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狗
上了车就知道糟糕了,下班高峰期人正多,车子挤得跟罐头似的,包仁杰手里的花实在累赘,好在他个子高,干脆把花举在脑袋顶上──即使这样,下了车一看,一束花也剩不多了。
捧着一堆光杆花枝上了三楼,圆脸小护士一见他就乐了,哟,警察啊,甭问,来看22床的吧?
是啊,小姐您眼光真准,我能不能……包仁杰小心翼翼地陪着笑,现在还不到探视时间,要想见着燕飞就得拍拍护士小姐的马屁了。
不能。护士小姐笑得更甜了,再等一会儿吧,等陈大夫换班过来,看他怎麽说……对了,这堆草可不能带进去,我们医院有规定。
护士,这个是花。包仁杰赶紧澄清。
小护士一咧嘴,哟,恕我眼拙,没看出来。
小包,你什麽时候来的?王其实从楼梯口冒了出来,跟包仁杰打了个招呼。
刚来没一会儿,包仁杰赶紧接过王其实手里的东西,什麽东西这麽香啊?
鸡汤和菜叶粥,大夫说只能吃流食,也不知道他想吃什麽,我干脆弄了两样。
包仁杰咽了口唾沫,他一下班就赶过来了,还没吃晚饭呢。
小护士在一边笑着搭了腔,那你可白费心了,他这会还在做检查呢,怎麽也得明天早上才能吃东西了。正好,今天晚上食堂卖的包子特难吃,我吃了几口就倒了,这碗粥你便宜我吧。
王其实说好啊我也懒得再往回带了就给你喝了吧。
包仁杰又咽了口唾沫。
小包,还没吃饭吧?走,咱们吃点东西去,我请客!
那怎麽好意思……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兄弟我今儿个高兴!走,咱哥儿俩得喝两盅!王其实不由分说推着包仁杰下了楼,随手扯过那束花看了看,你捧一堆草干吗啊?
手一挥,那堆‘草’进了垃圾桶。
两个人进了路边的小饭馆,要了个炉子涮上了羊肉片,王其实兴致很高,包仁杰知道他心里高兴,赶紧招呼店老板弄点好酒过来。
王其实手一挥,别,老板,就来个小瓶二锅头就行了。
干吗啊?今儿不是高兴吗,喝点好的,老板,开瓶五粮液!
别!改天,改天好不好?改天咱们喝路易十八都行!
包仁杰说你别是心疼钱吧?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塌塌实实地喝,咱们喝个痛快!
王其实一声苦笑,不是,今天我有事,真的有事。
什麽事?
我……我得回去再熬一锅鸡汤去,那鸡汤得熬5、6个锺头呢,明天早晨趁热给他端过去。
嗐!你别管了,我保证燕飞明天一睁眼就有热腾腾的鸡汤等着他,而且味道绝对比你做的好喝!包仁杰一招手,接过老板手里的五粮液,给王其实满上,干!
王其实一闭眼,干!一杯酒火辣辣地从嗓子眼直冲下去,冲到胃里打了个旋儿,热辣辣的蒸发成一股子热气,从胃里返上来,冲到鼻子眼,顺着鼻腔又冲到了眼睛和耳朵,引起了一系列反应──鼻子热了耳朵红了嘴巴干了眼睛湿了胸口扑通扑通直跳……
痛快!真TMD痛快!王其实喊了一声,来,再干!
三杯酒喝下去暖和了不少,王其实的舌头有点打卷了,不由自主地就开始胡说八道。
小包,我跟你说,说件事,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好。包仁杰洗耳恭听。
你,你发誓!连、连你们队长也、也不能告诉!
什麽事这麽神秘啊?
其实也没什麽事啦。王其实忽然有点含糊,手一挥,吃菜吃菜!
到底是什麽事啊?
嗯……是这样,如果、如果……我是说,如果,听好了,只是如果啊,我做了一件很对不起燕飞的事情……
你?你能做什麽对不起他的事?!包仁杰眨巴着眼睛,你要是敢背着燕飞在外边捻三搞四的我就……不,不用我动手,燕飞保证亲自阉了你!
王其实的酒立刻就化成汗,哗啦啦地涌了出来,一下就清醒了不少,脸都吓白了,我、我怎麽可能!不过,燕飞他……说不定真的会……我要不要躲一躲呢?
你说什麽?包仁杰没听清楚。
没,没什麽,吃菜,吃菜。来,吃点白菜,我老妈常说,鱼生火肉生痰,白菜豆腐保平安!
对哦,多吃点,保佑咱们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包仁杰笑嘻嘻地大口吃了片白菜,好烫!舌头烫了个泡。
你至於那麽馋吗你!不会晾一下再吃啊!
两个人喝了半瓶酒,大部分是王其实喝的,出来後脚步都有点偏了。包仁杰叫了辆出租车把他塞进去,刚关上车门就看见他又从那一边爬出来了。
小……小包,你先回去,别管我,我得再去看看他去。
包仁杰说你喝糊涂了是不是?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没,没关系,我和那帮护士都混熟了,她们会放我进去的。就是那个大夫有点不好对付……王其实一边嘟囔一边梦游似的过了马路,把包仁杰吓得提心吊胆。
看着王其实进了医院大门这才放了心,坐上出租车去了超级市场,生鲜部正好在半价倾销没卖完的老母鸡,包仁杰一口气买了仨。
拎着鸡敲开了王志文的门,队长,你……你会不会熬鸡汤?
第51章
深夜的医院让人心悸,昏暗的路灯下,影影绰绰的夹竹桃随风摇晃,春寒料峭的夜里,风声尖利刺耳,不知道从哪间病房传来低低的哭泣,揪得人心口发疼。一个白色的影子飘过来,是正上夜班的护士小姐,新皮鞋咯吱咯吱。王其实没在意,丧荡游魂般晃过去,倒把人家吓得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