银行卡已被注销。也是她告诉这个竟肯亲自飞来日本的男人,“高扬今天不在学校,他也不打算接受我们的帮助。”
进一步了解才晓得,兴许是男孩对白鹿离开的事情过于愤慨,单方面地结束了与秦冕这头的关系。
也就是说,对方不肯再收下他承诺给的生活费用,甚至瞒着白鹿私自翘课在一个快餐店里找了兼职,打算靠自己养活自己。
秦冕在曾姐定位的咖喱店里果然见到高扬,对方正好在收拾上一个客人用过的碗筷。
“欢迎光……”马马虎虎的日文发音实在算不上地道,高扬转头见是秦冕,嘴角的笑意当即收回,“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秦冕表情淡淡,全无几日前的颓靡,“学校的饭不好吃吗,干嘛浪费时间来这种地方?”
高扬一翻白眼,“干你屁事。我哥都离开你了,还想干嘛?”
“我想干嘛?我当然想找到他。”秦冕一眼扫完四周,捡了个宽松的座位坐下,还拿起菜单像模像样地翻了两页,“这家店的招牌是什么?只有咖喱吗?”
“能别烦人了吗?”高扬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他桌前,指着门口压低声音,“滚吧,我不会告诉你我哥的任何事情,你们分手我求之不得。”
秦冕像没听见似的,一点不动气,反而莫名其妙问他,“这家店的客人是外国人居多吗?”
“你什么意思?”
“你一个刚来日本三个月的学生,日语会说吗,老板凭什么要你啊?”
高扬见这人一副挑事的态度,当即要骂,可碍于场合又只能憋着。
虽然他不敢说,但秦冕并不口下留情,“我猜是因为付你的人工费能减到最低,而你的工作时间又并不比别人的少。”秦冕毫不客气揭穿,“这家店里除了你,都不是傻子。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假设你的精力和时间廉价得约等于不要钱,你在这里一天的时薪也抵不上你浪费的一节课,亏不亏?”
高扬皱眉,“我不要你的臭钱,但我得活下去吧。我也不想让我哥担心,毕竟跟你有关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就是瘟疫,躲都来不及。”
“就事论事,跟你哥没有关系。”秦冕轻哂一声,“那行吧,我现在点菜,我就是你的客人。对待一个准备在店里用餐的顾客,对我的敌意是不是应该收起来一些?”
高扬咧嘴,又翻一个白眼,同时从腰间抽出点餐器来,“别空放屁,要点就点。”
秦冕将菜单一阖,用标准的日语连续报出最后一眼看见的菜名和辣度和需要添加的小食及饮料。一口气说完,非常流利。高扬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点餐完毕,好整以暇地翘起二郎腿来,“暂时就这样吧,不用担心,我带了现金,不会吃白食。”
“……”男孩一愣,不可置信地瞪他,“你耍我啊?”
“我耍你?这里是日本,我说的也是日语,有什么问题?”秦冕后仰身体,转头询问店里另一个日本小哥,“打扰一下,我刚才说的东西难道不是你们菜单上写的?”
对方也听见秦冕的点单,当即客气地回他,“不好意思,没有问题,这就给您下单。”
“看来有问题的人不是我。”秦冕抬脸冲高扬一笑,“现在有没有一种,由于自己能力不足导致轻易被人羞辱而突然愤怒却只能后悔又不甘心的感觉?”
“……”高扬自知不是这人对手,也无心恋战,转身要走却又被这个可恶的男人叫住。
“欸等等。”秦冕终于坐直身体,收起那副欠揍的脸色。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就当我是一个多事得让头痛的客人,再陪我五分钟吧?”
高扬极不情愿地坐下来,还没坐稳,嘴巴就憋不住了,“我哥的事情一概免谈,他现在身边有人,难道堂堂的大老板还有做我哥小三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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