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标记的金丝雀 第71章

作者:chord 标签: 近代现代

秦蔚突然凑上来,“那你亲我一下,我再走。”

白鹿一愣,眉头微拧,还未反应就被主动贴上来的秦蔚咬了口脸蛋。

“我亲你也算。”秦蔚看着白鹿瞬间通红的耳朵,满意地舔舔嘴唇,“那我走啦。”

笨拙的SUV在路口处调转车头扬长而去,不多时便消失在夜色里。

秦冕将将离开公司坐进车里,就收到人事部主任抄送的一封邮件。

邮件内容不多,大致说今年的招新计划已全部结束,关系户跟应届生名单分别以文档形式挂在附件里。其中有个留学生的作品集十分出彩,指名点姓让建筑部大佬们亲自过目。

冗长的名单刚看完一半,秦冕就接到一通显示为‘秦蔚’的来电。

他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随即摁下车窗,“喂?”

“是秦哥哥吗?”电话那头却意外传来女声。

“是我。”

杜芷若松了口气,“秦蔚醉得不省人事,秦哥哥能不能过来接他一下?他太重了,我挪不动他。”

秦冕嫌麻烦地一啧嘴,“你们在哪里,等等我让何亦过来。”

杜芷若嗯啊半天,才勉强说全地址。

在秦冕印象中,那个地方在五环以外,周围是最集中的一片‘贫民窟’。这个城市泾渭分明,东南经济发展迅速,环境又好,住的富人居多。而西边残留着几所工厂和难以拆迁的大片七层平房,周遭房价不及本城平均,几年内连地价都涨不起来。

“你们怎么会去那边?”

杜芷若无奈,“这里是秦蔚一个朋友的住所,他喝醉了非要闹着过来,于是我们就找了个代驾。可他刚上楼走到门口就断片过去,那个朋友还不在家……天气这么冷,万一对方一直不回来,他躺这里肯定得冻出毛病。”她突然‘啊’了一声,“刚才在酒吧还摔了一跤,不晓得有没有磕到脑袋。”

“……”

不待秦冕说话,她又想起一件事情,“这个小区没有停车位,车只能停在外边街上。进门若是被保安拦住需要报门牌号和户主姓名。门牌号是701-1,户主姓名不详,现在的租客叫白鹿。”

“……”

秦冕半天没有说话,杜芷若心想他果然生气了。握着手机的左手由于紧张而微抖,不由得屏住呼吸承受即将来临的风暴。

可男人再开口时,声音却意外的平静,“今晚辛苦你了,改天我让秦蔚亲自上门赔罪。”

夜风不解人意,丝毫不辨别在风里挨冻的是不是好人。待秦冕跟何亦赶到贫民窟时,杜芷若早已冻得梨花带雨,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秦蔚抱着门口的水管,像条冻硬的虾米死活不肯撒手。秦冕便让何亦先送杜芷若回家,继而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冻傻而不自知的秦蔚身上。

锁孔简陋的防盗门看起来就像十多年前的古董。楼房布局简单,是个没有电梯,连走廊都外敞透风的老式结构。护墙上堆着大大小小几十个花盆,枯了一半,剩下的多是最好养活的芦荟和仙人掌。一层楼里住了七八户人,头顶的废旧天线加固之后成了长久的晾衣杆,从左往右依次挂着染色的棉袜,袖套,汗衫,夹克,胸罩以及比秦冕还腰宽一尺的女士内裤。

秦冕敲了敲门,果然无人应答。

他摸出烟盒,顶着夜风给自己点上一支温暖。无心插柳,原来先前自己寻找半月的地方竟然是这里。他第无数次意识到自己对白鹿的了解,仍然浅薄。

他能挣那么多钱,为什么不肯对自己好一点?

白與。夕。糰。懟。讀。家。鹿夜跑完买了盒热牛奶,刚喝完最后一口正好走到单元楼下。七楼走廊的灯泡粗了两个星期,他早已习惯借月色走完最后几步路程。可惜月光朦胧,照不清熟睡人的侧脸,家门前埋伏的黑影还是好吓他一跳,连手里的牛奶盒都飞了出去。

秦冕听见动静,回头正好看见个惊恐未定的男人。

白鹿没有化妆,不惹风尘的脸孔多了几分稚气。没涂发胶的柔软刘海软趴趴遮住眉毛。他穿着宽松的红色卫衣和运动裤,手里还提着便利店的小口袋,微微俯身,正皱眉琢磨门口摊着的一团是个什么东西。

秦冕眼前一亮,“你终于回来了。”

白鹿猛然抬头,这才注意到花盆丛中还藏了个人。像只饱受惊吓的兔子,后背明显一弓,整个身子随即僵住。

足足好几秒钟,他才看清眼前的这人是谁。

“秦,秦先生……?”他摘下耳机塞进卫衣口袋,又忐忑地转回目光打量地上的一大坨,“这是你的?”

秦冕极力克制笑意,走上前来揭开自己的外套,一咬牙把死沉的秦蔚从地上拽起来抵在门边,“这小子快冻死了,搭个手?”

秦蔚撞在墙上一声闷响,隔壁正好有人开窗探出半个脑袋。

“……”

等了半天都没见白鹿动作,秦冕转头时只撞上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他这才想起上回最后不欢而散,对方很可能还没消气。

“如果不欢迎,也帮我搭个手,把他扔楼下去。”

秦蔚被秦冕揪得并不舒服,眉毛皱成一饼。身上又突然少了遮蔽,不受寒冷狠一哆嗦,“阿切。”

“……”白鹿心情复杂,他不想跟秦冕独处又真怕秦蔚给冻坏在这里,没犹豫太久还是松口,“进来吧。”十万个不愿意替对方打开门,眼睁睁看着秦冕架着秦蔚进了屋。

“人放在哪里?”

“我来吧,卧室太小,两个人都进去会侧不开身。”他从秦冕手中接过秦蔚,吃力地抗在肩上磨蹭到窗边,一声巨响后将其整个放倒在床板上。即便足够小心,仍然使他的腿根撞在床沿某处,不省人事的男人在梦里都深深蹙眉。

白鹿安置秦蔚的几分钟里,秦冕就站在客厅一隅瞥完屋内构造。房间很小,陈设很老,兴许是东西太少,轻松摆放就能井井有条。卧室里挤着两根一米二的小床,厕所放两套对称的塑料牙刷,连流理台上的杯子都是两只。

他靠在门边看白鹿细心替秦蔚掖上被子,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不是一个人住?”

白鹿安顿好秦蔚,没多留恋便从卧室里退出来,离开同时还不忘顺手牵上门。

“一个人住两个人住有差别么?”

吹了半小时风,秦冕的声音有些涩哑,“对方是谁?”

白鹿没有回答,只故意绕开他进厨房烧水。

秦冕两步跟到厨房门口,不依不饶,“是秦蔚吗?”他没跟着进去只因为厨房太小,连转身都得小心翼翼。若他再走近一步,对方后退时就能准确无误踩到他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