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守约
如此一想,原嘉逸更是不敢将他轻易放走,而此刻他已经怀疑自己会举报他,所以只能先把他安抚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给他一针哌替啶,获取他的信任。
重新兑好的药液循着输液管流进男人的血管中,片刻后,他便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看向原嘉逸的眼神也变得温和不少。
“小老弟,”男人拍拍原嘉逸的肩膀,似乎对他十分赏识,想要把他也拉下水一样,“我叫冯庆,叫我庆哥就行。”
原嘉逸很是配合地环视了一周,低声道,“庆哥好。”
在之前兑药的时候,他早就藏起了自己的胸牌,此时打算编一个假名字来应付他的发问。
其实他有点诧异,贩卖毒品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想要躲过缉毒警察从而将货品运输到各个买主的手中,想想都觉得极为困难,但这个男人却能轻而易举地对别人产生信任,叫人不由怀疑他到底是怎么当上的中间商。
原嘉逸转念一想,毒品的致幻作用导致他这时候降智了也没一定,所以要趁这个时候,抓紧把电话打出去。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冯庆好像是对原嘉逸很感兴趣。
“我叫方行健,”原嘉逸不敢胡诌一个听起来就像假名的名字,笑呵呵地回着话,他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无端为他添了几分安全感,“庆哥,我给你找个房间好好休息,你要的药量有点多,所以需要等我两天,您放心,我这固定工作在这里,绝对不可能骗人。”
还没等冯庆回答,原嘉逸又继续说道,“只不过……嗯……这钱……庆哥能不能先给我?”
他装作贪婪的样子,嘿嘿笑了一声,目光意有所指地盯盯冯庆的口袋。
“先拿货先拿货!”
冯庆身体舒服了,往日的暴躁本性也上来了,他看得出这小大夫的眼中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
当一个乡镇里的破大夫能挣几个钱,他帮自己搞这一单之后,最起码也能赚个五六年的工资不成问题。
“我想着要把美|沙|酮混在肉里卖出去,这样的利润会更大一些。”
跟着帮他拎吊针的原嘉逸走进一间单人病房,冯庆的警惕心彻底被抛到脑后,直接对着原嘉逸就说出了心里话。
原嘉逸知道他说的“肉”,就是代指冰毒的意思。
为了将冯庆对他的怀疑降到最低,原嘉逸给他送了一顿晚饭后,又给他打了一针,看他沉沉睡去,便赶快回到家中联系警方。
涉及到毒品的大案,就不是乡镇的民警可以接手的程度了。
原嘉逸没有傻到直接去派出所,而是直接致电了渝城主城区公安局禁毒支队,但是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能让警察来将冯庆带走做一个详细的血检,才能知道他是否吸毒,鉴于原嘉逸并没有充足的证据,所以那边接电话的警察不禁对他的执词有所怀疑,不过最后还是承诺会立刻派人前来。
第二日清晨,原嘉逸一早便来到了卫生所查看冯庆的情况。
同时也焦急地等待着禁毒支队派人过来。
不知道主城禁毒支队的业务太过繁忙还是压根不相信这么小的地方会出现贩毒大案,竟然只派了两个人就杀了过来。
看他们气势汹汹地将警车停在卫生所的院门口,然后大摇大摆地穿着警服从车上下来,有一个甚至好像还有点心不在焉。
一个穿着常服,一个穿着警服,挂着见习警员的肩章。
穿着常服短袖的那个似乎身体不太舒服,估计是晕车,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比冯庆还像瘾君子,但看起来像是个管事的。
冯庆已经被原嘉逸用一针地西|泮直接麻晕了过去,此时睡得人事不省。
不知道那个年长一点的警察来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人生大事,遭遇了何种程度的挫折,以致于让他在出警的时候竟然会用这副状态来面对现场。
见习小警察有点畏手畏脚,看到床上躺着的冯庆,突然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指着他。
“这……就是毒贩?”
若要放在平日里,原嘉逸还能对这样稚气未脱的实习生报以耐心的微笑,然后向他解释道,没错,是的亲爱的,这就是毒贩,你该拿出手铐了。
但是现在他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想让公安机关立马将他弄走,然后他带着原汐尽快离开这个地方,随便哪里都好。
原嘉逸皱眉点点头,不想同这个看起来傻傻的警察多说一句话,加之他并不想将自己的声音再暴露出来。
“报案人……”小警察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经验,并且没有任何的脑子,他去翻了一下原嘉逸桌上的工作报告,看到上面的署名后,低头在手中的文件夹上划拉着,“叫原嘉逸是么?”
原嘉逸不可思议地盯着这个小警察,似乎正想对他说,警方应该保护举报者的个人隐私,可还没等原嘉逸开口,他就顺着自己手指指着的冯庆的方向,看到了让他浑身血液顿时冰凉的一幕。
冯庆已经睁开了那双混沌的双眼。
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火葬场真的还在后面啊!大家不要放弃我!不要担心,该有的一定会有晚安哟~
感谢观阅,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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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听见那小警察这么问, 魂不守舍大半天的老警察顿时就急了,抬手朝着他的肩窝怼了一拳,骂道, “我他妈就是这么教你做事的?”
小警察没什么经验, 被师父这样骂了一句更是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能抱着夹子愣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师父上前一步将躺在床上的人用手铐铐住, 从枕头上拎起来。
原嘉逸:“……”
被这老警察这么一说,他连为自己狡辩的机会都没了, 彻底坐实了他叫原嘉逸的这件事。
这对师徒还真是蠢的不轻。
制约了冯庆的活动范围, 老警察这时候才有了点正经工作的样子。
他摸出冯庆身上的车钥匙, 回身走出门去, 黑色SUV咔哒一声解了锁,老警察戴上刚刚从原嘉逸桌上顺的一副橡胶手套,爬上车寻找证据。
在车上摸索了半天, 他回头朝小警察喊, “打个板, 手扣里有尿检试纸。”
小警察忙慌张地朝警车跑过去, 钻进车里寻找了起来。
冯庆仰头看着原嘉逸的脸上仍旧是扭曲的笑意,他的心中仿佛在暗暗计较着什么, 将原嘉逸从上到下地细细打量了一遍。
原嘉逸沉默地站在一边,复又按了按脸上的口罩, 低头冷然地和他对望着。
那双眼睛里满是阴鸷的气息,带着法律都无法让其生畏的狠戾。
冯庆还没有见到过他的脸,只听过他的声音和真实姓名,如果冯庆就此被抓进去了,并且被警方查出他有吸毒贩毒的既往史, 那自己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毕竟他三年五载是绝对不会再出来了。
就此期间,他带着原汐再寻一座城市重新开始也不算什么大事。
检测试纸很快便出了结果,氯|胺|酮、冰|毒、吗啡三项同测的试纸上,氯|胺|酮与冰|毒两项上显示阴性,而吗啡的C线一窗显示阳性,配合着老警察在车上找到的注射器和锡纸,冯庆平日里吸食毒品一事铁证如山,难容反驳。
眼看着冯庆被带到了警车上,原嘉逸抬手覆上扑通扑通地跳得极快的心脏,轻轻喘了口气。
耽误不得。
即便冯庆现在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可难免不会有在外面接应他或者为他疏通的人存在,所以那些人也是有可能顺着他这条线而摸到告发了他的自己。
一份工作而已,原嘉逸自是哪里都能找到,但遇到这种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少之又少,带来的成就感甚至比让他当上院长都还要强上百倍。
老警察把冯庆按进后排座椅,将他拷在头顶的扶手上,走到原嘉逸面前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徒弟实在是太年轻,没跟过几次任务,这一着急就……”老警察不好意思地握住原嘉逸的手,连连道歉,“也怪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面对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原嘉逸实在无法像往日一样说出“没关系”,他指尖微微发凉,沉默地不发一语。
不管怎么说,他都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能拥有这样的勇气去告发一个毒贩,已经难能可贵,可现在他却被一直坚定不移地相信着的公安机关暴露了身份。
这叫他怎么能不心慌。
“您能再跟我说一遍昨天的事情经过吗?我需要做一份记录。”
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原嘉逸觉得自己左右都要离开,索性点点头,靠在药柜前又向他复述了一遍。
“真的不好意思啊同志,”老警察似乎很怕原嘉逸去往上级部门对自己的徒弟发起投诉,握着他的手一直道歉,大有一副他不点头答应不举报,他就不撒手的架势,“您看您能不能……”
原嘉逸叹了口气,“这种事和普通的事毕竟不一样,我……”
“您的身份信息是由于我们的失误造成的泄露,”老警察打断他,“我们有义务保护您的人身安全。”
被掀出去之后,再听到这样的保证,原嘉逸又怎么敢全心全意地相信,他摇摇头。
“我会搬走。”
老警察面上一喜,又抬脚迈过来握原嘉逸的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有点不好意思地塞到原嘉逸手里,“真的不好意思啊同志,这是我个人对您的一点补偿,我也没什么钱,这点……”
他动作有点大,几乎都快把原嘉逸抱在怀里,原嘉逸连忙推拒着,却不小心碰到他腰间的东西,顿时吓得一抖,用力推开老警察的手,向后瑟缩了两步,防备地看了他一眼。
“啊?”老警察被他的举动也吓了一跳,摸出方才被原嘉逸碰到的那东西掏出来,在手中掂了两下,“这孙子还藏了把枪,不过没子弹了。”
老警察是因为没有子弹才敢拿出来展示给原嘉逸看,没想到这个文弱的医生会这么害怕这些东西,心里下意识嗤笑一声算什么男人后,又想起刚刚自己徒弟犯的错,紧忙收敛了情绪,复又朝原嘉逸笑笑,“别怕别怕,没有子弹的,你看。”
他说完又要卸下弹夹给原嘉逸仔细瞧瞧,看到原嘉逸皱着眉摇了摇头,便不甘不愿地收了回去。
原嘉逸的喉结滑动着,心有余悸地低头喘口气,没敢再靠过来,双手藏在背后,右手慢慢摩挲着左手虎口上的旧痕,一声不吭地垂下睫毛。
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手被打穿的那一瞬间。
鲜血,疼痛,绝望,铺天盖地地朝他涌来,撕扯着他的理智,让他失去清明,让他窒息。
忘不了。
警察手里的枪和打伤他手的那把枪简直一模一样。
这种恐惧令原嘉逸难以平静,沉闷地喘着粗气。
看他面露痛楚,老警察本来就觉得对他有亏欠,此时能弥补得多一点也是极好的,见状迅速蹲在了原嘉逸面前低头看他。
“同志,同志?您怎么了同志?能听见我说话吗?”
原嘉逸脑袋里嗡嗡作响,他痛得捂住脑袋靠在墙面蹲到地上,肩膀不停地轻颤着。
老警察以为他吓哭了,连忙将他肩膀扳起来想看他的脸,“同志,需要我送您去医院吗?”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确实是傻得不行,他们现在就处在方圆几十里的唯一一所还算有规模的卫生所里,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其他的大夫。
“不,不用,”原嘉逸艰难地抬起手朝他挥了挥,脑袋还是没抬起来,“只要他不能够再逍遥法外比什么都好。”
老警察连连应声,再三确认了原嘉逸没事后,站起来将那沓钱放在了桌上,刷地敬了个礼,转身出门上了警车。
原嘉逸蹲在地上良久,久到他感觉双腿已经冰凉,感觉不到温热血液的流动,才拄着桌子缓缓站起身。
现在的这个时间也不过是早上六点出头,同事大多都还没有来上班,所以之前发生的这件事也并没有其他人目睹。
原嘉逸脱掉了身上的白大褂,换回自己的衣服,僵着膝盖走出卫生所的院门,有这时候来到单位的同事降下车窗喊他,“原医生,你也才来啊?”
“……嗯,忘了点东西,回去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