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守约
车缓缓停进了地库。
对气味向来敏感的原嘉逸刚下车,就发现了不对劲。
环视了一周之后,他眼眶突然热了起来。
匆忙看向薄慎言的眼睛确认情况,看到薄慎言点点头,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顺着记忆里的楼内路线踉跄前行,原嘉逸终于停在了原淼的病房门口。
看到重症室里面的人后,他这才脱力地整个人坐在地上。
跟在他后面的薄慎言将人捞进怀里,让他靠着自己。
“嘉嘉,别哭。”
薄慎言对着门上的玻璃,抹去了映在上面的原嘉逸脸上的眼泪,“等到妈妈的情况好转,就转到我们薄家的医院里来,到那时候,你就可以每天都来看她了。”
原嘉逸倚在他身上,哭得心脏隐隐作痛。
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他好害怕再一眨眼,这里的所有都会化作虚无。
一直待到了天黑,原嘉逸才被薄慎言抱着回到车里,在夜色中停到了小灰楼下面,又抱着哭得无力的他上了楼。
躺进床里盖好被子的时候,原嘉逸感激的视线仍旧紧紧粘在薄慎言的脸上。
薄慎言笑着亲亲他,也关了灯躺了上来。
当日子一旦过得好一点,人心也会开始变得贪婪。
也会有更多的期待。
想要去完成,想要得到答案。
饶是原嘉逸也不例外,这是人的本能。
“我没有问过别人很多问题,”原嘉逸握住薄慎言的手掌,蜷起手指缩进他掌心,整个人也往他身上贴了贴,“所以我想啊,我问的少,是不是一旦开了口,得到的答案会不会真实性相对要更高一点?”
薄慎言闷笑一声,将人搂紧在怀里,低头吻他鼻尖,“你可以问我啊,一个问题问一遍,问一百遍一千遍,也都是一样的答案,一样的真实。”
“我在网上看到很多测试男朋友的问题,所以很……心痒,因为我毕竟……”
原嘉逸越说越不好意思,到了最后几个字,连他自己都没听清。
但薄慎言其实听清了,却想故意逗他,“毕竟什么啊?原医生,我没听到,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你快帮我看看。”
“我说因为我毕竟也有男朋友了!”
每次害羞的时候,原嘉逸都会用虚张声势的愤怒来掩盖自己的胆怯。
这一次也不例外。
“你哪有男朋友?”
薄慎言突然这样说道。
原嘉逸窝在他掌心的手指一僵,嘴角的笑意也凝固了。
多年来的习惯让他不敢多问,自觉自己是贪婪作怪,咬着嘴唇想要把手抽出来,人也背对着薄慎言慢慢朝床边移动,想要尽量体面一点。
背后猛地袭来一股大力,将他强行拖回到刚才的位置,撞进身后人坚硬的胸膛,接着耳边就迎上了暖融融的鼻息。
“你有老公,我们合法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薄行。盛江河必死。
感谢观阅,鞠躬~
第64章
“趴下, 来,趴下,跟爸爸一起趴下。”
原嘉逸的伤好得利利索索, 被薄慎言伺候得明明白白, 颊边的软肉也养得粉粉嫩嫩。
久违的趴下和糯米被薄慎言一路扛到了八楼, 陪着原嘉逸度过了好多天他不在的日子。
趴下属于超大型犬, 按规定不可以出现在这里, 原嘉逸没有了解过这种事, 自然也不知道薄慎言是如何疏通了周围的邻居, 才得以隐忍他的狗整日呼嚎。
“呜呜~”
对这种重复一个口令的玩耍很是心烦,趴下索性趴在地上不动了, 任凭原嘉逸拿出几根火腿肠都不再妥协。
“趴下,乖啦,再趴两次就吃肠肠好不好?”
原嘉逸边温声哄着它, 边俯身去抱它,没想到趴下突然蹿了起来, 在屋内有限的空间里开始到处逃跑。
看它一动, 本来在昏昏欲睡的糯米也来了兴致,跟在趴下屁股后面煞有介事地扑打它的大尾巴。
“喂, 你们两个别乱跑,别碰到我的花……”
话音刚落, 原嘉逸悉心栽培的那两盆紧挨着的小芦荟就被趴下从矮窗台上拱到了地面, 应声而碎。
“……”
原嘉逸第一次产生了动手打狗的想法。
门口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他急忙小跑了过去, 在扭动钥匙之前将门打开。
“慎言,你回来啦。”
薄慎言拔下没用上的钥匙笑着进了门,迎头就被心里惦记了多日的柔软青年抱了个满怀。
这个称呼, 是他那天把原嘉逸弄哭的时候,逼迫他改的口,此时听在耳朵里,倒真的令薄慎言生出了满满的成就感。
鼻息间尽是熟悉的味道,让薄慎言情不自禁地就想将人狠狠揉进骨血之中。
“我宝贝在干嘛啊?”
“在训趴下,教它趴下,过几天妈妈就可以转院了,我想让它俩给妈妈跳支舞开心一下,”原嘉逸紧忙告状,回头指指看到薄慎言进来之后,灰溜溜躲进床头和柜子的夹角里装鸵鸟的一猫一狗,“没想到它俩不但不听我的话,还打翻了我的花。”
薄慎言笑着摇摇头,不让原嘉逸接过他的外套,“我自己来,你去坐着,看我怎么收拾它俩。”
相对于原嘉逸改了称呼这件事,使薄慎言更为自豪的,就是这只小刺猬无时无刻不在对他袒露心扉,原本严肃乖顺的古板小大夫,被他养成了连鸡蛋涨了三毛钱都会嘟囔半个晚上的小碎嘴。
其实薄慎言知道,不是他把原嘉逸变成这样的,只是因为在他的庇护下,小刺猬勇敢地露出了柔软的肚皮,做回了自己想要做的那个小朋友。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原原本本,不掺杂任何阴翳的原嘉逸。
原嘉逸叉着腰来到猫狗面前,“现在知道怕了?晚了!还敢打翻我的花?”
“宝贝,宝贝,”薄慎言去厨房放下手中拎着的袋子,走过来揽着他往后拉,“咱们叫妈妈,它们叫奶奶,这没有问题;你说……咱们叫奶奶,它们还叫奶奶?这不是差辈儿了吗?”
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原嘉逸歪歪脑袋,“那是我的错了。”
“哎?此言差矣,怎么可能是你的错,是当初老婆排辈分的时候,我没有出言提醒,这是我的错。”
生怕道歉道晚了,今晚他就在洗手间门口的地毯上睡了,薄慎言连忙抱住原嘉逸像只啄木鸟一样猛亲。
看他认错态度不错,还将自己的错处揽到了他的身上,原嘉逸表示很满意,估计是因为饥饿而还没反应过来薄慎言又占他便宜,拍拍自己的肚子,“饿了。”
薄慎言走到床边去换家居服,戴好围裙,“原老板,瞧好吧您,薄师傅的手艺,试过的都说好。”
“哟,还谁试过?”
原嘉逸踱步跟在他身后一起到了厨房,懒洋洋地窝进椅子里。
这把椅子也是薄慎言扛上楼的,长宽高统计下来,几乎像故宫里的龙椅一样的尺寸,是原嘉逸专门来监视他做饭有没有浪费食材用的。
自从劝说原嘉逸回别墅成百上千次无果后,薄慎言只能亲自操刀,对这间屋子下手,又要体面得能住,又要避免不让有害的家具味进入到原嘉逸的身体里,费了好大的心思和气力,才将家里布置成如今这番模样。
他扛水泥上楼补洗手间地砖的时候,连原嘉逸都看不下去了,甚至肯拔毛,说要出钱雇个装修队来,却被薄慎言以他浪费可耻之名严词拒绝。
奢侈铺张的原医生被他说得羞愧难当,只得作罢。
1.8*2.0的床,也被薄慎言换成了2.3*2.3的,美其名曰说睡大床对身体好。
可在原嘉逸看来,怎么都像是迎合了奶奶当年说的那句“床大玩得开”的话。
回忆到令人脸红的事情,原嘉逸又恼怒地瞪了薄慎言一眼。
出差了这么多天,他一个人睡在家里冷冰冰的,这刚到了家竟然还有心情做饭。
无辜的薄姓做饭师傅对身后人的内心想法浑然不觉,还暗自憧憬着一会儿腹中饥饿的宝贝老婆吃了他做的饭,怕不是要猛猛地给上几枚香吻作为奖励。
正思考怎么整治薄慎言的间歇,原嘉逸手里突然被凑过来的男人塞了一个大玻璃碗。
“宝儿吃水果。”
碗里装满了还挂着水珠的车厘子和草莓,已经被薄慎言搓洗得快要变成果酱了。
“……怎么买这么多?”
贵死了。
“想让你吃嘛,老婆就像草莓一样甜丝丝,车厘子一样水嫩嫩,”薄慎言把火关小,让锅在灶上焖着,走过来挤在原嘉逸的龙椅上,张开嘴巴,“厨娘小薄在线求投喂。”
原嘉逸笑骂他一句,故意扭过身自己吃自己的,不搭理他。
小厨娘张嘴张了半天,也没等到他老婆喂来的车厘子,不禁伤心欲绝,复仇之火在胸中熊熊燃烧。
余光里骤然扑过来的黑影让原嘉逸以为天瞬间阴下来了,直到被压在椅子上,才想起蹬腿逃跑,一切却为时已晚。
薄师傅凭借优良的驾驶技术,得到了犹自哭泣的原医生不甘心的投喂。
原嘉逸躺在椅子上,任凭薄慎言帮他揉着刚刚扭到的脚踝,有气无力地骂他,“混蛋,明天我就搬出去,让你找不到我。”
“那我就跟着你,寸步不离地粘在你身上,”薄慎言握着他的脚踝,轻吻一下上面的疤痕,“就像粘鼠板一样。”
想起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只哈士奇被粘鼠板粘到了脸的图片,原嘉逸咧开嘴笑了起来。
“那你是粘鼠板,还是那只鼠啊?”
“我是那只狗。”薄慎言笑道。
那张照片是他和原嘉逸一起看的,原嘉逸笑出来的眼泪还是他亲口舔下去的呢。
“别揉了,把这里收拾收拾,还吃不吃饭了,”原嘉逸胡撸一把薄慎言被他方才抓乱的头发,爱不释手地摸着,“你好像顺毛的趴下。”
薄姓大狗汪汪两声,忙把他抱到床上去盖好被子,掖紧到原嘉逸的下巴,才撸起袖子去收拾椅子上的狼藉。
“你得吃饭,但我吃饱了。”
收拾归收拾,该犯的贱是一句都没落下。
原嘉逸羞得咬牙切齿,但却对他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