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隔壁转角
可是,他现在却不适合问这个男人任何话。
眼前这个男人的脸‘色’白得有些吓人,一动不动地在治疗室外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不知道已经来多久了。
走廊内回‘荡’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一‘门’之内,首扬痛苦挣扎的声音几乎让人肝肠寸断。
听着那一声声变了腔调叫着“顾知航”的颤抖声音,陈东阳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狠狠捏了起来,仿佛要被狠狠捏碎!——他都已经这般心疼难忍到这种地步,那那个男人呢?!
可是出乎意料的,那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站着,双眼静静看着房‘门’紧闭的治疗室,一动不动。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东阳总觉得,那人的身体,僵硬得几乎在隐隐颤抖。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治疗室里的惨叫声越来越低、越来越无力。等到快黄昏的时候,里面的声音终于停下来,难熬的时间终于过去了。
治疗室的‘门’一打开,几乎已经听疯了的罗抿良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扬扬?!扬扬……”
病‘床’上的首扬没有穿上衣,肋下背上被仔细包扎了一层薄薄的纱布,隐隐似乎有几个小红点点渗出来。
首扬整个人如同水洗,此刻无力地蜷在病‘床’上,脸‘色’白得比他身下的白‘色’被单还要没有生气。
罗抿良心疼得泪都掉了下来——首扬疼得双手乃至身体依然在不自觉微微颤抖着,身体一片冰凉!
可是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地狱酷刑般折磨的男人却强撑着没有立刻昏过去,疲惫地看着围上来的众人,颤抖着勉强弯了弯‘唇’角,似乎在安慰他们,可是却无力地说不出一个字。然后,就体力透支地昏睡过去。
另外两个大夫看上去也累得够呛,很没形象地瘫坐在治疗室的椅子上,邵文的脸‘色’更是难看得很,吃力地推出首扬后,力乏地看了陈东阳一眼,“别给他、洗澡,小心一些,不能着凉了。”
“好!”陈东阳立刻点头,上前小心地推过病‘床’,同时对三合会的两个汉子略点头,“你们几个送阿文回房间休息。”
罗抿良紧紧跟在病‘床’边,紧握着首扬苍白的手不松开。
陈东阳也不管他,只管快速送首扬回房间。
眼角的余光中,他似乎看到自从治疗室的‘门’打开就立刻隐在墙边的那个人深邃而竭力压制的目光。
罗抿良留在房间陪着首扬。
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异样的陈东阳刚走出房‘门’,就看到‘门’外站着的那人。
那人的脸‘色’还是那么白,有些干裂的薄‘唇’上带着一点生生咬破的血迹。见陈东阳走出来,低低的声音略有些暗哑,“东阳,他……还好么?”
见他这努力隐忍的模样,陈东阳很不忍,“你可以进去,他这一夜恐怕都不会醒。”
那人愣了一下,说了声“谢谢”,立刻推开了‘门’。
不知道这个男人和罗抿良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之后,原本一步都不愿意离开首扬身边的罗抿良居然一个人慢慢走了出来,步履有些沉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东阳静静看着安静的房‘门’,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夜里,他准时起‘床’查看首扬的情况。
这次再来温哥华,三合会的人明显少了很多,来的这一群人都是罗抿良的心腹,而卫一白他们那群大佬则被罗抿良打发留在了国内。
陈昊乐亦他们也没来,首扬不允许因为自己的事而耽误TOP太多人,所以,来到这里的只有他和邵文。
推开‘门’后,居然看到那个人在‘床’上!
顾知航半躺在‘床’边,轻柔地搂着首扬。
而睡得深沉的首扬下意识地躲在这个人的怀里,姿势契合得刚刚好!
陈东阳知道顾知航在,但是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场景,虽然这场面让他很为自家老大以及那个男人欣慰且舒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还是狠狠疼了一下。
‘床’上的顾知航并没有睡。
听到他走进来的声音,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询问。
陈东阳很好地掩去眼底的黯然,淡淡笑笑,指了指首扬,走上前去熟练地给他做一番简单的检查。
他的动作很轻,丝毫没有惊醒首扬。
不过,看着首扬睡得那样安然的模样,‘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儿。
他想,一定是因为这家伙在睡梦中察觉到最想要的那个人就在身边吧!
检查的结果很正常,没出现任何意外。
陈东阳对那人略微示意一下,就要出去。
然后,他就看到那人用口型跟他说——谢谢。
他的眼神不自觉动了一下,却只是弯了弯‘唇’角,就走了出去。
陈东阳的内心似乎一直都很平静,平静得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忽然之间就放下那个人了,可是回到房间后,他才忽然想起——他好像,忘了和那人问候一句:好久不见……
第二天首扬醒来的时候,那人早已经离开了。
首扬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当然,他也绝不会想到顾知航居然会带着平淑来了温哥华。
昨天的治疗对首扬体力的损耗是非常大的,首扬昏睡了将近一天一夜,依然没有恢复。
“东阳……”首扬吃力地爬起身,“几点了?”
陈东阳立刻走过去,小心地扶他坐起来,“都快要吃中午饭了,你说能几点?”
首扬的状态很不好,脊椎乃至整个身体的疼痛和虚软几乎让他无法坐立,只能靠在陈东阳的身上。
“已经中午了?……我、必须起‘床’!……”首扬的嘴‘唇’都是白‘色’的,手脚更是连半分力气都没有。
“别起来,你要什么我给你拿,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首扬却吃力地摇头,“不行……我、我要去和那个家伙……视频!……不然、他会不放心……”
陈东阳顿时有些替那人心急,那人现在就在温哥华,如果视频的话,岂不‘露’馅儿了?
他耐心地试图阻止首扬,可是这个固执的家伙是不会听进去任何理由的,硬要陈东阳仔细给他化了很淡的妆,装出一副好气‘色’的模样去很远的庄园后面视频。
陈东阳以为,那人是肯定不会接视频的,可是出乎意料的,视频居然立刻就接通了,最让他惊讶的是,那人居然是在公司的办公室视频!
那个人,明明早上刚刚离开,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回国到了A市?
不过陈东阳是不可能在首扬面前漏出任何马脚的。一直到后来,陈东阳才终于明白——原来,那人为了不让首扬察觉,重金买下了庄园旁边那栋很不起眼的小楼,并把内部装成了自己的办公室、和他们在A市顾家的卧室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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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陈昊那个活宝,每天都百无聊赖的首扬更喜欢和三合会那群不着调的汉子们在一起厮‘混’,不过首护那个小包子却是更喜欢黏着生‘性’古怪的陈东阳。
还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首护长得非常像首扬的缘故,并不怎么喜欢小孩子的陈东阳居然很喜欢首护这个小鬼‘精’灵。
“东阳叔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小家伙儿一脸神秘。
陈东阳好笑地看着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妖孽,“什么秘密?”这小家伙儿每天都呆在庄园里,能有什么秘密?
却听首护压着小嗓子,“我爸爸、来了!”
陈东阳笑了,顾知航来了的消息,整个庄园除了首扬都知道。
“真的!”首护生怕陈东阳不信,“爷爷和维叔叔也知道!爸爸每天都陪小爸爸睡觉!”
陈东阳觉得左心房有点疼,伸手‘摸’了‘摸’首护的小脑袋,“嗯,果真是个很大的秘密!小护一定要守好这个秘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小爸爸,记住了吗?”
首护立刻连连点头,“爸爸和爷爷也是这样告诉我的!我只和东阳叔叔说,谁都不会告诉的!”
陈东阳笑了,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顾知航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只不过,他并没有怎么见过那人罢了。
可是当天晚上,那个人,就忽然找到了他。
天还没黑,首扬和首护还有罗抿良爷孙三个不知道在闹腾些什么,热闹得不得了。
陈东阳刚回到自己房间,顾知航就略有些急地一把推开了‘门’。
“东阳?”
一般这个时间顾知航是不会过来的,况且他的脸上少有的带着点焦急,很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事。
“怎么了?”陈东阳朝外面看了一眼,关上房‘门’。
“邵文呢?我妈不舒服!”
平淑?
陈东阳不由谨慎起来,“哪里不舒服?”
顾知航的眉头微微皱着,“肚子突然很疼,大概半个小时了。”
陈东阳顿时有些心悬。
平淑已经怀孕五个月了,按说危险期早已经过了,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情况?更何况,邵文那厮每天晚上都会去她那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这里比较偏僻,打电话请大夫来的话恐怕会耽误,最好的办法就是来这里找邵文!
可是……
“阿文正在配今天的‘药’,等会儿就要给扬输液,现在离开恐怕会让那家伙起疑。”陈东阳向来冷静,“你先回去,稍等我片刻,我去通知阿文,先带一位大夫赶过去看看,阿文知道后肯定会尽早过去的。”
顾知航点点头道了声谢,立刻又急匆匆回去。
庄园里并没有‘妇’科大夫,不过有位医术‘精’湛的‘女’大夫对‘妇’科还算了解,虽然比不过邵文那个几乎是全才的家伙,但至少一般的‘妇’科突发状况都能解决。
他们赶到的时候,平淑的脸都已经白了,侧躺在‘床’上疼得满头冷汗。
顾知航守在平淑的‘床’边,紧紧握着平淑的手,不停地为她擦着冷汗。
那位‘女’大夫毕竟也是一方权威,立刻让顾知航他们都出去,关上‘门’为平淑做检查。
陈东阳看得出,顾知航虽然看上去冷冷淡淡,但是和平淑的感情去非常深厚。薄薄的‘唇’张了好几次,才终于开口安慰,“你不要太过担心,文森夫人的医术很高明。”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顾知航双手十指紧紧扣在一起,难得这般紧张,“嗯!那就好!希望会没事!”
陈东阳虽然能理解顾知航的紧张,但是这样明显似乎有些不正常了,“你、没事吧?”
顾知航没说话,只是仔细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
见状,陈东阳起身给顾知航倒了一杯水,端给他,然后在顾知航对面坐下,“发生什么事了么?”
他也同样不懂医术,但是陈东阳多少了解一些,怀孕的时候,尤其是高龄孕‘妇’,动胎气什么的都是很常见的情况,一般并不会太过严重。
顾知航接过水杯,好一会儿,才声音有些沉地问:“邵文、大概什么时候能过来?”
陈东阳不自觉皱了皱眉,看了房‘门’紧闭的房间一眼,“恐怕还要再等一会儿。不过,你——”
“我没事。”顾知航打断他,放下手里的水杯。
陈东阳看得出来,他只是不想说罢了。
楼下的‘门’突然被打开,邵文心急火燎地跑上来,“淑?!”
顾知航的脸顿时更沉了,一见邵文飞奔上来,竟站起身上前就是一拳!