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hord
秦蔚收回视线,大度地将自己的包从杜芷若手中扒出来,“大家都在同一个城市呼吸同一片雾霾,有什么好再见的。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司机等着急了。”
杜芷若知道杜覃生在场,秦蔚不愿多留,也就乖乖撒手,压低声音时语气仍然欢快,“那过两天见啊。”
不待秦蔚问她‘过两天’是什么意思,杜覃生已经走过来,推车一角直接怼上秦蔚裤腿,“好狗不挡路。”
可惜秦蔚并没因此添多情绪,只条件反射后退一步,像一拳砸在棉花上,毫无快意。
两人圈子交集不少,虽然白鹿不说,秦蔚也轻易打听到杜覃生在会所打人的事情。他腹诽狗改不了吃屎,这人本性就渣,就算杜芷若再替他洗白,都不值得同情。
秦蔚抬脚以鞋底踩住推车,眼风不甘示弱,“不敢咬人的狗才喜欢叫。”
杜覃生脾气火爆几乎一瞬即燃,将将把推车往旁边一甩,就被杜芷若扯住袖子制止。
她以小巧的身体夹在两人之间,背对秦蔚,指着杜覃生,瞪大眼睛故作凶状,“刚才你可跟我保证过,不惹事!”
杜覃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握住女孩手指,翻着白眼将她的手从自己面前拿开,“打个招呼而已,我没惹事。”
秦蔚无心恋战,当即转身要走。可刚转头就听见杜覃生欠揍的声音,“去找白鹿鸣是吧。”再从这张嘴里听见白鹿的名字,秦蔚眼尾一颤,不觉牙槽都咬紧。
他回头,杜覃生恰好抬高下颌,短暂的目光交锋将气氛生生掀高一个温度。对方脸上古怪的优越感,竟捎着点胜利者的嘲讽意味,简直莫名其妙。秦蔚很快失去耐心,“你不配叫他的名字。”
杜覃生突然笑了,笑容像绵里藏针,“你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学弟?他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人难得好生说话,秦蔚却一点都欣慰不起来。
他并不相信杜覃生知道白鹿离校后的遭遇,可又隐约觉得他的确知道点东西,“你听说什么了?”
杜覃生虚着眼睛故意挤出副恼人的嘴脸,“我听到的东西你可不一定知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呵。想虚张声势就省省,白鹿现在是我的人,你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他。”
杜芷若晕乎半天,总算听明白一句。她诧异盯着秦蔚的脸,对方脸上少见的郑重表情使她此刻竟不敢多问。
杜覃生却听笑,“你的人?随便玩玩儿得了。”他轻易挤开碍事的杜芷若,一把上前扣住秦蔚肩膀,“大爷我今天心情好,多送你一句话。那个老男人口味可重得很,床上花样比我还多。白鹿鸣受得了他,也真是个天生的贱货。”他伸长脖子,嘴巴几乎碰到秦蔚耳朵。
话音刚落,秦蔚就推开他,一脸毫不掩饰的嫌弃,“我不在乎他从前经历过什么,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他。”
“你特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杜覃生一点不愿意吃亏,也反手狠推他两掌,“傻逼吧!他身边根本就不差你!”
杜覃生不再解释,挂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转身去推行李。擦肩而过还毫不客气撞他一肩膀,“虽然当年的白鹿鸣土得掉渣,不过以他现在的姿色,还真想好好在床上玩儿死他。”
白鹿接连消失两天,其间只发了条信息,说合同中的约定想重新考虑。秦冕半分钟内回拨电话对方就已关机。
秦蔚回国第二天也忙得脚不沾地,第三天正好是圣诞前夕,他虽跟白鹿说过头两天事多,可又非常想给对方一个惊喜。趁着饭前一小时空档,终究没忍住跑去会所找他。抱着束巨大又笨拙的鲜花在大厅转悠两圈,才被人事告知对方已经请假。
来不及摸清楚白鹿为什么请假,就被秦夫人以家庭聚餐为由催促回了家。
秦夫人结婚后再没工作过,年轻时候长袖善舞,一副好身材硬生生保持了三十年。她平日爱穿旗袍,黑亮长发在脑袋一侧束成云髻,心情好时还会插个香木凤钗。侧脸从颧骨到下颌都与小儿子及其相似,不过卦相更偏雅致温和。妆容浅淡,全身只项上挂一条玉观音,再无多余饰品。完全不似刻板印象中珠光宝气的阔太太。若不是眼角无法隐藏的鱼尾纹,几乎很难看出这个女人年纪。
今日秦老先生不在家里,饭桌上秦夫人话也不多,说到杜芷若时才没忍住多提两句,“芷若这次回国会住到年后,杜衡生结婚完了才走。机会难得,两家人平时应该多来往走动。”
秦蔚听得心不在焉,眼睛不时就瞅一眼桌上的手机,他在等白鹿的信息,“我知道,她跟我一起回来的。在美国的时候,杜叔叔总叫我过去吃饭,该走动的早都走动了。”
“我是在跟你哥哥说。”秦夫人一边让张姨把炖好的参汤上桌,一边转头看秦冕,“你不是说没时间跟别人相处了解吗,这次是个机会。我很中意杜家这丫头,聪明伶俐,懂事知礼,你可不要怠慢人家。”
秦冕当时拿到的那本相亲相册里,其中一个就是杜芷若。他语气淡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敷衍,“工作忙,再说吧。”
秦蔚看热闹不嫌事大,“别再说了,人姑娘真挺好的。配你除了身高稍矮那么一丢丢还真没别的毛病。何况现在大家都喜欢小萝莉,论家世论颜值哪项你都不吃亏,直接订婚得了。”
秦冕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将嘴里的食物吞咽后才说,“吃饭前你去哪里了?见小萝莉去了?”
“……”秦蔚可不敢这时候提白鹿名字,在他印象中,白鹿跟秦冕还是水火不沾边的两个人,“没去哪儿啊,就随便散了个步。”
“哦,随便散个步还随便买了束花?”
“……”秦蔚三两口闷头吃完,熬了大半天的精致汤水连是什么都没看清楚就一口喝干,“妈,哥,我吃饱了。晚上还约了朋友,先走一步,你们慢吃。”走之前还不忘狗腿地在秦夫人脸上吧唧一口,“圣诞快乐,我爱你们。”
秦蔚一走,饭桌上就更显得安静。
秦冕刚放下碗筷,秦夫人又语重心长,“你弟弟都有送花的对象了,你不着急吗?”
秦冕清了清嗓子,话里不掺一丝情感,“与我无关。”擦嘴时见女人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得别开视线,“秦蔚买花也可能只是去动物园喂猴子,该着急的是猴子,又不是我。”
司机将秦冕送到公司后并没留在车里。反而摘下眼镜,与刚脱的白手套一起揣进口袋,跟着老板乘上VIP电梯。
除了紧急加班的几个中层管理,整栋大楼静得有些可怖。
虽然整个楼层就俩活人,司机仍然耐心等办公室的门完全关上,才开口,“方先生也是这两天回国,他说回家之前会在本城逗留几日,问秦总哪天有空,想过来看看您。”
“哪个方先生?”秦冕将毫无回音的手机往桌上一扔,随手打开暖气。
“方书词,您的那个学生。”
秦冕不免诧异,转头多看他一眼,“他跟你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司机解释,“方先生先前发过信息,但秦总似乎没有回他。他又不敢贸然打电话催您,才托我来问问。”
秦冕无奈笑笑,“这孩子倒是有心思。”趁电脑开机的空档,他又问他,“中介那边有没有消息?”
“最大的两家租房系统里都没查到白先生的信息,所以猜测他很可能住在那种没有物业的老小区。那类小区出租房屋为省中介费,一般都通过守门保安手写合同,象征性收点钱,并不会留下联网记录。如果秦总执意找人,不如借点关系去一趟派出所,从高扬家那边着手。”
秦冕摇了摇头,抬手示意他可以离开。待人刚一转身又给叫住,“何亦。”
“秦总还有什么吩咐?”
“后天我要去会所,就跟书词约在那里。既然他问的你,就由你来回他。”
这个方书词是秦冕赞助过的优秀学生其中一人。这人出国进修前连秦老板的公寓都去过一次,可这回秦冕又刻意约在外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恐怕就是‘失宠’的意思。
“知道了。”何亦临走时微有犹豫,还是大胆建议,“白先生不是那种随心所欲性格乖张的人,他不接电话很可能是有其他顾虑。再加上秦蔚少爷这时候回国……”停顿片刻,他直接说出结论,“秦总不如多给他一些时间,我认为他并不是真的想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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