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里伞
有人给他做后盾,帮忙壮胆,褚易多添几分底气,他回过头,对眼前已不能称作父亲的人说道:“褚茂,记住你和我说的永远消失。如果哪天我再在三山见到你,那就真的是最后一次。那群收债的会对你做的事情,我一件不落,都会做给你看。”
他指指后面:“你别不信,我说到做到。”
褚茂惊慌失措,不敢再说什么,颤颤巍巍往后退,连滚带爬地跑了。褚易看着那个背影在冬日消逝。他打心底里希望这是真的最后一次,对方生他养他欠下的恩仇,他都已加倍还了回去。从今往后,这人是生是死都与自己不再有任何关系。
他朝天呼出一口气,看着它们结成白霜,再消散,随后毫不犹豫地扭头走回车旁。
“谢谢。”他对打完电话的周助理说,意思是谢谢他刚才出手指挥保镖给自己壮势。
对方摇头:“是东家的意思,他让我看好您。”
褚易失笑:“他跑那么远还记得监视我呢?”
“您在东家那里没有秘密。”周助理说,“包括您要一千万做什么用,他都知道。”
这样啊。怪不得高允哲说他不爱做不明朗的生意,估计一下床就去派人调查清楚自己的那些私心。是他小看他了,高允哲不是草包,他是吃大象的一条蛇,自己根本都不够塞他牙缝。
见褚易不说话,周助理补上一句:“褚先生,我必须提醒您,签了协议后支票才会兑现。”
褚易了然:“拿来吧,我现在就签。”
周助理将协议与笔一齐递给他,犹豫几秒,问:“令尊如果下次回到三山,您会怎么做?”
褚易旋开笔帽:“高利贷放数失败的话一般怎么处理。”
“医院、麻袋、下水道。”
“那就医院麻袋下水道,到时有需要,再找你帮忙。”
周助理张张嘴:“我是该怕你还是夸你?”
这句话没有用“您”,显然是真心流露。褚易笑了:“周助理,彼此彼此。”他在协议上签完自己的名字,递回给对方:“真不好意思,耽误你今天那么多时间,我不需要车了,待会坐巴士回家就行。”
周助理收好协议,叫住他:“褚先生留步,东家吩咐我在您签完协议之后,送您去个地方,还请上车。”
“去哪里?”
“您以后住的地方。”
第34章 笼子
轿车不往佘公山的高家大屋开,而是往西区跑,褚易疑惑,问身边的周助理他们到底是要去哪里。
对方避重就轻,只说:“到了您就知道。”
limo最后停在天眉山附近一栋南洋风情的别墅前。虽没有那些豪族的宅邸奢华,但胜在精巧别致,花园一隅种了大量夹竹桃,粉白相间,文雅秀丽,远远还能闻见一些淡淡的香味。
进门前褚易留意看了屋外挂的牌子,写着小小一个“方”字。他明白了,应该是珍琅轩前任老板的那个方家,高允哲早前买下了珍琅轩的生意,一并收购对方房产也不算出奇。
方家在三山虽有一笔餐饮生意,但在富豪榜上根本排不到名号。这户人家原有一个omega继承人,可惜不幸早逝。也许是经受不住丧女之痛,家中长辈渐渐无心打理生意,听说前不久变卖家产之后,已前往海外养老。
方宅的确很不错,这家人不是社交场常客,别墅地处幽静的西区,与佘公山有些距离,远离社交圈子,很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
褚易走进屋,忍不住问周助理:“高允哲真想让我住在这里?”
“东家的要求,您必须住在这里。”
褚易无奈。他谈买卖时口气太嚣张,那句从里到外怕是被高允哲听进耳朵了,为了好生看管他,连行动自由也一并剥夺。
他疲惫,瘫在沙发上看周助理忙里忙外。对方一边指挥屋内佣人迎接褚易这位新客,一边与褚易叮嘱高允哲的行程日期,让他近日不要乱跑,乖乖在这里恭候主人回家。
褚易听两句漏三句,周助理也看出他心不在焉,说完后,从上衣内袋中拿出一本支票簿递给他。
“如有需要的东西,您可以酌情购买。”他手指点点支票上的签名,把酌情二字说得响亮了一些,“都会走东家的私人账户。”
哈哈……哈哈!褚易嘴角一咧,他以往只在那些ao中看过这种桥段,富有的alpha买下听话的omega,把金丝雀放入鸟笼豢养,再用钱来做逗鸟棒——如今其中角色变成自己,真有够超现实。
褚易接过支票簿,用指甲拨一遍:“他不怕我乱用?”
周助理:“有上限额度的。您买钻石可以,买楼不行。”
“小气。”
他随手将支票簿放到小几上,视线晃到起居室窗边。窗户正对别墅花园,园中大都是矮树丛和夹竹桃花圃,最打眼的是中间一棵小树,应该是刚种不久,脆生生,还没人长得高,感觉一折就断,孤独地占着花园很大一块空地。
高允哲的审美倒很奇特。褚易问周助理那里种的是什么,对方回答不清楚,是东家三个月前回国的时候亲自栽下,未经他人之手。
顿了顿,周助理又说:“东家常会过来看看这棵树,我想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褚易哦一声,失了兴趣。他听管事的汪嫂向他介绍佣人名字,从厨子、司机再到园丁。听完后他抬抬手,说谢谢,我只是来借住的,大家该忙什么忙什么,不用在意我。
佣人彼此瞅瞅,大概觉得他说话古怪,但也没多表露,散了。周助理又给他递去一张纸条:“这是东家的私人号码,以便您联系。”
褚易看都没看,把纸揉成团揣进兜里。周助理并未多说什么,再写一张,放到褚易面前,转身去与汪嫂讨论还要为新来的客人购置多少物品。直到将一切交代完,他今日任务终于告一段落,与褚易礼貌道别后匆匆离去了。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褚易起身,花了半天时间将宅子从里到外游览了一遍。三层别墅对他畅通无阻,只有最高层的某间房上了锁。他去问负责起居的汪嫂,汪嫂只摇摇头,说这个房间从她来时就锁上了,钥匙只有东家有。
又补充,她来这里不过数月,方宅原来的佣人都被遣散,现在的一批是全新招进。东家平时多居佘公山的高家本宅,不常来这里,一周最多出现一次,住个一天就走。除了定期来此检视的周助理,褚易还是头一个被邀来长住的客人。
他是第一只鸟,却不可能是唯一的一只。高允哲买这栋房子,或许只是为了有个能避开本家的私人住处,至于上锁的房间,或许是对方藏的什么秘密,但褚易没兴趣了解。他打个呵欠,挑了一间客房当卧室,洗个澡便躺下睡觉。
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起床时已是下午。褚易的随身物品为零,却不担心,有支票簿与汪嫂,想要什么都很方便。
吃过饭,他想起一件事,叫来司机问对方有没有空,说自己想去趟南区。
司机挠挠头:“当然有空,褚先生,我们都听您的吩咐。”
褚易笑笑,心中责备自己矫情,于是不再多话,让司机载他回了公寓。他用高允哲的支票给房东汇了半年房租,随后进屋带走了所有补充剂,临走前又检查了一下抽屉隔板下的丝绒盒,仍旧好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