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永遇乐
陆溪桥压着呕吐感应对完许毅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打开电脑找了个电影却怎么都看不进去,最后找出来专业书下楼去了院办图书馆,意外地看到葛教授办公室有人。
研究生们都已经在院办,看到他来都很惊讶。温瑶招呼他过来,从包里掏出一大堆小零食丢给他。林瑞文偷偷拿了一个被打了手,状作委屈的看着她。
陆溪桥问温瑶借了专业书,想要提前学习大二的专业课,大脑逐渐被复杂的理论填满,他渐渐放空。
晚上葛教授请研究生们吃饭,顺带捎上了他,在席间说他上学期成绩很好,排名在全级第7,如果下学期再努力一把,可以拿国奖。
陆溪桥对葛教授和研究生们表示了感谢,国奖有8000块,拿了就不需要再靠家里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千里之外那个家。
等到回到寝室,他自觉已经忘记了许毅,却在入睡前脑海里不自觉地响起海浪声,他摇摇头将声音都赶跑。
“我不是同性恋,他对我如何都与我无关,他怎样都是他的事情。”陆溪桥不停在心里默念,在天快亮时终于睡了过去。
大一下学期陆溪桥选修了大二学生的专选课,周末又特意选择了学校开设的公选课,每一段空闲时间都被填满。
许毅从来不在他上课的时间打扰他,只是偶尔在晚上下课的路上,装作无意遇到他的样子陪他回宿舍,日常也和他发微信聊聊天,像是已经相处许久的恋人。清明和五一躲不过去,陆溪桥以有公选课为理由拒绝了许毅带他去周围逛逛的提议,只是回家呆了两天吃了顿饭,又被按在床上狠狠做了两回。
陆溪桥从不反抗,许毅想做什么都由着他做,被按在落地窗前的时候,他透过玻璃看着在漆黑夜色中纠缠的两人,伸手按在窗户上遮住了许毅的脸,心中不停告诉对面被情欲覆盖的自己,没关系,只要你不在意,就当是在约炮。
许毅是在8月去的美国,走之前把房子的钥匙留给了他,要他学习太累可以来这边休息一下。
“你以后是要考博士吗?这么喜欢做研究,小心秃头。”许毅在入站口笑着揉了揉眼前清瘦的人的头发,转身进站。等过了安检再回头,已经看不到陆溪桥的身影。
陆溪桥本以为许毅不在身边他就可以有喘息之机,没想到许毅已经穿插进他的生活。每周他都需要抽一天和许毅视频,袁朗偶尔也找他,给他带一点许毅让他从美国带来的小玩意。
陆溪桥像是自虐般刻意将每周时间都填满,袁朗在当了学生会会长后建议他将口琴社申报了校级社团,并且协助他将社团运行走上正轨。他痛苦不已,越是想要不在意,他对许毅的一举一动就越敏感。
等到大二结束,陆溪桥已经修完了3/4的课程,并且连续拿了两年的国奖。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台机器,机械地做着已经被排进时间轴的事。张超有一次在宿舍惊叹的问他到底是有多热爱电气这一行。他看着一脸崇拜盯着他的室友们陷入了茫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这个专业。
大二的暑假他照例留在了学校,葛教授帮他联系了研究所实习。算算时间他已经有一年半没有回家了,陆庆国从最开始的坚决反对到最后无可奈何,只是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爸爸不想他。
8月初的某天晚上,他从实习的研究所出来,闷热潮湿的空气让他全身粘腻不堪。他快步走向地铁站想要快点回宿舍冲洗一下,却听到自己手机疯狂响了起来。
是大伯陆庆新,他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突然一阵心悸的感觉传来,心跳徒然加速。他在铃声快灭的时候接通了电话,万籁俱寂,耳边只剩陆庆新焦急的声音。
“陆溪桥,快回家,你爸出事了。”
第22章
陆溪桥站在病床前,看着床上插满管子的人,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曾经一度对着他大喊大叫的父亲。
不过一年半的时间,陆庆国原本只是略微星白的头发已经花白,也瘦了许多,本就是个被生活压趴了的中年男人,现在看来更是写满了沧桑。他紧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无论身边人怎么呼唤都醒不过来。
陆开源已经不再哭了,据说最开始出事的时候他天天在病床前大哭,旁边床的家属最开始还能忍耐,到最后已经开始和袁海玲争吵。论吵架谁能吵得过袁海玲呢,每每都是以旁边床大骂泼妇结束。
如今见陆溪桥来了,袁海玲带着陆开源坐的远远的,留陆溪桥和大伯站在病床前。
“你爸单位组织的聚会,高兴了就喝了两口,你爸就好那几口,喝的有些多,不听劝非要自己骑摩托回家,谁都拦不住……你家小区旁边有个渠,这两天封着也没放水,晚上灯也没有,只能抹黑走,结果连人带车就飞下去了……医生说伤了脊椎和脑袋,大概率醒不来……”
陆溪桥没有回话,陆庆国喜欢喝酒他知道,每每有聚会他总是那个喝到最后醉醺醺的人,袁海玲不在的时候他醉醺醺回家就要坐在他卧室和他谈心,表示爸爸很爱很爱你,袁海玲如果在家少不了第二天又要为喝酒的事情争吵。陆溪桥并不反对他喝酒,只是如今,他看着病床上的父亲,深吸一口气,过去轻声呼唤,但男人毫无反应。
陆溪桥崩溃痛哭,不住嘴的喊着爸爸,爸爸,旁边床前几天被陆开源吵得够呛,现在看又来,充满恶意地说,“还有完没完了,不就是变成植物人了吗,我老头成植物人都2年了,也没见我咋样。”
袁海玲噌的一下站起来,指着那中年女人破口大骂。
“我日你妈你再说一遍,你个婊子养的,再说一遍老娘把你嘴撕烂,你试试看!”
中年女人不甘示弱,开始和袁海玲对骂,路开源看到这个景象又哇的一声大哭,陆庆新忙抛下陆溪桥开始劝架。
周围的杂乱吵闹似乎对陆溪桥毫无影响,他哭着看自己的父亲躺在床上毫无反应,一时间心乱如麻。
吵闹的景象直到袁海涛来才有所缓解。袁海涛大吼一声让两个女人都停下来。见陆溪桥呆呆地站在病床前,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说,“我说陆溪桥,你可终于来了,你爸这几年一直念叨你,说你在楚州有出息。”
陆溪桥听得出来袁海涛话里有话,沉默着不回答。
“你爸这个事情真是怨不得别人,他也就好这两口,谁知道……唉……”
袁海涛见陆溪桥还是不答话,更加认定了陆家男人是谁都可以欺负的,自己妹妹嫁了这么个窝囊废可真真气人。又说,“你爸现在这样子,医生说醒来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要我看也别让他这么痛苦了,现在不是说什么人道主义……”
袁海涛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溪桥突然看过来地眼神吓了一跳,就像一匹饿狼一样,恶狠狠的瞪着他。
“哎我说你这什么眼神啊,你爸在这边一个月4000块钱的治疗费,你出吗?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出什么?二十多岁了上大学还要家里掏钱……行还瞪着我是不是,那行,你们把这费用解决了,然后每天陪着人,别让我妹妹整天端屎端尿的,啧,我这一说好像我成了恶人。”
陆溪桥猛的一下站起来,刚准备说话就听袁海玲声音响起。“哥你说什么呢,什么不救,这我男人,必须救!”
袁海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妹妹,“海玲你疯了?就这样你还救?要我看赶紧离婚,这一屋子的事情别沾,源源跟着你,你还教不好孩子吗?”
陆庆新突然暴怒,指着袁海涛,“你个狗日的,我们老陆家从来没亏待过你们,现在出了事情就想跑,行,跑可以,源源得给我们留下,我们老陆家的人,又不姓袁!”
“呸,你这个当大哥的平时屁都不放一个,这种时候来摆你大哥的谱,什么姓陆,等着离了婚,他肯定是要跟着我家姓的,你……”
袁海涛话音未落,就被袁海玲的尖叫声打断。
“你们想的美!你们休想让我离婚!我上一个老公就不要我要和我离婚,这次你们休想!老娘生是陆家的人死是你们陆家的鬼!老娘不是没人要的!老娘死都不会离婚!”
袁海涛还想再说什么,被自己妹妹状若疯妇的样子打断,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最后骂骂咧咧的出去了。陆庆新尴尬地站在病房中间,最后哄着陆开源也走了。旁边病床的女人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袁海玲,缩了缩身子没说话。
陆溪桥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初中开始就尽量避免和袁海玲正面接触,一年说的话都超不过十句。病房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有袁海玲喘着粗气地声音。这时护士过来催缴费用,陆溪桥看了袁海玲一眼,跟着走了出去。
治疗加病床费一共3万,陆溪桥卡里只有刚发的奖金8000元再加上几百元生活费。陆庆国那年说是再也不管他,但还是按时按点的打生活费在他的卡上,从来没有忘记的时候。故而陆溪桥从来没想过要存钱,如今站在缴费处窘迫不已。
最后陆庆新领着陆开源过来帮着垫了这笔钱,然后让已经平静下来的陆开源去找妈妈,和陆溪桥并排走出缴费区,看着他犹豫地说。
“溪桥,其实那姓袁的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你爸现在这样躺着,一天两天的还好说,这长年累月的……靠你爸那点子存款也挺不过来啊,源源上学也要钱,倒不如……然后你把钱拿着好好去读书,你爸知道了也会为你高兴的……”
陆溪桥猛地停住脚步,看着从小疼爱他的大伯,一字一句的说,“钱我会想办法,我爸会醒过来的。”然后转身不顾陆庆新的呼喊跑出医院大门。
陆溪桥跑到医院花坛后的一个小角落,掏出手机按下那个几乎不会被拨打的号码。第一遍响了两声直接被对方挂断。第二遍响了许久终于被接起,带着浓浓起床气的声音不耐烦的说道,“喂?谁?”
陆溪桥听到对面声音,强忍着的眼泪又一次流下,“许毅……”然后哽咽着说不出话。
许毅那边正是午夜,被吵醒本来一肚子火,听到陆溪桥的声音瞬间清醒了,他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人名,不确定的问,“溪桥?怎么了?”
陆溪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许毅听着对面的哭泣声感觉心都要被揪起,不停追问着到底怎么了。
陆溪桥强压着情绪,在稳定一点后哭着说,“许毅……你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许毅是在两天后到的县城,他和得到消息赶来的罗筱一前一后进了病房,还带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先是安慰似的捏了捏陆溪桥的手,然后转身去了护士站,晚上陆庆国就转到了单人病房,金丝眼镜的男人去医生站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拿来了陆庆国的全部病例。
“这是张医生,业内也小有名气,让他给你父亲看看。”许毅安慰似的搂着他,看在别人眼里就像是好兄弟一样,只有罗筱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陆溪桥的表情。
张医生不停的翻看病例,时不时的过来看陆庆国的情况,许久后看着许毅轻轻地摇了摇头。陆溪桥感觉自己身子一歪,然后崩溃的捂住了脸。
“撞到了头,病人目前处于无意识状态,就是我们说的植物人,照这种情况来看醒来的几率不是没有,但是不大。”
“嗯,有醒来的几率就行,请人细心看护着……”
许毅的话很快被闻讯赶来的袁海涛打断,“哎我说你是谁啊,我们的事你在这里瞎参和什么?还转到单人病房,这一个月多少钱啊,你掏啊?”
袁海涛身后跟着陆庆新和前一天到县城的陆庆华,看着袁海涛粗鄙的样子,都没有搭话,似乎也已经表明了立场。
许毅神色不变,笑着站起来对着袁海涛说,“您好,没有做自我介绍,我叫许毅,是溪桥的朋友……”
“管你是谁的朋友,你这样慷他人之慨就是天王老子的朋友也不行!”
许毅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疗养的费用自然是我这边出的,不劳您这边费心。”
袁海涛这下愣住了,后边大伯和姑姑迟疑着过来想开口却被后面袁海玲打断。“为什么你付钱?你和溪桥是……”
陆溪桥看着自家家人怀疑与探究的目光,自暴自弃的想要和盘托出一切,却听许毅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瞒您说,我其实是宜心娱乐的工作人员,溪桥是我们今年挖掘想要力捧的艺人,如今他家出了这样的事,公司自然是要倾力协助的。”
这下不止袁家和陆家四个人愣住,陆溪桥也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许毅。良久,陆庆新磕磕绊绊的说,“这样啊……溪桥也没和我们说过,庆国不是说他要读研究生然后去研究所吗……咋又要去唱歌了……”
许毅笑眯眯的走过去握住陆庆新的手,“您是溪桥的伯父吧,您放心,溪桥父亲这边我们公司都会打理妥当。”
陆溪桥怔怔地看着许毅,罗筱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许毅带着一大堆人走出去,不论是谁他好似都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不由得叹道,“溪桥,许毅是真厉害,对你也是真的好。”
第23章
许毅事情处理的很快,第三天的时候陆庆国已经被转移到郊区的疗养院。原本许毅和陆溪桥的意思是要带着陆庆国回楚州,但是不仅袁海玲极力反对,连陆家大伯也阻止了。“你爸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家,生在这里根在这里,昏迷不醒哪都一样,别让人说闲话。”
陆溪桥拗不过家里亲戚的连番轰炸,最后还是许毅出面联系了郊区一个私人疗养院,安排了单人间并且出高价聘请了护工专门照看。又怕疗养院看不好,找了层层关系注资将疗养院买了过来,并且让家里集团G省分公司经理派人按月过来视察。
当然后面这些陆家和袁家是不知道的,他们看许毅安排的好,都觉得现在娱乐公司果然是能赚钱,这艺人才刚签还没干啥呢,就花这么大价钱安排家里事情。在许毅半哄劝半威胁下,隐藏了陆溪桥要去娱乐公司的事情,只说是陆溪桥在大学有出息,给他爸安排这么好的条件。小区里闲着没事做天天嚼舌的大爷大妈都说陆庆国真是有个好儿子。
陆庆国安置好了,陆家面子挂住了,袁海玲因为不离不弃被说是好媳妇,医院里同病房的病人和前几天被两家人搞得十分厌烦的医生护士们也都在许毅各式糖衣炮弹下对着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唯有陆溪桥觉得荒唐。
自己的父亲出了事不能跟着儿子走,疼爱自己的大伯姑姑为着所谓的面子也不帮自己,气死婆婆的袁海玲成了中国好媳妇,前两天还被指责说除了读书一无是处的自己开始被说是给陆家光宗耀祖了。
生活好似变成了一出荒诞喜剧,但那一出出戏却是由自己亲手画就。
当一切尘埃落定,陆溪桥从家里走出来,穿过已经开始灌水的沟渠,回头看了看熟悉的小区,转身向许毅住的酒店走去。
许毅住在县城最大的酒店,开在小学对面,倒是十分安静。他坐电梯上到18楼,整个18楼只有4个房间,楼道安静不已。他踩着松软的地毯穿过长长的走廊,敲了敲门。
“溪桥,你来了?”许毅穿着一身浴袍,发丝滴着水,像是刚从浴室出来。
陆溪桥点了点头,反手关上门,直勾勾地盯着许毅没有说话。
许毅被看的有些奇怪,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瓶水递给他,“喝点水,看你嘴唇都干了,这边可真是够干的,又热又干。”
陆溪桥拿着水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从喉咙流到胃里,缓解了他烦躁的心情。他走过去站在许毅面前,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看你想说又不想说,你大伯那边说什么了?还是什么?疗养院那边刚给我打电话了,王经理每个月会巡视视察,你家人也会盯着,不会有什么事的。”许毅看陆溪桥不安的模样,不停猜测着。
陆溪桥点了点头,迟疑片刻,问道,“你说……我是你签约的艺人……”
“哦这个啊,帮你糊弄一下你家人,不然还要解释半天,你也不想说我和你的关系吧?”许毅温柔的笑了笑,揉了揉陆溪桥的头发。
“这样怎么瞒呢……”
“没关系,你就继续上学,艺人嘛,有好有坏,就让你家人觉得你从艺路途艰辛最后无疾而终就行,我会安排好。”
陆溪桥默了默,抬眼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签我?”
许毅难得愣住,“签你?我没……”
陆溪桥打断许毅的话,“我会是一个听话的艺人,公司签约的一切条件我都可以答应,虽然我好像除了脸还行以外一无是处,不会唱跳也不会演戏,但是我会很听话。”
许毅沉下眸子,伸手摸了摸陆溪桥的脸,西北干旱的天气让原本白皙滑嫩的脸都粗糙了不少,连日的疲惫让黑眼圈也悄然附上那漂亮的双眸,失去了以往的光彩。
“溪桥,你不适合娱乐圈,如果是为了钱,我可以……”
陆溪桥抓住许毅的手指打断他,“我可以的,我……”
“你不可以,娱乐圈就像是个大染缸,你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也要在不同的人身边周旋,做到顶端的人往往八面玲珑。你的性格更加适合做研究,葛教授很喜欢你,做研究对你更好。”许毅抽出手制止了陆溪桥接下来的话,转身回卧室想要换件衣服,却被陆溪桥颤抖着叫住了。
“许毅……我没办法这样坦然接受你的钱,你签了我吧……你说的那些我都不会,但我可以学,我什么都可以学……只要你签了我……”
许毅叹了口气转身,看着陆溪桥红红的眼眶,“溪桥,我对你好,并不需要你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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