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hord
他叹了口气,摘下口罩和眼镜,“秦先生,公交站台不能停车。”
秦冕不以为意,“你是在跟我说话?我明明就坐你身边,掌盘的人又不是我,你看不见?”
司机:“……”
白鹿翻了个白眼,心中吐槽,不是你的意思,司机难道敢停车?
可人在轿车里,不得不低头。这个人,好像还是不能讲道理。
秦冕突然好声问他,“去哪里?”
白鹿也不扭捏,脱口报出一个地址,“那里路窄不好调头,不要开进巷子,停在第一个路口就好。”
秦冕视线一直停在他肿成猪蹄的脚踝上,“三十六层楼梯翻倍,要是不想瘸一辈子,我建议未来一周你都躺着。”
白鹿揉了揉疼痛加重的踝骨,“这可由不得我,过两天脸能看了还得工作。”
秦冕冷嘲,“年轻真好,只有年轻人才有精力作死。”
白鹿热讽,“年轻人可比不得秦先生家里有人伺候。我若是听你的躺一个星期,那得先饿死。”
轿车驶过第一个路口并未停下,开进巷子后街道立马变窄。亏得司机车技一流,像条鱼似的穿梭躲闪不按套路乱来的三轮和电瓶,最终停在五环外一个小破招待所门口。招牌上的LED灯似是接触不良,闪着闪着会无规律黑一阵,‘所’字更是吹灯拔蜡直接不亮了。
秦冕眉头深锁,他对眼前这个地方显然十分不满。
白鹿直接无视,拉开车门就下了车。
秦冕也跟着下来,故意将车门重重关上。
白鹿先是莫名其妙,随即反应过来,哦,忘了道谢。于是转头努力挤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脸,“谢谢秦先生,耽误您宝贵时间了。这里实在不易调头,我建议你们倒着出去。”
夏末的阵雨已经下透一局,空气里混合着雨后独特的腥甜和人体汗液的特殊气味。
秦冕站得笔直,看起来有些盛气逼人。不过一脸‘你谢我我自然收下’的释然表情,跟他以往的严肃感有那么一点点不搭调,“你就住这里?不会介意我跟上去看一眼吧?”
介意。白鹿心想。
然而蹭车嘴软,他只得说,“只是暂时,临时两三个晚上……我现在不方便回家,我猜这时候家门很可能被人堵了。”
“……”秦冕也反应过来,白鹿想断他们财路,那些人不会轻易罢休,厉害手段没有,像苍蝇一样烦人还是办得到。
周围已是城郊结合的鱼龙氛围。街对面挤一排招摇过市的发廊店,天还没黑门口就晃悠着穿着暴露的洗头妹。街边的烧烤已经考上第一波,熏人的烟气直冲天上。秦冕的车才停下几分钟,就有痞子模样的人不怀好意贴过来,巴头探脑。
“你住这里几天了?”他放慢速度,跟在像企鹅一样摇摆的白鹿身后。
既然被秦冕看穿,白鹿也懒得再装,虽然走路动作不美,至少脚踝会轻松些。
白鹿一瘸一拐,但脚下不停。好半天才开口,语气淡淡,“忘了,没数。”
秦冕跟着他一路上楼,楼道潮湿的霉味和腥臭让他联想起暴露空气中好几天才被人发现的动物尸体。兴许是才拖过地,那种陈年尿渍发酵后的酸味被未消暑气一蒸烤,迅速填满这阴暗逼仄的空间。若不是今晚没喝酒,他估计立马能吐个干净。
白鹿跛着脚跳到房间门口,利索开门进屋。他回头对跟过来的秦冕指了指窗户,“附近贼多,窗户全部锁死。房间里有点闷……”
所以你就别进来了。
白鹿熟练转身摸进厕所,脸上腻了一天的汗,他想好好搓把脸。
秦冕就用他搓脸的这几分钟,站在门口将这个十平左右的贫民窟打量完毕。床上是洗得发黄的被褥,霉味比走廊更重。门缝里乱着一堆画质粗糙印着裸女的卡片,厕所里呜咽的水声催人心慌。地上居然还铺着看不出原色的塑料地毯,上面数不清多少个烟头洞,鬼晓得这东西用了多少年不换。再抬眼,墙上贴一张某某医院A4纸大小的广告:泌尿感染,不育不举,专业男科,只为男人。
白鹿随身的小箱子就突兀的,寂寞缩在墙角,与周遭格格不入。
秦冕脸上像下了场霜,“这种地方你也睡得下去?”
白鹿正洗好脸出来,脸上还挂着水,“便宜啊,可不是所有人都是精贵的少爷命。”他见秦冕眉心紧拧,一副吃鱼卡刺的表情,心情顿时明媚,来了兴致多说两句,“我曾在这里住过小半年时间,既能遮风又能挡雨。你们是见少了穷人,大惊小怪。别说这种地方,好多人连个屋顶都没有。”
隔壁人听见动静,开门探出个脑袋,贼溜溜的眼睛正好跟站在门口的秦冕对上。是个贼眉鼠眼的小个男人,穿着洗松的白色吊带背心。他开门瞬间,屋子里就飘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臭气。
秦冕实在受不了,这些味道简直把人逼疯。他忍无可忍,骆驼已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他一把拽着白鹿肩膀就将人往外拖,“你不是有洁癖吗?住这里还不如睡街上!”
“……”
“啊!”白鹿被他拉得一趔趄,脚踝吃痛,站不稳险些砸在这人身上。秦冕反应很快,转身用胸口接住他,另只手往下一揽,落在对方腰上将人稳稳托住。
白鹿失力伏在他胸口,秦冕就慷慨接手他全部重量。
白鹿脑子一望无际的空,突如其来的亲近感让他措手不及。男人掌心温度很高,身上是淡淡的烟草气味。他连挣扎都忘记,总错觉稍微一动,额头就能抵到男人下巴。
秦冕见身上人没有动作,直接将他从怀里扒出来,活生生断了这个用时不过几秒的亲密接触。
白鹿以为秦冕会推开自己,不料那人只是冷眼看他,语气带着点嫌弃,“还站得稳吗?”有力的手臂仍旧环他腰上,仿佛怕他跌倒。
白鹿伤脚沾地,一阵钻心的疼。看来上下楼梯加重脚踝负担,这几天有够他难受。他先一步推开秦冕,退后两步吃痛站稳,还未言谢却先问罪,“谁让你突然拽我,莫名其妙。”
语气也不是不好,反倒让人听出些许心虚。
秦冕理亏也无心跟他争论,只安静看着他,脸上表情不深。
良久。
“收拾东西跟我走。”他不是在跟他商量,他打定主意要带白鹿离开。
这话说得霸道,语气却软到人心坎里,听得白鹿耳朵发痒,根本无法拒绝。原来秦先生关心人时是这般模样,虽然只一瞬间,之前所有的委屈似乎都被这人讨好抚平。
白鹿眼眶一热,他突然有点想哭。
身上那层为秦冕量身定制的倒刺倏地就软下来。这一身伪装,于他足有千斤重。
隔壁的小个子靠着门框看这两人看得津津入味,被秦冕狠狠剜了一眼才哆嗦着关门,门关上前还不积口德,“呸,死基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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